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一聲,弦斷,曲終,她抬起臉來,面紗之下,已是滿眼淚水。
台下一片寂靜,隨即幾處突兀的掌聲,緊接著便是如雷動的喝彩!
「沉魚!沉魚!」台下所有人都痴痴地吶喊著這個名字,卻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她一下子驚醒,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淪陷在那美麗而哀傷的故事中,眼淚劃過嘴角,咸咸的,苦苦的。
可為什麼,為什麼方才跳舞的時候,那深情的風,竟然忽地變成了寞弈的樣子,為什麼,當她終于完美地演繹了這一曲後,沒有一絲欣慰與喜悅,卻心痛得仿佛要裂開一般?
眼角微揚,不經意瞥見台後簾里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心里竟仿佛被撥動最脆弱的弦,她的淚,他看見了嗎……
或許,她根本不該挑這一曲舞的。
知道麼,這一曲,便叫做——《風之戀》。
暗語是,無果的愛情。
她用指尖在手背上狠狠一劃,用那刺骨的痛讓自己定住心神,此時,她在台上,在眾人的矚目中,她不會忘記今天在這里的目的。
「獻丑了」她嫣然一笑,用最美麗的笑容,對著台下盈盈施禮。
如何?
這一曲我用心與淚跳出的風之舞,可入得了你的法眼?
炎二公子,炎煌司。
她抬眼看向二樓朱紗帳的人物,揚起無畏的笑容,卻忽地覺得那端坐著的修長身影有些眼熟。
「沉魚姑娘果然名不虛傳。」幾聲隨意的掌聲從那帳中傳來,那慵懶卻富含磁性的聲音竟讓她心頭一震……怎的這人說話好生耳熟?
忽地朱紗帳被風掀起,一個玄色的身影瀟灑地從中躍出,猶如獵豹一般矯健,只瞬間便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只覺得面上一涼,臉上的面紗不知何時給人揭了去,她正要怒目相視,可觸及那無禮之人的面容時,卻不禁怔住了。
一張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臉正眼帶笑意地打量著她,飛揚的嘴角浮動誘人笑容,一身不知何材質制成的玄色長衣,襯得眼前人愈發地俊朗邪魅……怎麼會是他?!
她如同被雷擊中一般,不禁退後一步,下意識地撫住額上朱印,雖然她知道瑰情湖邊她長長的劉海早已幫她掩去這神秘的印記,可是她真的好怕他認出她來……不知為何,面對著這渾身散發邪魅氣息的男子,她便莫名地心驚!
「沉魚姑娘為何緊
扶香額?」炎煌司優雅上前,魅眼凝視她泛白卻絕美的粉臉,露出玩味的笑容,「莫不是,舞得太投入,傷了神?」接著,揚了揚手中的面紗,「很重呢。」
這個人……從那麼遠的地方,竟然,看到她哭了?
心里畏懼更深,她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可卻不料,腳下一緊,竟踩著那長長的紗裙,整個人直直向後跌去!
眼前玄光一閃,她似是瞥見後台有白影竄出,可定楮後,眼前出現的卻是炎煌司那張挑逗的臉,他右手環住她的細腰,將她整個貼近自己懷中,溫熱的鼻息幾乎要噴到她的臉上。
果然是天生的登徒子,在听到他心跳的一瞬間,她腦里飛快地閃過這個判斷。
可惜,她還好好地記著自己今晚的任務,她要讓寞弈好好看看,她是如何誘惑其他的男子。
她故作慵懶地推開炎煌司,口中嬌嗔,「沒想到二公子如此心急」——欲擒故縱,這招應該使得不錯吧?
可是炎煌司卻沒有如她設想中的迎合,反倒是挑起眉看著她,那玩味卻犀利的目光看得她心里怯意暗生,可仍硬著頭皮拋去一個媚眼,「怎麼,奴家真沒想到,天下聞名的蝴蝶公子原來竟是塊不解風情的木頭呢~」
這話頓時惹來眾人陣陣暗笑,可對此炎煌司卻置若罔聞,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眼前一身淺藍的女子,似是在回味什麼,可那深邃的眼里卻瞧不出一點端倪。
「炎二公子為何總瞧著奴家不放呢?」她盈盈笑著,卻愈發心虛,他越是沉默,她心里的不安就越是沉重。
許久,炎煌司微微一笑,輕聲道。
「是你。」
他知道了?!不過兩個字,卻猶如一把重錘般敲在她心上,她身形一震,慌忙收齊心神,擠出一個傾倒眾生的笑容,「哦?炎公子以前見過奴家?」
可炎煌司只是優雅笑笑,從懷里掏出的物事卻讓她怔在那里……一片瓖著金邊的綠葉,那是,金縷玫瑰!
「我說過,每個人的棋路都是不一樣的,正如……」炎煌司溫和笑著,卻手一勾將她圈回懷中,讓她緊貼自己的胸口,低頭輕嗅她發間的香氣,「每個女人的香氣也都是不同的,是任何胭脂香粉也掩蓋不了的。」
「荒謬!」她急忙推開他,緊咬下唇,惱怒地看著他。
「當初你也是這個樣子扔下我的玫瑰呢。」炎煌司看著她笑著,對她的失禮,眼里竟沒有一絲不滿,反倒是,欣賞得很。他的魅眼凝視著她,眼里有兩團幽火閃動,「沒想到,你竟以這副模樣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你果然是,上天賜給我的妻子呢。」
那眼里的認真讓她再度一怔,卻忽覺身子一輕,炎煌司竟已將她橫腰抱起,徑直向門外走去,那有如天地主宰般的霸道氣勢,居然迫得她無法動彈!
「炎公子!」一個火紅的身影攔住他,面上有一分詫異,「沉魚姑娘好歹是我醉意樓的人,不是你說帶走就帶走的。」
「那真是抱歉了,紅夫人。」炎煌司嘴角一揚,便瀟灑地從鳳笄身旁繞了過去,「這位可是炎家未來的二少女乃女乃,請恕在下無法將其繼續留在這煙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