劉冬身著警服，進了省城向陽路派出所，正遇到副所長、刑警隊長馮貴寧。他看著劉冬有點面熟，左右打量他，劉冬笑著說，老馮，不認識了嗎？
馮貴寧是部隊轉業干部，早些年剛成立刑警隊集訓時與劉冬住過一個房間。那時，劉冬還是緝私大隊副隊長，郝成博剛剛從刑警學院畢業。
馮貴寧推推帽沿，睜大眼楮不相信地說︰你是老劉？
是呀！您老馮風采不減當年呢，還是老帥哥！
得得得！幾年不見，你的嘴吧抹了蜜，呵，有事嗎？
當然，我是無事不登門，你能幫個忙嗎？
劉冬左右看看沒有人，湊近馮貴寧的耳朵，低語一陣子，老馮趕緊把劉冬請到了辦公室，難為情地說︰這個事不好辦，你想提審，似乎不可能，這中間的事比較復雜，听說，還與大人物有關……
老馮，能不能辦，你明說，親兄弟，明辦事，別讓你為難！
看你，老劉，說到那兒去了……
馮貴寧想了想，才說，你跟所長熟悉嗎？以前也是部隊轉業的，不過，年齡比較小點，人還算爽直。
劉冬搖搖頭，想不出更好的對策。
馮貴寧說，你跟這個女人是什麼關系？看你這麼熱心腸，對了，老劉，你現在做什麼呢？我還忘記問了！
呵呵，老馮，你沒有听說我過的事嗎？省里都通報了，上段時間……
噢……哈哈，看我這記性，倒霉的人就是你呀！看通報時，我只記得是一個派出所所長，敢情老兄，你的膽子可真不小！
唉，人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我們這一行，不好干呢！
行了，兄弟，別說了，我給你想想辦法！不過，最多半小時，我們民警提審，你們列問題，還只能旁觀，不能讓當事人看到，怎麼樣？
太感謝了！老兄，有些話，我就不說了！
審訊室里，燈光很亮。
陶靜蓬頭垢面、兩眼無神在坐在凳子上，垂著頭，兩手緊緊握在一起，手腕上的手銬發著亮亮的光。
陶靜，抬起頭，看著我！
也許是燈光也晃眼，陶靜本來大大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縫，她木然地抬起頭，看著警察。
你必須如實交代你的犯罪行為，說吧！
坐在前面的警察厲聲說道，你知道我們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知道我都交代了，沒有了……
陶靜的聲音很低，嘴唇都起了泡。
你是怎麼認識四哥的？是你認識四哥在先，還是夏雪？
警察手指輕點桌子，問出了郝成博列出的第一個問題。
玻璃窗外，劉冬、郝成博還有馮貴寧面無表情地看著審訊里發生的一切。郝成博的心里冒火，搞不懂陶靜的心里到底想什麼，盡管她看起來善良至極。看過審訊記錄，有一點郝成博可以肯定，是陶靜惹的亂子，讓夏雪去收拾，才惹出了這麼多的麻煩。
陶靜發出輕輕的嘆息，心頭掠過一陣悲涼。
她知道再也無法隱瞞與四哥以前的秘密，她想了一夜，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坦白承認吧。反正夏明都是這個樣子了，我活著也沒有了希望，我還有什麼擔心的呢？至于夏雪，她好自為之吧，她殺了人，我也沒有辦法救她，我還是先保自己吧！
我要喝水！
陶靜咬了咬牙，說了一句，她的嗓子在冒煙。
警察端來了水，她喝了一口，才若有所思地說︰四哥是夏雪介紹我認識的，那時，我正失戀……
那個時候，正是大二，小怡在歌舞廳坐台，說是體驗生活，認識了四哥……
等一下！誰是小怡？
警察打斷了陶靜的話。
夏雪就叫小怡，她的名字叫姚怡，夏雪是她的筆名，我們喊習慣了，一直叫她夏雪……
陶靜還想說下去，警察又插話說︰姚怡？她跟姚芬是什麼關系？
姚芬是姚怡的姐姐，是我們那兒最有錢的人譚鑫東的老婆，小怡的姐夫譚鑫東是我市很有名的人物，小怡一直不讓我說，她說，她不想生活在別人的光環下。
這麼說，姚怡是譚鑫東的小姨子？
是！
听到這兒，沉默的郝成博點上一支煙，火苗在顫抖。他心里一直在後悔，我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一層？好象是陰差陽錯一般，這世上的事正是踫巧了，蹊蹺事全讓我踫到了。
陶靜繼續說︰四哥是譚鑫東的手下，很有錢，還是著名的賭博高手，經常出國賭錢。小怡介紹我們認識後，他帶著我們最高檔的酒店吃飯，去度假村玩，花錢似流水。可是小怡並不理睬他，還故意躲著他，沒有多久，我們就同居了。
後來，四哥想打小怡的主意，讓我把她騙到了度假村，可是，四哥並沒有成功，因為，小怡搬出了她姐夫，四哥最怕的人就是她姐夫，也不敢惹小怡。
為這個事，小怡還生我的氣。不過，她知道我愛上了四哥，想嫁給四哥，也原諒了我，還是拿我當好朋友。
後來，不知為何，四哥煩我，還找人欺負我，我就告訴了小怡，她又去找四哥，四哥才放過我。
夏雪，噢，姚怡最近與四哥有什麼交往，你知道嗎？
趁陶靜思考的間隙，警察插了一句。
他們之間很少交往，四哥一直害怕小怡，說是譚總的脾氣很臭，也喜歡小怡，譚總的人，一般誰也不敢動她。
上次，我懷上了四哥的孩子去醫院，小怡陪著我，後來，小怡說要找四哥算帳，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聯系的。
你到哪個醫院做的流產？
小怡帶我去的，說是她姐夫辦的女子醫院，就是上段時間……
你認識譚鑫東嗎？
我見過一面，可是他沒有正眼瞧我。小怡不讓我跟譚鑫東聯系，我畢業後，想讓她介紹認識，她一直不肯。我要去譚總的單位應聘，她都不願意，還說，有什麼事可以找他，一定不要到他那兒做事……
這些事，你告訴過你的男朋友夏明嗎？你們登記結婚多長時間了？
說到夏明，陶靜突然停住了，吃驚地看著警察，感覺警察已把一切都調查清楚了，心里更加害怕，額頭上出了汗。
警察看到陶靜的變化，故意咳嗽一聲，慢慢地說︰在賓館里，你與四哥發生了什麼？夏雪是什麼時候來的呢？
陶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說，饒了我吧，我全交代！
坐起來！坐起來說，只要你全部交代，法律是公平的！
陶靜坐回凳子上，把過程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任何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听著劉冬與郝成博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們不敢想像，倆弱女子會有如此的膽量。
可在郝成博的腦子里，夏雪並沒有殺人，他敢肯定，這其中肯定有秘密。從馮貴寧的嘴里，也肯定了這樣的想法。因為，經過驗尸，四哥的脖子上有一個鋒利的刀口，像是專業殺手干的。
不過，四哥的傷是夏雪咬的，陶靜已全部供出，但不是致四哥死亡的主要原因。不過，即使如此，夏雪已觸犯法律，牢獄之苦不可免。
你熟悉夏雪的其他朋友嗎？
陶靜用力搖頭，她想不出夏雪會去哪兒，更想不到夏雪殺死四哥的理由。因為，她逃出房間時完全是無意識的，那時，她早已嚇得魂不附體。
很快，陶靜又低聲說︰她最好的朋友是郝成博，也是我男朋友的以前的姐夫，她跟我說過，她喜歡他，愛他……可是，郝成博並不愛她，也許這個時候，她應該在郝成博那兒……
郝成博？
是以前緝私隊的副隊長嗎？
是他，小怡跟我說過，她很迷戀他，願意為他做什麼事！
他知道嗎？
應該知道吧！他們應該在一起同居過，不過，郝成博這個人很復雜，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也不明白小怡為什麼會死心塌地地那麼喜歡他……
听到這些話，劉冬別有用意地看了郝成博一眼，似乎有點不滿意，感覺郝成博對他隱藏了什麼。
郝成博臉上冒火，壓抑著心里的怒氣，他不敢發火，怕身邊的馮貴寧看出來，如果知道他是郝成博，肯定會有不少的麻煩。劉冬介紹的時候說，他是派出所的便衣，一起來了解情況的。
提審完陶靜，劉冬與郝成博急急忙忙離開了派出所，他們怕夜長夢多，更怕引起派出所警察的懷疑，開車出了市里，他們把車停地路邊，分析起當前的局勢。
夏雪會去哪兒，你好好想想！
劉冬把著方向盤，看著默默不語的郝成博。
冬哥，你回家吧，我不想你趟這個渾水，我現在是跳進黃河說不清了，你還有老婆孩子，我並不想你受到牽連！
你他媽的混蛋！我們哥們這麼多年，是一條線的上螞蚱，誰也逃不月兌，以前的事，你都忘記了嗎？
郝成博狠狠地撓頭，想不出更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