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波瀾的海面拍打著疾行的船板,不時從黑暗中傳出海鳥的啼鳴聲。但很快就消失無蹤。煙兒在有些微微泛潮的船艙里沉睡著,眉頭時不時的輕皺著。
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手里拿著一本裝訂整齊的書,藍色的書皮有著淡淡的墨香。那個女孩子輕快地跑過滿是落紅的桃花林,一雙寶石一般的眼楮留露出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狂喜。只見她悄悄地躲在一顆粗大的桃樹後面把手里的書小心翼翼的往懷里放去,動作輕柔的仿佛是在保管最易碎的玻璃。
「煙兒,煙兒你在哪里?」一個白衣的男子從朦朧的燈光處走出來,白瓷一般的面孔上一雙嫵媚的眼楮露出焦急的神色,「煙兒,父妃來找你了。你躲到哪里去了?」粉紅的嘴唇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一張一合道︰「煙兒乖,天已經黑了。該用膳了,父妃先帶你回去明天我們再接著玩可好?」嫵媚的男子說著輕輕的給身邊的宮人一個眼色。宮人會意隨即讓自己身後穿著宮人服飾的人悄悄向花壇里找尋著什麼。
忽然一個宮人的驚呼從花園深處傳了出來,在寂靜的夜里傳出一片恐怖的回響「有刺客,有刺客」「啊啊,有刺客,快保護娘娘……」
穿著白色衣服的男子顯然是驚到了,不過卻不過分的慌亂。只是微眯了一雙寶石一般的眸子,望向雜亂的花園深處。白衣男子身邊的宮人簇擁著那個美麗的男子向著光明的地方逃去,不遠處穿著黃色鎧甲的御林軍迅速的出動。整齊的腳步聲震得地面的花草微微晃動。只見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叢暗處箭一般的躥出來,直直的撲向那個白衣的人兒。白衣男子一驚,腳下一個踉蹌。卻被身邊的宮人扶住「娘娘小心。」那個宮人驚道。
「原來你就是那個鳳貴妃,果然絕色傾城。怪不得那個狗皇帝走到哪都把你帶在身邊。換了我也舍不得把這麼標致的美人一個人扔在家里啊。」微涼的刀刃抵住嬌女敕的皮膚,在脖子上劃出一道紅痕溫熱的血從中流出。白衣男子並不驚慌,雖然感覺到脖子上的溫熱,但他依然焦急的望向遠處。卻忘了回駁那個把自己挾持的黑衣蒙面人。「放開朕的愛妃,朕饒你不死。」一個威嚴的女聲喝回了白衣男子的思緒,他看著那個幾乎要暴跳起來的女子溫柔一笑︰「皇。」那女子更是心疼咬牙切齒的向著那個黑衣人咆哮道︰「朕讓你放開他你沒有听到麼?」「哈哈哈……」那個黑衣的女子有些猙獰的笑道︰「狗皇帝,你也有心疼的時候。你斬我司徒家滿門,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今日我功敗垂成沒能殺了你,愧對我司徒家先祖啊。不過有這個男人給我陪葬我也不算虧。」
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從人群中沖了過去︰「快放開我父親,不然我殺了你。」小小的女孩子滿眼的驚慌,朝著那挾持著自己父妃的人亮出了一把閃閃的匕首。「主子,主子你不能過去。」一個也是宮人打扮的小孩子死死的抱住了發狂的小女孩哭喊著。
「父妃。」慕容煙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有水珠從臉上滑落不知是淚還是汗。「父妃……」慕容煙喃喃一雙寶石般的眸子透出無限的悲哀,如果那日,如果那日不是自己淘氣。那麼善良的父妃,那個世上最最美麗溫柔的父親。那個對自己最好的父親,又怎會?
慕容煙到現在還記得,那鮮紅的血,血,那麼多的血幾乎將那個白衣的男子淹沒掉。那個白衣的男子就此從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慕容煙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個美麗溫柔的人,那個自己在這個世界最親密的人從此不見了。慕容煙蜷縮在床的一角,滿眼的淚水望著黑漆漆的倉頂。而那個害死了自己最最親密人的京城,那個自從沒有那片潔白而變得暗無天日的皇宮。那個從此再也沒有桃花盛開的皇宮,煙兒忽然有些狠這無休無止奔騰著的海水。因為它們正載著自己,載著身不由己的自己去那個她有著她最愛的人葬身的地方。
而那永遠不知道什麼是疲憊的海水,載著一條沉沉浮浮的船留向它的目的地。也不管那黑暗中隱藏的恐懼,更不會因為是否有人不願繼續而有任何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