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老爸就沒少打過逸辰。小時候老爸要下手的時候自己老想躲,卻老也躲不過,而且越躲老爸下手就越重,打得也越痛。隨著自己慢慢長大,老爸年歲上來了,打得越來越少,力氣也大不如從前,但是自己也越來越不會躲,或者說,不願躲了……過了很多年之後,他開始明白老爸原來`經常說的一句話「家雞打得團團轉,野雞打得滿天飛……」
李夏衣正提著一個小塑料袋,里面裝著剛買的兩根香蕉和幾個紅紅的橘子,一只手挽著蘇怡的胳膊打著傘回學校。遠遠的看到一個人身形很象孫逸辰,在校門口那里立著,他面對面還站著一個農民工模樣的人高舉著微微顫抖的右手。仔細一看,那人果然是孫逸辰,居然皺著眉頭緊緊閉著雙眼。她不禁輕輕帶了一下正低頭向前走的蘇怡,然後示意她走到一個公用電話亭處停下來。這里正好是門口附近較背街處,兩人就這樣挽著手臂,隔著一條寬寬的馬路,對面學校門口的情形一覽無余。
孫逸辰就這樣,咬牙閉眼,拼命忍著,等著老爸的爆炒板粟。半晌,沒有動靜。他慢慢睜開雙眼,發現父親已經滿臉滿眼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高舉著的右手顫抖著,遲遲放不下來。
孫逸辰心中一酸,「爸,我錯了。」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要讓老爸再操心生氣了!
老爸聞言,緩緩收回右手,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孫逸辰頭一低,用好的左手把傘舉到老爸頭頂。
雨不大,細細密密地,全部都淋進心里。
老爸看看高出自己整整一個頭的兒子,看到他是左手撐傘,便又看到了包著厚厚白紗布的右手。
「傷得不重吧?」
孫逸辰真的沒想到老爸第一句話居然是這!瞬間覺得鼻子的酸楚涌上眼眶,在這里打了兩個轉,自己的視線便模糊了。「嗯!」重重地點點頭。
「讓我看看」老爸不由分手,捏著孫逸辰的手腕端過他的右手。仔細看了後,才放心地點點頭。
「爸,我……沒事兒」孫逸辰勉強擠點兒笑容,慢慢抽回手。
「唉,你爸我沒本事,和你娘一輩子都是沒啥出息老實巴交的農民!你不一樣,你是知識分子,你是學習過的,是大學生!」
「爸……」
「你讓我說完。你是大學生,但是也要守好本分!啥是本分,好好讀書,不要在外面惹事就是本分!」
「你爸我也不是糊涂人,我也清楚,你沒事不會隨便去欺負人的。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才動的手。剛才看學校里我都看到了。我就尋思如果你現在變渾了,也不會這麼多人笑著跟你打招呼!」
「爸,我……」孫逸辰覺得揪心,感覺有話就是堵著說不出來。
老爸左右看了看,「人長瘦了,」他邊說邊模著口袋,「你小子吃飯不能省著,要多吃點兒。來,給!」說著,從口袋里模出兩張紅紅的百元大鈔出來。
孫逸辰搖著手,向外推著老爸的錢。感覺到他塞過來的粗糙大手又硬又溫暖。「爸,你和娘在家也要用錢……」
「拿著!」
孫逸辰慌忙接住。從小到大,老爸都是說一不二的倔脾氣,不順著他,他真的會發火兒。
「兒子,你已經是大人了,很多事情要自己拿主意,想周全。但是你給我記著,絕不能干傷天害理,對不起祖宗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
「嗯,我知道……」孫逸辰點頭。
「有時間多打幾個電話……嗯……你娘很想你!」
「……」孫逸辰感覺有熱熱的液體從臉上流下。
「我是跟東家請假來的,現在就要趕回去……」老爸說著便轉身準備走向車站。他一轉過身,孫逸辰便發現他另一邊身側褲角有一大片黃泥漿印兒。
「爸,這是咋回事?」
老爸自己低頭也看了看,用全是老繭的大手毫無用處地拍了拍,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沒啥,今早趕過來時在路上摔了一跤。不礙事,你爸身子骨兒硬實著呢。」
騰地一下,孫逸辰感覺一股熱血沖上腦袋!!周明義屁大點事兒就一個電話就把老爸像耍猴兒一樣的招來,為了這個,老爸可能昨天一晚都沒睡好,今天還摔了一跤!一瞬間,惡從膽邊生,孫逸辰殺人的心都有了!!其實,自己早就準備了,本來還有點兒猶豫要不要做得這麼過分,不過現在不會猶豫了!當然,一切都要等老爸走了再……想到這里,他艱難地咽了咽喉嚨,「爸,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會走。」老爸擺擺手,「你回去吧,好好學習要緊……」
孫逸辰一直看著父親艱難地擠上已經人滿為患的公汽,一直看著汽車緩緩地駛入煙雨迷濛的遠方,才牙一咬,轉頭順著學校圍牆向宿舍走去。
寬寬的馬路這邊,是換著胳膊立在公用電話亭邊的李夏衣和蘇怡。
「那個人是不是孫逸辰的老爸啊?」李夏衣問蘇怡。後者用縴細白淨的手扶了扶眼鏡框,「不知道,看著像……」
「奇怪,如果是他老爸的話,怎麼這時候來學校呢……」李夏衣小聲嘀咕著。
蘇怡在一旁搖搖頭,看來,李夏衣對孫逸辰真的是上心了。
「哎呀討厭,會被別人看到的啦」旁邊傳來一聲嬌嗔,是從電話亭的另一邊兒傳過來的。中間被安裝公用電話的柱子擋著,加上一把大花傘,只露出下面兩條牛仔褲,一個褐色另一個淡藍色。上邊的情形看得不太清。
「不要緊的,來,親愛的啵一個嘛……」另一個粗點兒的男人聲音壓得很低地說道。
李夏衣和蘇怡對望一笑,心照不宣。估計又是哪一對兒在這里膩歪著呢。下雨,現在又不是正下課的時間,周圍基本上沒什麼人。
現在在高校附近這種情景太尋常不過了,隨處可以看到一對兒一對兒的,在他們在擁抱,在熱吻,在模索,在釋放激情,在騷擾所有經過的人……
對于偷窺完全沒有興趣的夏衣和蘇怡鎮定自若地從那對兒面前走過,倒不是好奇,實在是因為這是回寢室的路。
可是經過旁邊這一對兒時,那一對兒也正好看到了李夏衣她們兩個,頓時四人兩兩相對,相互打量了一眼。李夏衣和蘇怡徹底凌亂了︰那褐色褲的上半身是一個男生,而摟著他的淡藍色牛仔褲的上半身也是一個男生︰居然是基情四射的一對男生!!
就在李夏衣和蘇怡凌亂的功夫,藍色牛仔褲溫柔地輕拍著褐色褲說道,「說了不要緊嘛,你看,這一對還不是跟我們一樣。」說完還沖李夏衣這邊彬彬有禮地友好一笑。
李夏衣和蘇怡兩人就瞬間在這風雨中碉堡了,隨後傘猛地一抖,兩人閃電般地松開挽著的胳膊,對視一下,低頭快步朝宿舍方面一前一後疾步前行。
「喲,這對兒可能剛開始談,比你還害羞呢」藍仔褲看著她們倆凌亂的背影笑說。懷里的男生含羞輕推了他一把,「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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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逸辰回到寢室時,已經是四點半了。早已回到寢室的鄭泰、高超和陳強三個騷年馬上感到了氣氛的變化︰小辰辰帶著一臉殺氣的強大氣場,一進門寢室的溫度瞬間就好像降了好幾度。
他一進門,便倒了杯水,一飲而盡,然後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低頭不語。
高超看了看鄭泰,鄭泰看了看陳強,陳強雙手抱肩,又看了看高超。高超皺著眉搖了搖頭,又沖鄭泰努努嘴。
鄭泰嘴角抽抽著,嚅了半天,怯聲聲地說了句「呃,回來了……」
孫逸辰頭也不抬,一動不動地坐著,就像沒有听見一般。過了一會兒,才點了下頭。
鄭泰沖其他兩人擺擺手,示意不要多事,大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各自散開。其實心里都明白,被叫家長了,哪兒有什麼好事兒啊!更何況,那個周混混還不知道會添油加醋地胡亂扯些什麼淡出來呢。他們好心地認為,小辰辰一定是被自己老爸臭罵了一頓,看他那表情,搞不好還被老爸打了一頓。
孫逸辰靜靜地思考著,早在昨天,準確說,是今天凌晨兩點多,自己就準備好了那些東西,只是自己當時還很猶豫,甚至沒有決定做還是不做那件事。但當今天下午得知老爸摔了一跤的時候,他已經是徹底暴怒了。他現在是鐵了心一定要做那件事了。只是,此刻,孫逸辰考慮的卻是,自己獨自去還是把婬`蕩風騷三人組也叫上。想來想去,他都覺得這件事情如果四個人目標太大,再加上這件事情的後果比較嚴重,他考慮三再,還是不願把婬`蕩風騷三人組拖下水,于是打定主意自己來辦。
想清楚了後,他霍地站了起來,掏出鑰匙,打開衣櫃。這時心里涼了半截兒,自己先前準備的黑袋子沒有了,不僅袋子沒有了,自己放在衣櫃里的書、衣服等都沒了!回過頭來一看,自己桌子上的東西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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