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檸物語 第七章(3) 情宛在

作者 ︰ 蕭長琴短

「為什麼?」梳子眼睜睜的看著Alex搶過她手中的水杯,可笑的是他的表情居然十分嚴肅。

這樣未免太不人道了!自從被帶入休息室在造型師面前坐定起到現在,她可以說是滴水未進。本以為是至多兩小時就可以完成的工作,誰知僅是敷面霜,眼霜,唇霜這些準備就花去將近一小時的時間,接下來的三個小時里才是做頭發和真正的妝面,然後還要去試衣服和鞋子,補妝,拍照,換衣服,再補妝……梳子感到自己的臉正在像海帶一樣,因為干燥而慢慢皺縮起來,于是趁著眾人調整燈光的時候四處尋找飲水機的影子,水雖然找到了,可惜的是一同出現的還有Alex的聲音。

「會破壞唇妝。」他面無表情的指指嘴唇,又指指她身上的衣服,「坐下的時候也要小心,起了皺拍出來效果會不同。」梳子將信將疑的看他一眼,剛要開口,卻听到Sunny高聲叫她的名字。

「我還有工作……」她說,很奇怪自己為什麼要不好意思的解釋。也許是因為他態度上奇特的轉變吧!沒想到Alex也可以如此鄭重其事,與上次相見時無賴相十足的他判若兩人,這樣的彬彬有禮竟令梳子莫名的矜持起來。

「你先過去。」他很自然的點點頭。說著便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靠著椅背伸長了腿,「我在這里等你。」

「等我?你有什麼……」話沒說完,Sunny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有些催促的意思。梳子只得對他拋下一句,「我一下就好!」見他不置可否的笑笑,也顧不得多說,只是急急跑開。

誰知這個「一下」,居然就是一個多小時。工作結束,卸了妝,換了衣服,又在Sunny的指點下謝過了所有相關的工作人員,梳子抬頭看看牆上的掛表,差點叫了出來,「Sunny,我要出去一下。」

「好,只是不要太久,Leo說下面還有很重要的安排。」Sunny忙著清點手中的佩飾,隨口說道。

「是專訪,我知道的。」梳子揚著聲音喊了一句,人已經火速消失在門後。

「小姐,麻煩你先把氣喘勻。」Alex微皺著眉頭看梳子一手扶牆,一手捂著胸口拼命喘氣的樣子,「又不是法場喊‘刀下留人’,用不著這樣拼命,而且嘰哩咕嚕的我也听不懂你究竟說些什麼。」

「我說……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久。」梳子好容易拼出一句整話來。Alex倒是一愣,卻只淡淡的說道︰「沒什麼,你能否抽出些時間,我有幾句重要的話想說。」

「你有話……對我說?」梳子十分好奇,「有個姓宋的專欄作家來做專訪,只有不到半小時了。」

「宋如鹿?」Alex皺皺眉,眼光在梳子臉上逡巡了一圈,似乎在尋找某個問題的答案。

「對!就是這名字,古古怪怪的,你認識麼?」梳子滿臉迷惑的看著他,那是什麼表情?嘲笑麼,還是驚訝?

「能認識就好了!」他看她一眼,笑笑,「這里人多,我們就在車里談,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好。」梳子只得點頭,誰叫他滿臉嚴肅,氣勢迫人,又是誰叫她心懷歉疚呢?

「如鹿慕溪」是宋如鹿在時尚周刊上常用的名字。

業內人士都清楚,以這個筆名所發表出的文章對于一個平面模特職業生涯的影響,決不遜于前任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的一番講話所引起道瓊斯指數的波動程度。初出茅廬的新秀,只要經她稍加溢美之詞,身價立刻就會以雲霄飛車一般的速度升上九重天;反之,成名已久,炙手可熱的名模,也可能因為她的三言兩語被打入冷宮,漸漸為喜新厭舊的時尚界所淡忘,再無翻身出頭之日。

話雖如此說,可真正能夠讓宋如鹿青眼有加的新秀,簡直比東海龍王的斷胡須還要難找幾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能夠做的都已經做到,結果如何,就只有看命運的天平究竟怎樣傾斜了。Leo想著,一面親手奉上對方最喜愛的紅茶花一束。

「感謝您百忙之中抽出這許多時間。」

宋如鹿淡然點頭,禮節性的道謝,一顰一笑間,化妝精致的面孔上很難看出歲月的痕跡。一身式樣簡潔的白色套裝出自歐洲知名成衣品牌,首飾更是整套成色上佳的翡翠,且曾經名匠之手,琢磨之工為天然造化增色不少——很好,看來她也是精心準備過的,至少說明對此次會面有誠意,Leo寒暄處,心中勝算增加了幾分——雖然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制造外勢,成敗與否,關鍵要看梳子如何表現,但心中似乎有種篤定的直覺,只要宋如鹿願意試著去接觸梳子,就一定會喜歡上她,對于這一點,他似乎從未擔心過。

「你說辭職?」梳子定定的看著Alex,這是他沉默良久後冒出來的第一句話,「開什麼玩笑?!我連第一個月的薪水都沒有拿到,這未免太荒謬了!」

「你一個月薪水多少?我開給你,加倍都沒有關系,只要你立刻給Leo遞辭職信。」他說的氣定神閑,好像事情理所當然應該這樣辦。梳子發了一秒鐘的呆,隨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先告訴我,這是幾?」

「我沒發昏。」Alex面無表情的撥開她的手,「也沒時間對你條分縷析的解釋。你听著,留下就是死路一條!別相信Leo給的那些承諾,你惟一的機會就是現在離開,立刻離開!我看你雖然不聰明,可也不會笨到明知前面是懸崖,還一門心思向前沖的地步吧?」

「沒有解釋,我憑什麼相信你?」梳子那幅「有恃無恐」的樣子簡直讓Alex恨得牙癢癢。他哪根筋不對?為了個張牙舞爪的毛丫頭猶豫再三,最終莫名其妙的決定做這樣「叛國投敵」的小人行徑不說,可笑的是對方居然半分情面不領!他倒是第一次明白原來「枉做小人」還可以如此解釋,想著,不覺冷笑起來︰「沒有解釋,路是你自己選的,只要你不後悔就好了!」

「謝謝你的忠告!」梳子看看Alex,雖然他應該是認真的,雖然她也隱隱感到,在Lily平靜無波的日子似乎不會太長了,像是曠野中附耳在地,雖然看不到大隊人馬的所在,只有那隆隆的蹄聲卷著塵煙呼嘯著逼近,但是……心中忽然浮上Leo的那個問題。

「你信任過我嗎?全心全意的信任?」

她一時失神,等驚醒過來忙看看時間,「沒別的話我要走了!」

「走是可以。」Alex恢復了平常懶洋洋的表情,漫不經心的說,一面走下座位,非常紳士的為梳子打開車門,「但如果想趕上宋如鹿的專訪,對不起,恐怕你已經遲到超過五分鐘了。」

「什麼?!」梳子只听到耳邊轟隆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坍塌下來,壓得她手腳都在發木,胸口發悶,心里倒還好像很輕松並不焦急似的,「怎麼可能?明明還有……」忽然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看看車上的時間,又看看Alex,激怒懊惱之下將他猛地一推,「你這個瘋子!」拔腿就朝樓梯間跑去。

Alex沒有留心,被她推得身子一晃險些跌坐在地上,「沒用的,她不會等你了!你告訴Leo,沒有用的,如果他一定要做騎士,結果只能是大家死在一起!你明不明白?!」他高聲喊道,她卻並不回頭。

會議室里靜得可怕,在這種死一樣的安靜中,梳子能夠清清楚楚的听著自己喘氣的聲音,心跳的聲音,甚至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滴到衣襟上的聲音,可是那樣多的人中間,她沒有听到任何一個人對她說一句話,雖然所有人的眼楮都在看著她,雖然所有人的心里也一定都在想著與她有關的言辭,但是靜默仍在繼續。

她下意識的看向會議桌,一張座位旁擺著疊放整齊的文件,水杯,再來就是一朵紅色的茶花,仍舊很美麗,卻孤零零的躺在深咖啡色的長桌上,顯得那樣單薄瑟縮,像她現在的心情,孤零零的一個人,無依無靠

清晨時分被他硬生生的打斷美夢,「起床,我們重新溫習一遍今天的日程和注意事項!動作快!」

睡眼惺忪的看著他走來走去,嘴里念念有詞,

「記住,拍照很重要,但真正重要的是宋如鹿的

專訪!我們辛苦準備的那些回答,我們煞費苦心做的那些排練,這一切都是為了見她,明白麼?」他說著,突然停下,湊過頭來看她的眼楮。

「怎麼?」梳子下巴一抬把他推得遠遠的,「有什麼好看?」

「怎樣看你都是一幅心虛的樣子,好像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Leo被她推得踉蹌著倒退了幾步,撇撇嘴,搖搖頭,學著她目光游離的樣子,笑得十分起勁,「這樣出去,別說是宋如鹿,就是我也不能給你通過。」

「你才做賊心虛!」梳子眼楮一翻,卻發現Leo比她瞪得更凶,臉上明擺著寫了「錯了還不敢認」六個大字,「好吧好吧,我承認是有些怕,誰叫你第一次專訪就弄了只老虎來,怎樣也應該先找只貓來練練啊。也不知道你的腦功能是不是和常人不同,總之我有時候真得很佩服你對我的信心!老兄,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半路出家?難不成你把我當作頂級名模來對待?」

Leo愣了一下,忽然間眼楮定定的盯在她臉上,視線緩緩的滑過她的眼楮,鼻子,嘴唇,然後他緩緩俯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梳子,你記住,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模特,必須學會一句咒語,在你面對鎂光燈的時候,在你面對觀眾的時候,甚至在你踫到強大對手的時候,只要默念這句咒語,一切都會臣服在你的腳下,在那一刻,你就是世界的主宰,你不必懼怕任何人,任何事物,你想不想知道?!」他看著她的眼楮,笑得詭異,她好奇的點頭,卻听他的聲音低低的說道,「你給我昨晚那個問題的答案,我就告訴你這句咒語,我們公平交易,好不好?」

這句「咒語」,梳子此刻默默的在心里重復著,就像Leo輕而有力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邊,是魔法師在施展神奇的魔法,能夠把一個平凡的女孩兒變成光芒四射的公主。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在隨著這兩句話的節奏緩緩的律動著,卻依舊冰冷慌亂,像被打折了桅桿的船,雖然能夠免于沉沒在風暴中,卻成了無主的游魂,隨風漂泊,就那樣無意識的站著,似乎在等待,卻不知在等待什麼。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卻陌生的聲音,一個身影從她身旁擦過,「Sunny,可以叫人進來清理了。」他說著,順手拿起桌上的文件,「這些沒用了,放到碎紙機里打碎,其它的東西你們應該復原的可以立刻復原……還愣著做什麼?工作!」一聲怒喝之下,四周的人才像開動了電源的流水線般有條不紊的運作起來,每個人都是忙近忙出的樣子,卻不約而同的想要在這個房間中多停留一刻,等待即將上演的好戲。Leo自己倒好像很清閑似的,側身坐在長桌上,把玩著手中的紅色茶花,梳子就站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他甚至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兩人默默的一站一坐,椅子的挪動聲,碎紙機的「喀啦」不絕,水杯踫觸桌面的聲音,此刻在梳子听來都覺得膽顫心驚,可Leo仍是不發一言,只是把那束花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仿佛對它的興趣超出了一切。

「夠了吧你!有什麼話明說不可以嗎?我明白今天是我的不對,你大可以直說啊,犯不著這樣拉長了一張臉!我是你的下屬沒錯,但我沒有賣給你,你不要以為用錢……」梳子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看到Leo手中的那朵花被狠狠的揉碎了,花瓣紛紛墜落。

而他的眼楮終于抬了起來,那目光是陌生的,陰郁的,這不是Leo的眼楮,它和任何一個圍觀人等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樣,里面沒有溫存,沒有戲弄,沒有若即若離的關懷,有的只是——輕蔑︰「不要以為用錢怎樣?說啊?為什麼不把話說完?!」說著將手中的花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大步朝梳子走去,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強拽到會議室中心,指著四周的人低沉著聲音說道︰「你看看這些人,你認為他們是什麼?嗯?他們為了你能夠順利接受專訪,已經在這里布置了整整一晚上,你在睡覺的時候,他們在為你找和衣服顏色相配的茶具,確定對方的喜好,撤換桌布,甚至精細到文件夾的顏色,咖啡的口味,訂花,確認時間!他們和你一樣是拿了佣金為公司服務的雇員,我想請問舒小姐,憑什麼你就認為自己可以與這些人不同?憑什麼別人能夠接受的事情你接受不了?你有哪一點比他們高貴優秀,還是你認為只有你的夢想應當在世外桃源里修成正果!來,你給我一個理由啊?!」

Leo的聲音越來越高,周圍的竊竊私語中夾雜著嬉笑的聲音也在提高,似乎驚訝于一貫偏袒梳子的Leo怎麼會突然入此尖刻的針對她。梳子臉漲得通紅,手指緊緊的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膚里,他卻只作不見,眼光里刀劍林立,似乎要把她剝皮拆骨才能解氣,「你開口閉口就是一個‘我’字,別人稍微做了些什麼就是傷害你,利用你,可是你呢?你捫心自問,究竟有沒有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過?我不敢標榜為你做了多少事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行為也會傷害到我?!你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你要的是什麼?大家統統在乎你的感受然後你只在乎自己?知不知道這叫什麼?自私!你自私至極!」

「我不是!」梳子大喊一聲,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你就是!別給我找借口,立刻道歉!」Leo的聲音蓋過她,臉色鐵青,見她垂著頭一動不動,又大吼一聲「你聾了?!馬上向所有人道歉,否則今天別想離開!」梳子被震得渾身顫抖,她從來沒見過真正動怒的Leo,這吼聲震碎了她最後一絲殘存的自尊和意志力。此時看熱鬧的人群已經擴達到堵住了會議室的門口,梳子只覺得自己的頭暈眩的厲害,一種即將窒息沒頂的恐懼徹底籠罩了她,看到一旁的Sunny眼中流露出驚恐萬狀的情緒,她突然覺得一切是這樣的可笑!忽然死命一甩Leo的手,語氣卻由歇斯底里轉為疲憊無力,「請你放開我,發號施令的那一套對你的雇員們去用!我不道歉,我辭職不干了,可以嗎?!你放手!」她眼楮里夾雜的冷冷敵意讓Leo一呆,情不自禁的放松了手臂,有一兩秒鐘就那樣難以置信的看著梳子,嘴唇動了動,臉色緩和了許多,卻仍是冷冰冰的說道︰「辭職?當然可以!你盡可以放心,Lily決不會因為你的離開有所遺憾。只是如果這樣容易就放棄了,還配談什麼夢想?我勸你不妨慎重考慮!」

「舒小姐,你再考慮一下。」Sunny緊緊拉住她的手臂,低聲說︰「這樣的爭吵是對事不對人的,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事離開,你再考慮一下好嗎?不要因為憤怒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不必了!」梳子輕輕推開她的手,抿緊了嘴唇,隔了好一會兒才仰著臉看著Leo淡漠的神情,不顧周圍的笑聲,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問我的問題,我終于想到答案了。你听好,對我來說,你和南兮的最大區別就是︰如果有一天,大家都說南兮殺人也好放火也好,只要她說自己是清白的,我就相信她,而且會幫助她洗月兌罪名!」她頓了頓,拼命將眼淚忍回去,又狠狠的一咬牙,「可是如果有一天,有人跑來告訴我說你殺了人,報上正在通緝你,知道我會怎麼做嗎?我會認為你不僅殺人,還是奸婬擄掠無所不做,惡貫滿盈的魔鬼!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很高興協助警方破案,然後在你就地正法時歡天喜地的放鞭炮領取賞金!」她說完,轉身,深吸了口氣,帶著淚笑著說「還有,記得嗎?是你教我的︰‘IhavenosensetoANYONE!BecauseIamSOMEBODY!TheyareNOBODY!’是你告訴我不要在乎的!我做到了,你應該感到高興!現在讓我告訴你,你罵我的話,我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你們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說完,用力推搡開早已亂成一團的人群,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舒小姐,你等等……」Sunny舉步要追,卻被Leo一把拉住,面無表情的說︰「隨她去,這樣不負責任的人,我們要了有什麼用?」又看看四周議論紛紛的眾人︰「看夠了沒有?夠了就回去工作!實在閑的話把前三年備份的File按月整理好,明天交上打印稿給我!」四下頓時一片鴉雀無聲,職員們目瞪口呆的站著,Leo冷冷的道︰「怎麼?還嫌不夠忙?」眾人這才如夢方醒,你推我擠,一下子跑了個干干淨淨。

「你還好嗎?」Sunny擔心的看著Leo板得緊緊的臉孔。他淡淡的笑︰「有什麼不好?一切恢復正常,不正是我們一直希望的嗎?」

「是麼?」Sunny輕輕的嘆息,這是你所希望的嗎?那為什麼,你的眼楮里會有那種受傷的表情呢?

「你說辭職?!」May好像被激怒了,「誰準許她辭職的?你究竟有沒有按照我說的去做?!」

「我還沒來得及開始,是Alex,不過看來效果很好……」Sunny囁嚅著,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吧,在一切傷害未開始前的結束。

「哼!對你來說是很好,所以你已經滿足了,想撤出了?」May冷笑著,「告訴你,他們的決裂必須以舒梓留在我的公司為前提!你負責弄清前因後果,負責向Leo解釋,負責讓一切按原計劃發展,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你……「Sunny剛吐出半個字,電話那邊卻傳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溫柔甜蜜的語氣︰「听說那樣驕傲的Leo,居然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員工去拜托了大名鼎鼎的宋如鹿。你說如果他們擺月兌了在我們這個漩渦後重逢,那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呢?嗯?Sunny,你的目光難道永遠要停留在表面嗎?真正的裂痕是在心里的,按我說的去做,你才會看到什麼叫做真正的理想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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