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的時候,Leo關掉正在做的Proposal,打開櫃子隨手丟了張CD到機器里,起身去倒水喝。連續幾天的熬夜使他的臉色蒼白,頭發有些零亂。
唱機里爆發出的吼叫聲突然充斥了整間屋子——是LinkinPark的SomeWhereIBelong。
「見鬼!「Leo罵了句,過去關掉音樂,這幾天公司的事情已經夠煩的了,他可不希望再被左鄰右舍集體投訴擾民。看看那一疊搖滾CD,還是一辰離開公司時留下的。Leo把碟片摔到一邊,有點惡狠狠的︰
「羅一辰這家伙,死到哪里去了,有種就永遠別露面!」
好像在回答他這句話似的,桌角的手機不適時的響了起來,來電的,是個陌生的號碼。
「哪位?」Leo頗不耐煩,口氣冷冰冰的。
「Leo,我是一辰。」一辰的聲音,好像從幾個世紀以外的時空傳來,熟悉而又陌生。
「你終于知道打給我了,你不是死要面子加自大的嗎?」一瞬間的驚喜過後,Leo有種想揍他的沖動,「一直以為你拿我當兄弟,看來是我高估自己了,你躲到什麼鬼地方去了,現在想起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搞不定,有種你就不要求我幫忙。」
話沖口而出的同時,Leo已經開始後悔了,他太了解羅一辰的性格,這家伙吃軟不吃硬,遇到麻煩喜歡死扛到底,從來不拖累朋友,「求」這個字,他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出現過。Leo有點怕他立刻掛上電話,以後再也不打過來。
「……看來你在Joseph手下干得不怎麼愉快呀。」片刻沉默後,听筒里傳來一辰嘲弄的口氣,Leo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後面的話又差點讓他背過氣去,「語氣就像個十足的怨婦一樣。」
「你……」Leo哭笑不得,看來半個多月的心是白耽了,這家伙听上去完全不像他想像中那樣消沉落魄,反而有了增加了某種該死的幽默感
「什麼?你說有個女孩子要住你家?」Leo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有個女孩子要在羅一辰家過夜!
「嗯,一個朋友.」一辰看了看正在擦干頭發的梳子,他不想讓自己听上去很高尚似的,溫情脈脈不是他的風格。
「知道了。「Leo不再多問,「我調杯RobRoy等你。」
放下電話,一辰皺皺眉頭,他其實只是想托LEO在附近的酒店訂個房間,May的手段太厲害,Leo還完全體會不到。
「你朋友不答應嗎?」梳子看見他眉頭緊鎖,問道,有點局促不安,「我看我還是走好了,謝謝你讓我呆了這麼久。」
「他很願意收留我,你今天就住在這兒吧。」一辰笑笑,算了,May想找他的話,一通電話和一次拜訪的都會在她的掌握之中,看著梳子,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剛才進門時,你說你認識我?」
「是啊,我們美專的學生誰不認識你,你是大名鼎鼎的羅一辰!」梳子快快的回答,憋了好久的話一股腦的倒了出來,「我做夢也沒想到會有一天真的遇到你,還能面對面地跟你坐在這兒談話。今天一天的倒霉事情現在都不算什麼了!要是我告訴他們我見到了Lily的技術總監羅一辰,他們不羨慕瘋了才怪呢!」
梳子說著,眼楮里流露出自然而然的欣喜和仰慕,真實的,沒有一絲故作矜持的矯揉,有種水光瀲灩的明麗。
「年輕的心還太脆弱,承受不了現實無情的打擊。」不知為什麼,一辰忽然想起ScentofaWoman宣傳語里的句子,他看著梳子,認真的說,「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好的。」梳子看著他鄭重的表情,微微有點慌亂。
「今天的事情是我們之間的一個秘密,答應我不對任何人講,包括你的親人和最好的朋友。」
「我答應你……」梳子點點頭——她沒有問為什麼。
裊裊水芝紅,脈脈蒹葭浦。
淅淅西風淡淡煙,幾點疏疏雨。
草草展杯觴,對此盈盈女。
葉葉紅衣當酒船,細細流霞舉。
雨仍在下著,清晨的天空因而顯得有些迷蒙,May裹著一件淺粉色的和服睡袍,站在長長的落地窗前,看窗外的細雨。她長得很美,任何一個見過她的人都會這麼說。然而她的美是不安定的,像莎士比亞筆下的奧菲利亞,有種孩子氣執拗的氣息。
有人輕輕敲門,May被打攪了似的抿緊嘴唇,「什麼事情?」她的聲音清甜嬌柔,卻滲出一絲冰冷,像梅花上,漸漸融化的雪花。
「小姐,Alex在樓下等您。」
「我知道了。」May說著,嘴角微微上揚——一個危險而甜蜜的弧度。
Alex英俊的臉上,表情是莊重嚴肅的,但是May還是從他眼楮里看出了些許掩飾不住的得意之情。
「這麼說你有了一辰的消息了?「May看著他,含著笑容。
似乎受到了鼓勵,Alex的眼楮更有神采,也更加得意了,「和小姐預料的一樣,羅一辰和Leo聯系上了,這里是通話記錄和Leo家樓下拍到的照片。我們按照您的吩咐,沒有跟蹤他。另外,」他看了看May的表情,「羅一辰昨晚所用的手機號碼是文件上的這個,通話時間是晚上10點零5分。根據我們調查,手機的機主是一個叫舒梓的女孩,她是美專設計系的學生,最近剛剛畢業,在一家咖啡店里打工,似乎還沒有固定的工作和住處,檔案里能查到東西就這麼多,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收集其它的資料。」
「你做得非常好,目前不需要任何的輕舉妄動,一辰是個很警覺的人,我不想讓他有所防備。一切听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許擅自采取行動,明白我的話嗎?「
「是的,小姐。「
Alex躬身退了出去,May拿起那疊文件,看著上面貼著的,梳子的一張畢業照片。清水面孔的女孩子,在鏡頭前露出燦爛的笑容。May對著那張照片凝視良久,嘴角又露出了那個微笑︰
「很好一辰,我們都喜歡有難度的東西。你為我安排的這場游戲,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意思,看來,應該好好感謝你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