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兒的眼光如刀,恨不得將二人間的牽絆斬斷,可是,嘴角一揚,眼里,又已溢滿了笑容。
輕柔的聲音,如春花綻放,「王說,他在湖邊等您」
白合王島,湖面,依舊是平滑如鏡,靜得沒有一絲漣漪。
今日,依然有霧,與湖面的水氣連成一片,天與地,白茫茫,似乎可以連人的心情也隱藏起來。
那湖畔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金色的發,金色的袍子,金光在濃霧中若隱若現,昭示了其在這光界至高無上的地位。
那身影不動,猶如一座雕像,沒有靈魂,也沒有心。
他仰著頭,似是在遠眺不可觸及的群山,似是在遠眺茫茫的霧海,可那緊攥的拳,卻泄露了心中的情緒。
緊張,不安,焦慮,沮喪,或許吧……這世上,有哪個詞,能夠完美地詮釋他現在的心情呢?
夜汐從水靈上跳下,見得那抹金色,猶豫了一下,但隨即深吸一口氣,朝那人影緩緩走去。
是時候……給他一個明確的答復了。
「王。」她手心攥出了汗,卻笑著喚道,試圖讓氣氛變得輕松一些。
那身影重重一震,隨即僵硬地轉過身來,那淒涼的眼神,將她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的眼楮……好紅,昨夜,沒有睡好麼?
她靜靜地回來,不想打擾任何人,卻不想仍是給他知道了。而他,又是何時知道她與寞弈回來的消息的,抒月可曾告訴他,島上的事?
「你回來了。」金聖洌從霧里走出,緩緩來到她身前,看著她,聲音帶著沙啞,面上的笑容苦澀。幾日不見,她更美了,雪白的肌膚泛著微紅,猶如經歷雨露滋潤的花瓣,眼里的清純秋波,此刻竟多了幾分動人的嫵媚。
「我……」她很快要走的,不論她與寞弈選擇何樣的路,會有怎樣的結局,今生今世,她是不會再回這王宮。
沉默許久,金聖洌凝視著她,啟口,似是想問些什麼,眼里寫著猶豫。
而最終,終是問了出來。
「昨日……」
她的臉一下子便紅了,想起昨日的繾綣,渾身羞得滾燙,女兒的嬌羞表露無遺。
果然……金聖洌的指甲幾乎要嵌入肉里,他身體幾乎要虛月兌,咬緊牙關,不讓心里的悲憤從喉里溢出。她真的……已經把自己給他了嗎?
 
;他昨夜無意從島上的神官那听聞她回來的消息,也听說了她將與寞弈在湖**度一晚的事……他擔心,那是正常的,出于一個男人的立場,習慣性的。
他整整一個晚上沒有睡好,翻來覆去,恨不得沖上島去問個究竟,可抒月卻布下了結界,並吩咐不許任何人前往打擾。
他們,他們……他們!他們兩個人!
他一整晚腦海里都只有這兩個字!他在害怕,害怕一些他根本連思考都不敢去思考的事!
抒月並沒有告訴他什麼,他也不過是緊張地問了一句,可她那嬌羞的神情!那是一種女人提到自己男人的表情!
如果允許,他恨不得提劍將那個佔了她身子的男人碎尸萬段!可是……那偏偏是丹尼爾,他的王兄,是那個他用生命也無法彌補罪惡的人,是那個他這世上最最虧欠最最無顏以對的人!
上天,你真的是太愛捉弄人了……
他該怎麼做?他愛她愛到甘願把心掏給她,愛她愛到生命權力地位統統不要……他愛慘了她,可他這不顧一切的愛,卻依舊敵不過寞弈的一抹淺笑麼?
「汐兒」他深情地呼喚她,伸手,想觸踫她。
可是這次,她卻退後了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她的唇上,頸上,身上,心上,滿滿的是屬于寞弈的烙印,她已無法再容忍其他任何一個男人踫她的身子。
「王,」她猶豫了一會,似是下了很大決心,終于開口道,「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不!不要說!」金聖洌一下子抱住她,可身子,卻無力地順著她的身體滑了下去,他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麼,所以,他不想听!
「嫁給我……嫁給我好嗎」他雙膝已是跪在地上,手無力地抓住她的衣角,低著的臉讓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痛苦扭曲,可那聲音卻猶如將死之人一般地絕望……「嫁給我,當我的王後,好嗎……」
「我……」看著他眼里的淚,她的腦海中又再度浮現似曾相識的畫面,她胸口悶悶的,竟完全說不出話來。
「嫁給我……嫁給我」金聖洌依舊重復著這三個字,忽然,停住,用一種她從未听過的沉悶聲音,「王兄,他給不了你幸福。」
她愣住了,而金聖洌也愣住了,他怎麼可以說出如此詆毀王兄的話?他的不幸,不都是他造成的麼?
「對不起!」他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扭頭不讓夜汐見到他面上的表情,轉身向遠處沖了出去
只留下,怔怔站在湖邊的夜汐。
他給不了她幸福……是嗎,她並不介意。她介意的是,她真的,能給寞弈幸福嗎?
攤在他們面前的路,竟然都是,那麼殘酷……
「母後,」金聖洌不知道自己一路狂奔了多久,他只知道,當他停下時,身前,已立著一身華衣的堇後。
原來即使他怎麼恨她,到最後,最無助的時候,他還是無意識地回來找她了麼?
「母後,」他緊緊地抱住堇後,眼淚失控地不斷涌出來,猶如一個孩童,「怎麼辦,她要離開我了……我好怕」而他,居然還在她面前說了那麼過分的話,他好卑鄙,真的好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