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將情緒掩藏得很好,不為任何人所動。此時無意流露的不忍心,讓她心中竟然有些暖意。
「你是來攔我的麼?」她笑了笑,「還是說,那個賭約你已經打算認輸了?」
她還是這般不服輸,但那倔強的小臉,卻不禁讓他揚起笑容。
「小心。」他只說了兩個字,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秀發。他不願與任何人有糾葛,對所有的牽絆避而遠之,可是,面對著她,他竟然破例了。
「謝謝。」她笑了,如五月花般燦爛動人,她扯下寞弈的袖子,讓他彎下腰來,卻一踮腳,在他如玉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我不會輸的。」在他反應之前,她便轉身走開了,向著擂台前進。
為什麼她會做出那般大膽的舉動,她不知道,或許在她心底,根本將與金聖洌這場對決當成了最後一戰,所以,不想留遺憾麼?
而寞弈怔在那里,輕撫臉頰,那里還仿佛留著她唇上柔軟的觸感,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浮上了他迷人的嘴角,一絲悸動在心底化開,他真是……越來越不懂這復雜的小丫頭了。
「公子請。」她站在擂台一角,對著那高她不知多少的男子平靜說道。
「你真的不怕麼?大哥哥可是很厲害的。」看著她鎮靜的臉,金聖冽笑道,他第一次見到如此膽大過人的女女圭女圭,心里不禁生出幾分憐愛。
「我有我必須要贏的理由,所以請不必顧慮,出招吧。」她也笑了笑,氣定神閑。
還好,他與隋洌不過是身形相似,聲音相似罷了,如果,連相貌也是一樣,她還能這般平靜處之麼?
金聖冽微微一笑,對于如此誠懇的對手,若是再謙讓就太失禮了。遂一抬右手,一股巨大的水流便朝著夜汐呼嘯而去。
水?她不曾見到他施展法陣,莫非這男子,竟是御水王族的人麼?
風泠露在台下緊張地呼出聲來,卻見她驀地扯下頸上的隋侯珠,雙手一舉,生出一個巨大的青色法陣,將那水流硬生生地擋了回去。風泠露正要叫好,卻听見夜汐含笑的聲音傳來,「徒弟不必緊張,我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不敢來當你的師父了。」
其實是打腫臉充胖子,可是不覺得這般說比較有底氣麼?
對此話語,金聖冽一笑,對她的印象又加深了幾分。如此,他倒想來試試她了。
一揮衣袖,放出一排水箭,齊刷刷地向她小小的身體射去。夜汐縱身一躍,輕巧閃過,可剛至半空,又是幾排水箭電光火石般擊來,她心一驚,右手一擊,那隋侯珠便發出陣陣白光,生成一面巨大的屏障,把那鋒利的水箭盡數接了下來。
「換我了。」她嫣然笑道,驅起熊熊火焰向金聖冽襲去,來勢之凶,竟仿佛要將他燒為骨灰一般。
這丫頭倒有兩手!
金聖冽心中驚贊,飛身一閃,便避開了那灼熱的火焰,眼角卻陡然瞥見另一股更強烈的火焰從身後撲來。
不禁暗笑一聲,晃身避開,這小丫頭片子還不是一般的厲害,聲東擊西,前後夾攻,兵不厭詐之事竟手到擒來,可惜在他面前畢竟棋差一著。趁身形剛定,他轉身想開口表揚幾句,眼前突然出現一張嬌俏的小臉……心猛地一驚,原來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麼?
可是已來不及了,她一招氣劍直劈而下,還不待他反應過來,面上一涼,他听見了猶如瓷器裂開的聲音……『無暇面』。
那樣的神器,不該是無堅不摧麼,為什麼踫到她的氣,竟仿佛被開啟機關一般,一下子從他的臉上滑落下來。
「冽哥哥!」涵芸驚呼著便要撲上去,卻給慕容世一下子拉住了。
「得罪了。」夜汐跳開幾步,看金聖冽手捂眉心立在對面,他的長發披散了下來,遮住他的臉,使她無法看清他的容顏。可听見剛才涵芸那聲「冽哥哥」,不禁心中一驚,眼前這與隋洌相似的男子,竟連姓名也如此巧合麼?
「小娃兒不簡單……」金聖冽輕聲道,他溫和的聲音變了,變得無比認真,「可是,我有非贏不可的理由。」
是的,自從他無意間听到那個秘密後,他才知道自己對『他』做了多麼不可饒恕的事。他獨享了他的父王,奪了他的王位,甚至奪了原本屬于他的高貴身份,讓他飽受了十年孤苦。他愧疚,他無言以對,所以,他至少要幫『他』把那四樣神器找回來。因此……他不能輸!
他緩緩直起身子,長發掩去了他的容顏,只看見他的雙手在空中緩慢劃著,生出一個巨大的金色法陣。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陰影籠罩上每一個人的臉,那暗含的肅殺與冰冷,讓每個人的心都緊張得無法呼吸。
只見那法陣的中心,正有一股巨大的金色水流在緩慢生成,那水流動得俞是緩慢,便越讓人覺得危險,眾人緊盯著那水流,不禁膽戰心驚,那里發出的無形壓力懾得他們動彈不得,仿佛只要這水流一出,即便是金剛之軀也要粉身碎骨!
此時,寞弈墨色的眸里閃過一絲異樣,這個法陣是……
夜汐緊張地凝視著那水流,心跳得越來越快,但她卻很清楚,她並不是在懼怕這巨大的金色水流,她怕的是……一件事,一件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事,一件卻是她一直在害怕的事,而她不安地感覺到,這件事就要發生了。
「小心了。」金聖冽抬起頭來,清風徐來,吹開他額前的長發,現出一張俊美如玉的容顏,可那熟悉的容顏卻似一把錐子,在她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上狠狠一戳!
無數幕溫馨、淒苦鏡頭一股腦地沖了出來,佔據了她整個腦海,撕心裂肺的痛苦涌上心頭,她的胸口難過得仿佛要炸開一般,眼淚簌簌地涌了出來——「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