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兒面色一變,隨即扭過頭去,咬牙道,「我說過,只要是王想要的,我都會幫他」
慕容世笑了,眼里溫柔似水,他身形一晃,便從那利劍下抽離了開來——他的武藝,本來便在笑兒之上。
他緩緩向園外走去,只是在經過笑兒的時候,輕輕地說了一句,「若是冷大小姐不想給收養你的人帶來麻煩,那御金之術還要莫要再使的好。」
「慕容世!」笑兒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氣得臉發白,顫抖著,喊出一句,「若是你再做出對王不利的事,我真的……真的會殺了你的!」
她終于說,要殺了他麼?慕容世頭也不回,可嘴角卻露出一抹苦笑,也好,死在她的劍下,他會心甘情願的,這樣便不用看著她繼續為了無果的愛情……受苦了。
錦麟苑,地處湖邊風水寶地,六大花蕊空中閣樓,其一便從此而出,平時無王族許可,普通人一概不得出入,因為這錦麟苑,正是御水王族用來招待最高來賓的別院。
夜汐提著衣裙一路小跑,臉上泛著潮紅,映得她的臉愈發嬌俏可人。那枚冰涼的金色勾玉在手中緊緊握著,黃色的絲繩在空中飛舞,猶如某人忐忑不安的心情。
抬頭見得沖天的「花蕊」,如同巨龍一般通天達地,這預示著那青色的小院近在眼前。
他在嗎……他會在嗎?她渴望見到那個人,可是又怕見到他不在而陷入失望谷底。
于是在那苑門前,她止了腳步,深吸一口氣,一步,兩步,朝著那門踱去。院里,一片寂靜,猶如時間靜止了一般,連游蕩的風,似乎也沉睡了。
她眼神向四周望著,猜測著他會在哪個房間,可當目光掃過正前方的池水邊時,呼吸、心跳,統統靜止。
只因在那平靜的池水邊,有一個孤單的白色身影,修長,瘦削,在這寬廣的院子里,顯得如此落寞——就仿佛,他本是從寂寞中來,也終該,回到那寂寞中去。
他的臉,好憔悴,似是一夜未眠,單薄的身子,疲軟地倚在池邊的假山之上。那迷人的墨眸已閉上,如此安靜,他的胸口,隨呼吸一起一伏,他似是睡得如此坦然,只是眉心卻蹙起,舒展不開千千結。
竟有種倚著他胸口靜靜睡去的沖動,卻又為自己對陌生男子的大膽放肆嚇了一跳,掙扎了許久,手中的勾玉給了她勇氣,也給了她借口,她這樣對自己說——我不是想見他,我只不過,是受人之托把東西交給他罷了。
于是她定了定神,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挺胸收月復,平靜、從容地向苑里走去。
她不想這麼快驚醒他,所以她的腳步盡可能的輕盈,小心。可是她沒料到的是,靈力高強的人,往往感覺也特別敏銳。她不過方踏入草地一步,寞弈的睫毛便顫抖了一下,隨即,那雙魔魅般誘人的墨眸緩緩睜開,發現了呆立在草地邊的她。
「……是你?」見得她的面容,寞弈眼里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只是那光彩是詫異,是哀傷,是難以置
信?說不清,道不明,他的眼神,復雜得如同迷宮,讓人深陷。
「是我……」夜汐輕輕答道,踱至他的身旁,低下頭,思索了一會,輕道,「隋夜汐。」
這三個字,讓寞弈的心頭涌起一股苦澀,他勉強地露出一個微笑,「那隋姑娘找我……有什麼事麼?」
「王讓我送這個給你。」他的笑容讓她好生不忍,只好別過臉去,將手中的物事遞給他。
見得她不自然的回避,寞弈笑了,伸手去接過那東西,卻不知是有意無意,他完全沒有踫觸她的手心。她只覺手中一輕,那冰涼的勾玉便到了另個人的手上,一種失落再次襲上心頭。
「這是……」只是看清那塊金色的勾玉時,寞弈面上卻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怎麼了?」見得他難得展露的神情,她疑惑著。
「沒什麼……」雖口中這樣說著,寞弈卻瞅著那勾玉出神,心仿佛回到了過去——二十多年前,東顥之王與西影公主跨越兩界相知相遇,定情之物,正是一雙勾玉,一金一銀,各執一片,缺一不可……自父王走後,母後便把自己那銀色的勾玉留給了他,而他又……
他抬頭看向夜汐的頸部,試圖尋找一抹銀色的希望,可是那白皙的肌膚之上,有的只是一顆晶瑩透亮的琉璃珠子,金銀雙玉,此刻,又成單了麼……
「抒月給我的……」見得他望著自己領口,她不禁面上一紅,低頭支吾著,似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般。
「隋姑娘可曾對這玉有什麼印象麼?」不管他如何說服自己,總是無法撲滅心中最後那一點希望。
「不……第一次見到。」不顧那熟悉的感覺,她違心地說了出來,卻覺得心口刺痛不已
「是麼?」寞弈苦笑,長嘆一聲,「看來,你果然不是她呢……」
他嘆息的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他離她好遠,他的眼里似笑非笑,可是冷漠卻清晰可見。她撫住自己的胸口,終于將那句話問了出來,「她,和你究竟是什麼關系……」
寞弈怔了一下,但隨即又回復了笑意,「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呢?」
「不!請告訴我,我……」真的很想知道,似是這個答案,她已等待了千年。
她心一酸,又簌簌地流下淚來,她好像越來越沒用了,見到他,便只會哭麼?
對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寞弈有些措手不及,他想安慰她,可她那王弟妃子的身份,卻讓他動彈不得……終于,他嘆了口氣,起身將夜汐摟入懷中,模模她的頭,「沒想到,你們模樣一樣,竟然連愛哭這點也這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