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自由 至親至疏三

作者 ︰ 湮涅

「暢春園中的個宮妃嬪可都散了麼?」問話者不是別人,正式舊疾發作、修養在床而沒能去暢春園參加皇上宴飲的皇後娘娘。「回娘娘。」一個年過半百的男子回道「暢春園眾人皆已散去。皇上為建安王準備的家宴,可謂是隆重了。」半靠在床上的皇後听了這句話,微微的抬了一下眼楮懶懶道︰「建安王許久不在宮中,皇上厚待也是有的。」那年過半百的老宮人听皇後這麼說,嘴角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皇後娘娘就是宅心仁厚,什麼都為別人著想。想當初,那慕容煙小皇子是怎麼出宮的。老奴可是明白。剛剛回宮不久,就當著皇上的面在暢春園喝的酩酊大醉,最後竟還是讓宮人們給抬了回去。真真是」「柳嬤嬤。」不等那半百宮人說完,皇後就打斷了他。依舊用懶懶的語調道︰「嬤嬤是宮中的老人了,什麼話當講,什麼話不當講都分不清楚了麼?」听到皇後言語中有責怪的意思。那被稱為柳嬤嬤的男子立刻住了口,忙跪在了地上磕著頭說著︰「皇後娘娘饒命,奴才大意了。」听這個老嬤嬤如此,皇後心中不忍。就順手將他扶起道︰「你跟在本宮身邊多年,對本宮忠心耿耿。這些本宮都明白,可是如今那建安王才回宮。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我們斷斷不能沉不住氣啊。」皇後說道這里,神情有些倦怠的吩咐︰「你先下去吧,本宮累了。」「是,奴才告退。」那嬤嬤就向著皇後磕了一個頭,慢慢的從里面退了出來。

鸞鳳殿外,幾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在值夜。見那嬤嬤從里面走出來,忙向他見禮道︰「柳嬤嬤。」「嗯,」柳嬤嬤看了看這幾個年少的宮人,想起了當年自己隨著皇後進宮時的場景。那時皇後也如他們這般,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啊。「你們在外面好好守著。皇後娘娘身子不舒服,你們不能出了差錯。」「是。嬤嬤。」那幾個男孩子听他這麼吩咐都紛紛答應著。末了有齊齊向他見了個禮,道︰「嬤嬤慢走。」柳嬤嬤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就往下想著自己住的地方走了過去。他住的地方離皇後的寢殿不遠,所以並沒有太費功夫。

皇後听著那柳嬤嬤走出去的聲音,慢慢的合上了眼楮。慕容煙也算是個有氣節的,皇後在心中想著。可是就是這一點,才讓後宮眾妃嬪不安吧。他未曾出宮那個時候,鳳皇貴妃可是在這宮中專寵五年。視他為眼中釘的可不止一個了,皇上只知道寵他愛他。最後卻也害了他。想到這里,皇後微微露出一個微笑。自己只管好好的看著,總會有人先沉不住氣的。那個只有十二歲的小丫頭,在宮中無依宮外無勢。想也翻不了天去,如若真的不行,自己在她成大事之前除了她就是。皇後輕輕的嘆,若瑤兒是個女子該有多好。那樣自己也不必這樣處心積慮。

夜,依舊黑的深沉。伴著西沉的太陽,那金碧輝光的宮殿逐漸露出黑色陰影。這樣的夜,不知有多少人伴著淒清冷寂。也不知多少人注定在這冷寂的夜里消磨這自己余下的年華。

相比于其他妃嬪宮中的靜寂,貴妃宮中可算是十分熱鬧了。蕭竹之聲不絕于耳,其中還伴著一個男子隨風飄揚的歌聲。那聲音似乎有魔力一般,穿過宮牆、飄香四處。

慕容嵐就坐在未央宮的正殿上,看著貴妃在大殿中央飄然起舞。潔白的舞裙合著翠色的下擺,整個人就像是凌波的一朵碧蓮。慕容嵐閉上眼楮,看著大殿中央巧笑顏兮的貴妃。視線有些模糊起來,朦朧之中,那對著自己笑的小臉勾勒出自己所熟悉的影子。「鳳兒。」慕容嵐從椅子上站起來,徑直走向那個正在起舞的人兒。一把將他抱到了懷里,嘴里喃喃著︰「不要離開朕。不要離開朕鳳兒」那被慕容嵐抱在懷里的男子露出了一個淒涼的笑,一滴淚從眼角緩緩滑落。良久,他回抱著慕容嵐輕輕道︰「臣妾不會離開的,臣妾永遠陪著皇上。」听到懷里人兒的回答,慕容嵐這才露出了一個孩子般安心的笑容來。抱緊了懷里的人兒,慕容嵐緊緊閉上了眼楮。喃喃道︰「鳳兒,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慕容煙坐在高高的角樓上,抬頭看著高懸在天空中的月亮。物是人非,昔日熱鬧異常的清風苑,如今也是這般的冷冷清清。這里已經被皇母改名為昔鳳宮了,幾乎是皇宮中禁地的所在。慕容煙看著天上皎皎的明月,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吧。慕容煙輕嘆著,自己那年兩歲就躲進了自己的宮室。幾乎不曾出過門,只是偶爾會在深夜跑到這邊的房頂上。看看月亮,想想心事。有時候晚上禁不住會哭出聲來,被路過的宮人听到還說是這里鬧鬼。自那個時候晚上來這邊的人就少了,以至于最後大白天的人們都繞著道走。慕容煙心想,自己倒願意這里真的鬧鬼。那樣至少,那個人還可以陪著自己呢。至少,也許當年自己就不會離開皇宮。「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慕容煙喃喃自語。自己穿越的這個時空還是很正常的,沒有鬼魂四處出沒、沒有修仙練道、涅磐成神。自己也沒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通天本事。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啊,一個萬事都要小心翼翼,不是有九條命的神啊。

慕容煙不由的滴下淚來,自己在21世紀的那個身子一定是死了的。慕容煙在殺盡了司徒家當年逃出來的余孽之後,就想過是不是有辦法回到現代。可是這麼多年自己試過這麼多的辦法,就連廟宇也不知道逛了多少家。那些所謂的地道高僧也不知道見了多少,可就是沒有人能說出個前後。甚至自己是穿過來的都沒有人看得出來,「真是可惡啊。」慕容煙低喃一聲,沒有任何征兆的,左手一個閃閃亮亮的東西就朝著自己身後不遠處的一顆大樹疾射了出去。「哎呀。」一聲很顯然是壓低了聲音的叫喊從大樹後面傳了出來,接著夕容就狼狽的從陰影出滾了出來。夕容毫無形象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邊齜牙咧嘴的看著坐在房頂上連頭都沒有回的慕容煙,翻了個白眼。她拍了拍剛才從樹上蹭的灰塵,動了動躲閃不及有點崴了的腳。才稍稍恢復了一些玉樹臨風的味道,夕容就煞風景的朝著慕容煙飛了過去,一邊低聲罵著︰「慕容煙你這個小丫頭,是想害死你姐姐我麼?出手那麼重,萬一傷了我看你怎麼跟京城中的公子們怎麼交代。」一邊這麼說著,夕容就坐在了慕容煙的身邊。

慕容煙早就知道夕容躲在那里了,見她出來也不意外。只是遞過了手里一直捏著的一個荷包。夕容接過仔細的看了看,臉上的神色開始不自然起來。「他是什麼人?」慕容煙也不拐彎,直接問道︰「為什麼他手上有我父親的東西?」夕容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是看著慕容煙。過了一會兒,夕容輕輕在慕容煙身邊坐下。看著天上的月亮,那麼純淨的明月,就像是自己身邊的這個小姑娘一樣,讓人憐愛。

「他是四年前進宮的,」慕容煙稍微選了一下措辭,就對慕容煙說道︰「初次見他我也嚇了一跳,他的聲音和」夕容看了看慕容煙,見她只是安靜的听著。就繼續說道︰「四年前鳳皇貴妃的祭日,皇上就帶了我和幾個侍衛去了皇陵。正要回來的時候見到了一身白色衣服的他和潔兒。當時潔兒正和他背對著我們說話,當時我們听到他的聲音,還以為是鳳皇貴妃回到了人世之上。痛哭流涕,然後就將他帶回了宮,這才知道他原本是鳳皇貴妃身邊的貼身宮人。感念皇貴妃恩德,才在皇陵為鳳皇貴妃守陵,已有整整六年。皇上大為感動,當即就封了貴人。如今已是貴妃了。」慕容煙輕笑,原來潔兒說的不錯。這貴妃娘娘果然是個有心機的。那酷似自己父親的聲音和身影、言談舉止。只怕就是在那六年里練出來的。自己的父親喜歡輕歌曼舞,記得當時在身邊服侍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父親的傳授呢。

「他在這皇宮中四年卻是不易,出身微寒不說還很得皇上的寵愛。不過還好他並沒有子嗣,所以皇後他們才對他隱忍至今。而他也已封了貴妃了。」夕容這麼說著有些許的感慨。想當初他初入宮中,自己每每想起這個人,利用了鳳皇貴妃來獲得寵愛就憤恨不已。可是這麼多年來自己雖無法釋懷,可是那個男子卻實也沒有做出什麼壞事。所以只好勸慰著慕容煙。生怕她對此生出嫌隙,觸怒君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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