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城以傾,可是,為什麼見到城絲竹的時候,竟有一種姐妹重逢的感覺。或許,她不認,但是身體卻是認的。
竟然一下子虛軟了身子,身體不自覺地軟軟滑落,腦中竟閃現一些奇怪的畫面,她立在湖面,挑釁地望著眼前一身青衣的小女孩,這……是城以傾的記憶麼?
「沉魚!」炎煌司竟有絲慌亂,將她橫抱起,向自己小院奔去,經過炎士瞻時,冷冷地撇下一句話,「你嚇到我的妻子了。」
「你!」炎士瞻面色發青,氣得說不出話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抱著那青樓女子離去。可惡,居然連那女子帶來的侍女對他連正眼也不瞧一下便徑直跟去!
他猛地意識到身旁的青衣女子一直沉默不語,面上不禁露出尷尬的笑容,「城佷女不用擔心,我這兒子最是頑劣,待老夫好好教導,假以時日一定能回心轉意。」
「沒關系。」城絲竹冷淡一笑,她本來便是一顆棋子,受不受主人喜歡又有什麼關系呢?
可奇怪的是,炎煌司懷中那女子怎的好生眼熟?竟似在哪見過一般。
腦中閃過一抹淡定從容的微笑,她心一驚,隨即搖頭暗笑,怎麼可能呢?
那女子,不過是和二姐長得有些相似罷了。
「怎樣,好些了麼?」炎煌司溫柔拂去她額上冷汗,那般呵護的眼神,真的如同丈夫照顧愛妻一般。
可是,這只會讓她渾身不自在。
「沒……沒事了。」她支撐著從床上坐起,卻無法離開他的臂彎,炎煌司始終攙著她,仿佛在對外宣布對她絕對的佔有權。
瞥見旁邊靜靜立著的白色身影,她忽地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她的心亂了,如同理不清的亂麻,一片混亂。
他肯犧牲色相陪她入虎穴,她忍不住有一種被捧在手心的甜蜜感,可是,她明明是想在他面前炫耀她的女性魅力的,現在竟然根本不想讓他見到她與別的男子親密的樣子。
那一曲風之舞,如同魔咒,擊破了某個她一直在捍衛的臨界,竟然,一切竟然變得那般怪異而矛盾。
「公子,藥來了。」一名身著粉紅衣裙的女子推門而入,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參湯,正是那日棋亭中的婢女璃夏。
她的意識被拉了回來,望著那清澈卻香氣濃郁的澄黃液體,不禁皺起眉頭,很名貴的藥材呢,看來這蝴蝶公子倒還真願意為她下資本。
煌司笑笑,接過璃夏手中的藥碗,舀起一勺湯藥,用嘴輕輕吹涼,送至她唇邊,「乖,喝了它。」
她卻想起初次出城府時寞弈塞入她嘴里那顆糖葫蘆,那甜蜜的味道,仿佛此刻猶在口中流連。可是偷眼看向寞弈時,卻發現他面上依舊是若有似無的
笑容,仿佛是局外人一般,靜靜地看著二人的「溫馨」。
看來,自尋煩惱的似乎只有她一人。心底莫名地有了怨氣,可是,更多的……竟然是失落。參湯入喉,溫熱滑潤,心頭卻是冰涼,或許,她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在乎他一點。
「不早了,好好休息。」看著她喝完,煌司拂拂她額前的秀發,忽地低下頭來湊近她。
要吻她?
她猛地一低頭,緊張得閉上眼楮,因而見不到炎煌司眼里一閃而過的光。
可蝴蝶公子畢竟是蝴蝶公子,對于她的回避,炎煌司只是微微一笑,在她那額上的朱印輕輕一吻,隨即起身帶了璃夏離去——總有一天,她會愛上他的。
在身影消失在門外的那一刻,他轉頭,對著床邊的寞弈笑笑。
「侍女的房間在隔壁,墨兒‘姑娘’。」
為什麼她隱隱覺得,姑娘二字,在他口中咬得特別重?
卻忽覺頭頂有手撫上,那溫暖如此熟悉,而寞弈如同嘆惜般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委屈你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那幾天還要躲著她?
倔脾氣又上來了,她將小臉一甩,「不要自作多情,我可是為了那衣服才幫你的。」
她听見一陣沉默,便開始懊悔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可是,竟然听見他含笑的聲音。
「謝謝。」
一股暖流沖上心頭,心跳竟然開始慌亂得不受控制,她總是無法抵擋他的笑容,可明明通紅了臉頰,卻還要將棉被一扯,將自己悶在被子里大嚷,「都叫你不要自戀了!」
他那溫柔的樣子,竟仿佛看穿了她心思一般,叫她如何面對?
「好生休息,有什麼事就叫我。」隔著被子,寞弈模了模她的頭,微微一笑後便要離去。
「不要!」她心一驚,掀開被子抓住了他的手,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連忙放開,紅著臉貼著床角。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了?竟然像小貓一樣粘著他不放?
余光瞥見寞弈怔在那里,似是也被她莫名的舉動弄糊涂了,于是她臉愈發滾燙,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將壞事做到底。
「你是我的丫鬟,不該在房里保護我嗎?要是那炎二公子來偷襲我怎麼辦?出了事你擔當得起嗎?」天啊……她越來越像潑婦了,男人不是最討厭這樣的女子麼,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
她已經懊悔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卻听見他「噗」一聲,隨後便是暢快的大笑。
他……他竟然還敢笑她,她簡直快哭了,恨不得將如此莫名其妙的自己拿被子捂死,卻只見寞弈衣袖一揚,眼前白影一閃,便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落在懷里。
小迷兔?她先是一驚,可看到它一副暈乎乎的樣子,不由得撲哧笑了出來,揪揪它的耳朵,又擺弄那七彩的絨尾,看到它抖抖尾巴抗議的樣子,低落的心情忽地好了起來。
可余光見到寞弈緩緩離去,心里一涼,低聲喚道,「你還是要走麼?就一點都不擔心我被別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