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確定冰棺中除了空氣別無他物之後,她震驚的心情頓時轉成了憤怒。她伸手捉住夜汐的衣襟,發狂般地搖晃著她的身體,「是你……都是你!是你弄丟了我的丹尼爾哥哥,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相信你這麼個女人!你還給我!把我的丹尼爾哥哥還給我!」
而夜汐卻任憑她搖晃著,如同失了靈魂的木偶般,目光空洞……弈,消失了,連阿根達斯,也騙了她麼?
夜汐的樣子,讓希琳愈發沮喪,她就知道,她不可相信這來路不明的女子的。怒從心上起,她拔出一把匕首,就要向夜汐的胸口刺去!
「住手!愛麗絲!」手腕忽然被人緊緊捉住,希琳一轉身,正想破口大罵,卻忽然見到艾斯紫眸中,那難以捉模的神采……那漠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復雜的光。
心底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希琳一松手,夜汐便如失去力量般癱坐在地——她依然無法相信方才發生的一切,有誰能來告訴她,這到底是為什麼?
腦中忽然浮現一長串字母,仿佛有人在暗示她一般,她張了張嘴,吐出一個完整的單詞——「妲爾柯妮斯。」
如同無意觸踫最玄妙的機關,她的話音方落,周圍的光忽然全部暗下,再抬眼時,她竟已身處無窮的黑暗之中。密室不見了,冰棺也不見了,僅有不知從何處透出的暗光,映出他們三人的身影。
她听見一個女子清脆的笑聲,如此暢快,如此得意,可笑聲的深處,卻是如鬼魅一般的陰森。
「我們終于見面了。」她的身前,忽然出現一個黑色的身影,身形似是女子,希琳卻如臨大敵,身體也開始哆嗦起來,隨即俯身伏倒在地上,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拜見……妲爾柯妮斯神女。」
這個女子,便是傳說中守護影界的……妲爾柯妮斯?她怔怔地望著那黑暗中的女子,直到光線將對方的臉漸漸照亮,她心頭被重重地一擊,禁不住驚呼出聲,「……你是?」
她又見到了,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這次不是明姬,明姬已化入她的體內,眼前這名一身灰暗的女子,是另一個人,曾無數次出現在她夢中的另一個人!
「我?」妲爾柯妮斯卻吃吃地笑了起來,那美麗的臉生在她身上,竟有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明姬沒有告訴過你麼?我……就是你啊。」
听到這話,希琳一下子抬起頭來,而可想而知,當她發現妲爾柯妮斯那張臉時,面上的神情該是多麼震驚!
「你……你在說些什麼?」夜汐呆在那里,而突然,她激動地朝妲爾柯妮斯大喊,「我不管你是誰,我只想知道,弈他在哪里!」如果,這女子真是守護影界的神,那麼她一定知道寞弈那莫名其妙的消失是為什麼。
「他?」妲爾柯妮斯繼續笑道,甚至有了嘲笑的味道,「他不就在你的身邊麼?」
于是,她難以置信地順著妲爾柯妮斯的目光轉過頭去,見到的,是立在她身後沉默不語的艾斯。
他,
變了,銀發依然如瀑布一般垂順墜地,但此時,她分明見到了那銀發外的那圈金光,而最顯著的變化,卻是他面上的表情。平靜,溫和,卻帶著難以掩飾的哀傷,她凝視著他,而他也凝視著她,那如魔石一般勾魂引魄的紫眸,漠然不再,有的,是自然流露的深情,與深藏在湖底不知名的情緒。
他望著她,仿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張了張嘴,啞然一片。他抬起手,手中竟多了一支銀色長笛,而他低下頭,唇封笛孔,悠揚哀婉的長笛聲便如流水一般泄出。
「愛你,
不是因為你的美和影
我越來越愛你,
每個眼神觸動我的心
因為你讓我看見forever
才了解自己,
未來這些日子
要好好珍惜」
那熟悉的曲子,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心房的門,有一種叫做淚的液體,從那里宣泄而出。
「我可以……相信你是弈麼?」她哽咽著,淚眼朦朧地望著眼前的銀發男子,她已經分不清,那究竟是艾斯,抑或是寞弈,他的曲子,是想告訴她,其實,他一直在她的身邊麼?
可是,他的表情依然如此奇怪,他沒有重逢的激動與喜悅,沒有伸手來擁抱她,他只是靜靜地立在那,哀傷地看著她,仿佛在強忍著,不讓體內的痛苦流露在面上。
「弈……你是想告訴我什麼?」他的眼神,讓她從內心深處涌起強烈的不安,這不是平常那冷靜的寞弈,也不是一貫漠然的艾斯,究竟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呢。」妲爾柯妮斯望著寞弈,嘴角揚起陰冷的笑容,「又是凡天麼,那老家伙總愛多管閑事。」
而她緩步走至夜汐身邊,伸手勾起夜汐的下巴,仿佛在可憐一只被人拋棄的小狗般感嘆道,「既然明姬不忍心告訴你,那麼,便由我,暗姬,來告訴你這世界背後的真相吧。」
「真相……」夜汐望著她那雙如同黑瑪瑙般的眼眸,仿佛心神也被吸去了一般。
「你是否曾听說過這樣一個傳說,每個人的夢里,都有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一個完全由自己潛意識創造的世界。入夢的時候,便是以另一個身份,在這個世界生存。」
是的,她如何能忘記,那是小時候外婆告訴她的,在隋洌背叛她的那個晚上腦中不停浮現著的。
「所以,為何你還傻乎乎地來問,我是誰?」暗姬冷笑道,「你現在所處的,正是這個世界,你自己創造的世界,我,和明姬,還有那不幸落水陷入沉睡的城二小姐,便是你在這世界的遺留下的三種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