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貼子,像燒得正旺的火炭,看著都覺得燙手。可蘇彧還有些懵懂,听著胡姬花的話,就順手接過了貼子。
「一共是兩千六百兩銀子,戚家會用銀票結了的。蘇少爺一人可去得?要不要派兩個伙計和你同去?」她好心的問了他一句。
「不用不用,區區這點小事,哪還需要煩勞伙計,我一人就可以。」
蘇彧听見那銀子數,兩眼放光,怕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大筆的現錢。
胡姬花在樓上,目送他一溜小跑的離開百花樓,轉身又回了蘇二娘房中。
「你不怕他拿了銀票跑了?」蘇二娘正在往唇上沾著胭脂,一說話,沒留神就沾歪了,鏡子中映出張似笑非笑的臉。
「呵呵,他若是有本事拿到那筆錢,跑了也就跑了。反正那錢原本都被我做了死賬,我就是想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估計著蘇彧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胡姬花揣著手踱出百花樓。
沒走兩步,看見季墨陽忙碌的身影。鳳鳴樓剛從酒肆買了些上等好酒,三月天氣還有些微寒,他只著一件小褂,露出肌肉糾結的雙臂,正在幫酒肆的伙計往樓里搬著酒壇子。
「這麼好的狀元郎,多少銀子一壇?」胡姬花走到他身後,輕輕拍了拍他汗津津的後背。
「這個要……」季墨陽听著聲音耳熟,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她,抬起頭正好看見她的臉,楞在當下。
「你怎麼沒走?」兩個人肩並肩在江南城里閑逛。胡姬花要他陪她去各個酒樓轉轉,他就心甘情願的當了她的免費保鏢兼保姆。
「不願意走了,不想走了,還不行嘛?怎麼?你不願意我在這里待著?」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天。忙里偷出這半天閑,想到江南各家的酒樓踩點,為她以後的福臨門做準備。
「呵,誰說不願意你留下的。又冤枉人。」他自知說不過她,只是憨厚的笑了。這女子,只要這麼安靜的守在她身旁,看著她好好的,他就覺得滿足。
「季墨陽,若是我自己開了店,你會不會來幫我?」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若是玉錦嵐自此不要她了,她也沒臉主動跑去瓊丹投奔他。
皇上,你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嘛?拜托,這又不是瓊瑤劇目。照她這個肉爛嘴不爛的臭脾氣,讓她當面向他認訟,還不如直接揍她一頓。她可不想那個男人下半輩子都拿這件事情當話柄。
更何況,她自以為自己也沒錯什麼。是他小氣,不肯信她。她能怎麼辦?就差剖出五髒六腑給他看看她的赤膽忠心了。
如果事情果真壞到那一步,她也只好永遠留在江南,一輩子不嫁人就算了。不過,不管這個蘇彧的
身份是真是假,她都不能老藏在百花樓里,總要出來自立門戶。
「怎麼?你也想學蘇二娘,開青樓?」季墨陽听了她的提議,眉頭擰成一條麻花。這丫頭,小小年紀,怎麼會這樣的宏圖大志?
「不是啦,開酒樓,很規矩的那種酒樓。不是青樓,青樓這條街上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已經處于飽和狀態了。再開也賺不了什麼錢,還要和你娘,和蘇二娘搶生意。想想就覺得可怕。」
她才不要去觸那兩個大霉頭。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
胡姬花雙手投降的樣子,惹笑了季墨陽。
輕輕拍拍她的頭,「開酒樓好,你若是真的想開,我自然會去幫忙。」民以食為天,雖然說食色,性也。但食總還是在色前面的,食飽才能思婬\欲。她要領導潮流新一代。
「那我可當你答應了哦,到時候不要後悔。」她說著,伸出小指,兩個人勾在一起,笑得像一對頑皮的孩子。
人生得已知己足矣,沒有男人暖床的日子,至少還有朋友可以暖心。
看著時間也差不多,討賬的蘇公子差不多也該回來了,胡姬花和季墨雲轉身往回走,走到快近百花樓的時候,就听到有人哭天喊地的叫喚聲。
胡姬花一臉奸笑,拉了拉季墨陽。
「你下午還有沒有事?」季墨陽遲疑的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家伙又在搗什麼鬼,笑成這樣,說明有人要倒霉,要倒大霉。
「沒事正好,陪我去看戲。」抓了季墨陽這樣的功夫高手在身邊,天塌地陷她也不怕。
一進百花樓,就看見一臉棒瘡的蘇公子癱倒在桌椅之間,大哭大叫尋死覓活。身邊圍了幾位女子,竊竊私語的指指點點。
「哎喲喲,這是怎麼回事啊?是誰下得這黑心狠手,竟然把蘇公子傷成這樣?」蘇彧身上沾滿了血和污跡,胡姬花卻不忌諱,上前去把他攙扶了起來。
「你們別傻站著啊,快拿藥箱來,給蘇公子包扎包扎。」把所有人都支使著動起來,胡姬花好安安穩穩與蘇彧說話。
「四兒四兒,你下手可輕點啊,哎喲∼那些天殺的混賬!哎喲,可是打死我了。」蘇彧哭天搶地,一雙賊眼卻沒閑著,上下左右在百花樓里尋模著。
他娘呢?他娘怎麼不在?她在的話,就能好好記著他是怎麼為百花樓出的這份力了。為了替她要回這老賬,讓他差點送了這條小命。
胡姬花怎麼會不懂他的心思。「蘇公子,你看這是怎麼搞的。蘇媽媽才剛剛去寺里進香,就出了這樣事情,是誰傷的你,你告訴我,我派人收拾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