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檸物語 第九章(3)歸不歸

作者 ︰ 蕭長琴短

開曠闊大的一間屋,光可鑒人的炙熱鐵板,魚子醬煎鵝肝蒸蛋盛在精致的金屬蛋杯中,紅酒的絲滑繞唇齒間,香蒜與牛排遇熱而化的油脂在馥郁濃香中滋滋作響。

梳子趴在桌畔,一杯一杯的喝著淡綠色的果蔬汁,一面看Alex將五人份帶著血絲的牛排送入口中。

「上一次是蛋糕,這次是燒烤,下一次是什麼?」她意興闌珊,卻不似方才一無生氣。

「比薩,海鮮火鍋。」Alex笑起來,微微挑眉。梳子發覺這是他習慣的神態,因五官駿塑,眉動間,隱有魅惑暗生,不似Leo得意時,偶而難掩孩子氣的笑容,淡淨溫和。

「看著花樣多,其實只有一招。」她隨口說話,嘴角微微上揚。

Alex看著她,心卻在暗暗搖頭,她努力想顯得遺忘,顯得淡漠,卻不知自己的神韻,語氣,笑容已將心中所想全然出賣。

心里裝了一個人,就會喜他的喜,嗔他的嗔,愛他的愛,憎他的憎,隨心而動,隨緣而生,豈是朝生暮死,欲忘則忘?

「Alex,我想離開Lily。」

「為什麼?」

「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當初的理由是什麼?」

梳子沉默。Alex卻站了起來,「不要犯糊涂,你不了解May是怎樣一個人。只要她願意給,從來都是最好的。」

梳子的眼楮亮起來,「她現在在哪里?」

Alex深深看她一眼,「我可以帶你去找她。」

Leo在焦灼中渡過了一天,機械的應付著日程表上堆積如山的工作,告訴自己不要擔心,卻是徒勞。中午,忙得喘氣,顧不上吃飯,到了晚間,胃部又開始隱痛。

他終于沉不住氣,撥通祁歡的電話︰「怎麼樣?」

祁歡的聲音里透著詫異,暗合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懼,「奇怪,這樣的大事,她居然沒有來找我,這簡直不合道理!」

「該死!」Leo低咒,她是這世上最蠢的傻子,那麼輕易地相信全世界的人,卻惟獨不肯信他!「祁歡,謝謝你。我不能和你多說,必須去找到她,再遲些,這豬腦子只怕要做傻事。」

「Leo……」祁歡叫住他,「我沒看錯人,你配得起梳子的一片真心!」

電話掛斷了,Leo正在推門的手生生頓住,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對他的,一片真心?

我要找到羅一辰。

他對自己說,不惜一切代價!

嬸娘走進來的時候,一辰正在堂屋里教南兮跳舞。

她隔著半扇門,听到一個清冷中帶著溫柔的聲音說︰「放松膝蓋,重心在右腳,左腳滑,拉升,換重心,收右腳……再來,前進……」

這聲音如月色微溶,竟在一瞬間令她自覺傖俗。

南兮在一個轉身間,看到了門後的身影,眼楮里的笑意不見了。

「我累了,咱們休息一會兒。」一辰說,因為忽覺她的脈搏加快。

南兮停了步子,卻對著門口道,「嬸娘來了,怎麼不進來說話?「一辰低著頭看她,她的手還握在他的手里,她的脈「突突」的跳得極快,可是臉上卻已換上一副波瀾不驚的強硬表情,仿佛這世上早已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傷害她,沒有什麼人能夠令她害怕。

一朵,色厲內荏的,小玫瑰。

他在心里想,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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