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七狐與魄冰驚呼著想沖過去,卻仿佛被按下了某種機關般,忽地消了身形……燃油燈枯,春蠶絲盡,精靈在人世殘存所依賴的靈力,也隨著寞弈的虛弱到了極限
「寞先生……你這是何苦」夜汐手停在半空,眼里卻簌簌地流下淚來,「只要我們回到王宮,抒月會有辦法治好你的……」
「不,別去……多陪我一會」寞弈聲音因虛弱已開始沙啞,他痛苦地閉著眼,已開始有些意識不清,但仍固執地緊緊抓住她的衣袖,不肯放手……他知道,一旦她回到王宮,他們便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她會是金聖洌的妃,而他是她的兄長
「傻瓜……你這個大傻瓜」他的話讓她心頭涌上陣陣甜蜜,可看著他糾結著眉頭難受的樣子,她又是心疼,又是滿腔辛酸……命都快沒了,還這麼耍小孩子脾氣
但無論如何,她是非救他不可!她輕輕掙月兌了寞弈的手,深吸一口氣,將那珠子狠狠朝牆上一摔
「啪!」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後,那珠子化作無數晶瑩的碎片,在空中四濺開來,猶如跌落人間的流星,一瞬間消失不見。而在那與石牆撞擊之處,耀眼的白光如閃電,如長蛇,在灰暗的洞中穿梭馳騁,晃得人睜不開眼楮
而當光終于漸漸淡去,珠子消失的地方,有一團白色的霧氣逸了出來,猶如天上的雲朵,變幻出各種形狀,最後,白霧聚集,景象開始清晰,那里竟有一個純白的人影,似是少年,卻無法分辨樣貌。
「抒月,速來……速來」她一眼便認出了那人形,身體顫抖著,雙臂緊緊地摟住寞弈,朝那白影不停呼喊,那是寞弈的希望,也是她最後的希望
在她焦急的喚聲中,那白影搖晃了幾下,似是十分詫異,可一陣沉默後,一轉眼,又消失在空氣中
「抒月?」她心頭一驚,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捕捉那殘存的霧氣,可那霧氣只是在她指尖一繞,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抒月說他會來的,為何她還沒來得及和他說上一句話,他便如此地抹殺了她殘存的希望。
「抒月,連你也騙我嗎……」她啜泣著,心底的絕望將她整個包裹,如蟬繭纏身,在這昏暗潮濕的雨天里,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里,見不到一絲光明
「嘶!」忽地蝶驥一聲長嘶,驚動了淚眼朦朧的她。
轉頭一看,青苔密布的洞口,竟出現了一個實實在在的身影,並不算得健壯,還有些瘦小,可在她眼里,卻猶如神祗一般高大。
「神姬!」一身神官裝扮的抒月欣喜地撲了過來,他終于找到她了,這怎能不讓他欣喜若狂!
可瞧見她懷中那昏迷不醒的白衣男子時,那絕美的面容勾起他殿上那抹銀色的記憶,抒月不由得吃了一驚,「這位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神族的人傷成這個樣子,何況,還是目前精靈三使中靈力最高的風使?
可是,為什麼他會和神姬在一起……他只知道神姬又使小性子私自出宮,卻未料到她與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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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一個大膽的念頭浮上心頭——難道神姬失蹤,是因為他麼?這個被命運捉弄得體無完膚的男子?
「沒時間和你解釋了」夜汐焦急地看著他,眼淚幾乎又要涌了出來,只是這次不是絕望無助,而是猶如水中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期待與希望,「抒月,你快過來看看,寞先生的傷勢。他,他……」繃得緊緊的的心終于能松弛一會,卻反而讓她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是」抒月望著她那惶惶不安的樣子,心里謎團重重……他以為她愛上了金聖洌,可為什麼,這銀發男子看來在她心里,勝于一切
只是她的哀傷讓他無法細想,見得寞弈不容樂觀的面色,抒月俯子,將手搭在寞弈的腕上,想感受他體內的氣。
只是方一接觸,一種巨大的力量猶如重錘,將他狠狠彈開!這是!
「神姬……」抒月皺起眉頭,面上神色無比凝重,「我從未見過如此復雜的病情……」——就仿佛這人體內有千軍萬馬在混戰一般,旁人貿然闖入戰場,只有送死的份
「七狐說,他體內有光和影的力量……」她緊握住寞弈的手,卻感覺到那溫熱愈來愈遠,猶如他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原來如此,」抒月嘆了口氣,可心卻更沉重,他看向那白色的蝶驥,眼神深邃,「是了,他是先帝在影界的遺孤,繼承兩界皇室之血,同時擁有兩種相生相克的頂尖力量……在開啟之後,現在居然能保住小命,已經是奇跡了」
「難道真的沒有什麼法子能救他麼……」夜汐緊緊摟住寞弈,卻感覺懷里的人仿佛要消失一般,愈來愈虛幻,眼淚,忍不住又涌了出來。上次她企圖自殘時,他便以自己的鮮血救下了她,而這次,他傷得命懸一線……為什麼,她總要害得他傷痕累累
「若是以從前神姬無邊的力量,一定會有辦法……」抒月望著她惆悵不已,自從他將她救回後,她便未再出現一絲從前的神態
「可是我……」
——她真的不明白,為何抒月總那麼固執地認為她是那個什麼創世神姬,她和這個世界,分明一點瓜葛都沒有,更不用提她和抒月有什麼從前
可是現在,她卻多麼希望她是……如果她是,如果她也擁有那種神奇的力量,會不會,寞先生便有救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似乎神姬您的力量也隨著記憶一起被封印了……」抒月低聲說著,他並不願意說出這個事實,可自從將她接回後,他真的也再未感受過她身上任何光的力量,那日在黃葉林貫徹天地的光,仿佛只是個夢,一睜眼,便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