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痛？」他用手輕觸著那條丑陋的疤痕。
「不痛。割的時候太害怕了，不覺得痛。後來以為自己那次一定會死掉，結果發現又活過來了，光顧著高興了，沒功夫去痛。」她回頭，向他笑了笑。
怎麼可能不痛，這麼大的一條疤。可她不喜歡看見他替自己著急難過的表情，她但寧願他是像剛剛那樣妖妖的，高高興興的。等她離開的時候，也可以安心一些。
「還有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今天姑娘我大放送，有問必答。如何？」看在他剛剛回答得那麼痛快的份兒上，她也大方一次。
玉錦嵐把她的長發握在手中把玩，沉默許久，低聲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喜歡我嘛？」
胡姬花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的問出這一句。關于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考慮過。但直到現在，這一分這一秒，她還是不能準確的回答出來。
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要她如何給他一個答復？
眼前的男人，卸掉了他金光燦燦的光環，收拾了所有驕傲，抹去了所有不恭，露出自己最真實的面目，最坦誠的情感，忐忑的只為了她的一個回答。
「我……」她低首。看到她的長發在他的掌心，舒了又卷，卷了又舒。最終繞指成柔。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遠遠比和冷燁辰在一起的時間要多的多。他們一起經歷過死亡，傷痛，誤解，矛盾，最終都堅持了下來。對她來說，他已經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割不開，扯不掉的一部分。
可是，那又怎樣？
即使她沒有遇到冷燁辰，她也不會和他走到一起。他是皇子，是這個帝國最有希望的繼承人。而她呢？她是胡姬花。百花樓里的胡姬花。
攤開他的手，手中有無限光輝可能的未來。而攤開她的手，只是空空如野，一無所有。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平凡的女子。若是在她的時代，或許她為了保護自己的愛情，會成為一名勇敢的女斗士。但如今，她是誰？連她的名字，都是她順口胡謅而來。
留在他身邊，做他的妃子。日後好讓別人拿她來取笑他嘛？一個娶了青樓女子做妃子的皇子，會是一個好皇子嘛？
還有，未來的那些不可預測，那些潛伏在他們婚姻道路上的女人。即使自己不在意他那四個妃子，還有日後那三千佳麗，三宮六院，她們也會在意到她。就像冬雪一般，她們會討厭她，會想辦法陷害她。因為她不屬于她們之中的任何一種力量，她是無依無靠的，她是孑然一身的。
她不能給他任何幫助，在他受到倒戈，被眾人排斥的時候，她
只是他的一個包袱，而非動力。
多難興邦，人受天磨方好漢，這些鬼話，都是那些多災多難的人自己想出來騙自己的。這世上，哪個人會放著平坦的陽關大道不走，而偏偏去打破頭，爭那一根獨木橋？
胡姬花只說了一個我字，就再也說不出其它話。
他知道她答不上來，他早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只是他不死心，他覺得用他的真心，總會捂暖這個女人，可沒想到，在他如此放段，如此坦誠後。她的感情還是鏡中月，水中花，只是他一人的臆想。
「我喜歡你。」他苦笑著說。
再一次告訴她，明明白白的，在她清醒得時候，一字一字的告訴她。或許會被她嘲笑。可是那又怎樣？至少他還敢直面自己的感情，至少這種心情，不會因為他的表達而碎滅。他想告訴她，他怕日子久了，他會對她心生怨恨。恨她的無情，恨她的無知，恨她明明回應了他的吻，卻在第二天，翻臉不認人。
「我……」胡姬花看到他掌中簡單明了的線段。那會不會是自己的命運？如此清晰，先是紛亂的，但慢慢歸于簡單平淡。那是她想要的生活，一個愛他的男人，一窩歡蹦亂跳的孩子，再加上一兩只貓，一個小酒樓。
她可以告訴他嘛？關于那個掌紋的故事。如果她告訴了他，他會不會誤解自己？會不會陷得更深？
「你先休息吧……再過兩天，新年的時候，父皇會大宴賓客，到時我帶你進宮。」他累了，不想再听她支支吾吾的回答。把她放開，自己轉身離開。
自己，明明不想傷他的。可每次，都讓他遍體鱗傷的離開。
哎……造化弄人……情何以堪……
那個新年大宴，希望不是超級鴻門宴才好，她幾次進宮，幾次都沒有好事，真是敗給這些人了，搞個刺殺行動真的有這麼難嘛？要做就做得利索一些，每次都多多少少會留一些馬腳，她們是在考驗她的智商嘛？
她根本就不想去，就算有再多好吃的，放再多帥男，她也不願意湊這個熱鬧，湊不好，要掉腦袋的。
可是如果和他說不去……他會不會活活罵死自己？魔音穿耳，讓她日夜不得安寧？
頭痛，這一家子人，都讓她頭痛，讓她著急上火，讓她百爪撓心，卻從沒有人陪她玩，只知道給她出難題。
不過過幾沒幾天，胡姬花就不叫著沒人陪她玩了，有位不速之客，出人意料的在玉錦嵐上朝的時候，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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