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原來你早就有懷疑對像了。那干嘛還非得留著我不可。」胡姬花喪氣的嘟囔著,趴在床上,學毛蟲般拱來拱去。
「人家也只是懷疑,到底是不是,還要你來幫人家拿主意啊。這次去付我大哥的家宴,你正好見見錦仁,也許會看出什麼端倪來,到時候,小的不材,就全靠胡姑娘你慧蘭心質洞察真相了。」他好笑的看著她玩,順便幫她戴了戴高帽。
「哼,現在知道自己不材了吧。我不是和你吹牛哎,能逃得過我胡姬花的火眼金晴……」哎?什麼時候,他的手偷偷的攬上了她的腰?只穿著白色絲衣的兩個人,這距離也未免太曖昧一些了吧。
「離遠點離遠點∼」胡姬花揮舞著手臂打開玉錦嵐的狼爪。玉錦嵐把小爪捧在心口,一臉委屈。
「你剛剛滾就滾了,為什麼還要月兌衣服?你故意的是不是?」胡姬花一腳橫踹出去,他紋絲沒動,她的腳卻好像崴到了。疼得她五官大團結,狠狠的捶了他兩下。
「什麼故意的,你討厭啦,老把人家想得那麼惡劣,人家只是不想滾的時候弄髒衣服嘛。」
玉錦嵐心疼的幫她揉著腳,她的力道,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和風細雨,搔癢一般。不知道她這十幾年是怎麼活過來的,風風雨雨磕磕絆絆,經過這麼多事,她居然沒有夭折,簡值是奇跡。
「等這件事情之後……」胡姬花開口,卻被他打斷。
「等這件事情之後,如果玲瓏真的要去和親,我帶你到天寶玩一玩好不好?南蜀佳國,風光旖旎,據說有許多我們沒吃過沒見過的好東西,錦德他們也在那里,我們可以一直結伴同游,你不是很喜歡玉良嘛?有他陪你說話,你也不會覺得悶。」他向她微笑,笑里深藏著憂傷。
他不想听她說要分離,他受不了。他想盡一切辦法留住她,只有她留在他身邊的日子越久,他贏得她的愛的機會才會越大。
「錦嵐,這件事情之後,我……」真的要走了。這半截話,被他厚實的肩膀攔住,他把她抱在懷里,不許她繼續說下去。
「別走,好不好。你有什麼要求,我全部都答應?我已經很努力了,天天讀折子,讀得我頭疼。那些文官大臣每天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成一團,我都忍了。我會努力變成你想要的那種人,有修為,肯上進。為天下,為黎民。為什麼你總是想走?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你想要什麼,你告訴我。財富?權力?天下?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給你。」
他在她耳邊喋喋不休,說得心疼,听得她更心疼。此時的他,只是個孩子,為了留住另外一個孩子,拿出他所擁有的一切玩具,換她一個承諾。
胡姬花,輕輕的用手撫著他的長發。
「你說的,我都不想要。我不要錢,不要權,更不要天下。要來干什麼呢?除了被人管手管腳失去自由之外,沒半點好處。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全心全意愛我的男人,繼承百花樓,或者開一家名叫福臨門的飯莊,生一堆孩子,熱熱鬧鬧的過自己的小日子。我想要的,僅此而已。」
她說完,眼前仿佛真的出現了那副畫面,
晴天白日之下,她站在飯莊前面,她是趾高氣揚的老板娘,呦五喝六的指揮著自己的孩子們,和親愛的男人相擁相愛。
只是那男人的臉,有些模糊,讓她無法分辨。她已經動搖了,不是嘛?若是在以前,她必定很快的想到冷燁辰,除了他,這世上再無其他人能入她的法眼。可如今,她的心里,有了另外一個影子。
那男人,此時,正緊緊的抱著她。好像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一般,緊得讓她透不過氣。
「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我不要做皇帝了,和你去開飯莊,開青樓,叫什麼名字,上什麼菜,選什麼姑娘,都听你的,好不好?我們生好多好多孩子,我可以的。」他急急的表白,只差刨出心來給她看。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太激烈的感情,太聰穎的人,都容易早夭。她更喜歡細水長流的感情,可以相知相伴多年,漫步攜手人生路,這樣就足矣。
「你若是去做皇帝,會是黎民蒼生的福祉。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如果用你一人的辛苦,換來千萬人的幸福,那不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錦嵐,我們無論誰,都沒法與命運相違。要麼與它抗爭,最後被損毀。要麼接受它,或許此刻覺得疼痛,但總有一天,它會給你補償。」
她不常說出這種發人深思的話,想太多想太久,會讓她覺得疲倦。他們的命運,早已被寫好。好合好分,好聚好散。再多的不甘,事隔多年,也會隨風淡去。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蒼老。
能遇見他,她已經覺得感激。不敢再多妄想,怕連最微末的幸福也失去。他是皇子,有四位側妃,天下的女子,如他喜歡,盡可收在身邊。而她,只是弱水三千中最平凡的那一瓢。對于未來,冷燁辰可以許給她的靜好歲月,已到達她想像的極致。
皇妃?皇後?對她來說,只是痴人說夢。
她害怕,因大而失小。害怕失去已經觸手可得的幸福。她不知道若自己某日,真的當了他的皇妃,要用如何的姿態來引導後宮。她更不知道,如果她輸給別的女人,那她最後的結局,會有多悲慘。
他也會,把她關進冷宮嘛?然後一輩子不再見她,只當她死了。只當這一場屬于他們的愛戀,是她人生最華麗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