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萬歲 正文 第一章 至寶

作者 ︰ 法號西門慶

虎嘯山,綿延萬里,氣勢恢宏。

其主峰王鼎峰更是九州大地數得上的仙靈寶地,山中珍禽異獸無數,百尺古木參天,無疑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只可惜自中原大帝劃下山河版圖七千年來,身具修習道術天資的人越來越少,從大約兩三千年前起,虎嘯山便成了野獸和各路妖怪的家園,無數妄圖上山斬妖除魔的修行者,大多都沒能再一次從山中出來。

虎嘯山位于九州之一的潮州西側,其東面有一巨大城池,名曰瑞安。

在瑞安和虎嘯山之間,佇立著號稱整個九州字號最老、輩分最高的虎嘯觀。

千百年來,虎嘯觀一直守在虎嘯山西面的山腳下,雖然經常被從虎嘯山上跑下來的妖怪襲擾,但是好在道觀內也不乏道家修士,每每也總能化險為夷。

然而此時的虎嘯觀,似乎已經真的到了窮途末路。

虎嘯觀現任的老觀主秋風道長,在幾天前跟山中跑下的一只百年虎妖打斗的時候,不慎被虎妖抓傷。

受傷對于老道長來說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弄點金創藥敷一下,再喝點解除妖毒的藥物,憑著鐵打的身子骨休養幾天也就過去了,但不料這回秋風道長喝下藥後卻是一病不起,不到三天便奄奄一息,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了。

由于虎嘯觀的地理位置不佳,許多前來拜師的鄉民基本上走到半路就會被當作妖怪的晚餐消化掉,觀內的道士始終無法超過三位數。前後方圓十幾里的巨大道觀,空蕩得讓人都不敢多走夜路。

擔任觀主二十多年來,秋風道長一共就收了四個內門弟子,年齡較小的老三和老四,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六歲,修為低微不堪大任。年長的兩個弟子,又都有著各自的問題。

但是事出突然,秋風道長還是不得不在死前把必要的後事交代清楚。

夜半時分,四個弟子跪在秋風道長床頭,雖然心思各異,可臉上倒是整齊劃一地寫著悲痛。

秋風道長一臉病容地側臥在榻上,來來回回看了四個徒弟好幾遍後,才吃力地說道︰「虎嘯觀乃是我九州字號最老的道觀。按輩分,應是我九州三宗十六派的大老爺……但是時至今日,我虎嘯觀人丁凋零,朝不保夕,別說像禪宗那樣修為到了高深處能獨擋七品上妖,就是一個三品的下妖,我們都……咳咳咳……!」

「師父!」

跪在一旁的大弟子林朝陽連忙將秋風道長扶起,輕輕地拍打他的後背給他順氣,秋風道長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又氣若游絲道︰「朝陽,你是我們虎嘯觀的大弟子,照理說我走之後,虎嘯觀應該由你來繼承,但……但是你生來只知道修煉而不懂人情世故,我虎嘯觀雖也是避世門派,可管理一個門派,終歸還需要一點俗世門門道道……」

「弟子慚愧……」

林朝陽低下了頭,秋風道長又對另外三人道︰「七兩和英杰年紀太小,不足以服眾,日後……這虎嘯觀就交給……交給……」

「師傅!您不要說話,您是不會死的!」二徒弟古千山一臉悲慟地撲在秋風道長的床上,淚眼盈盈地補充道,「不過師父,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會把虎嘯觀打理好的!」

老三趙七兩看著古千山硬生生擠出來的兩行淚,癟了癟嘴默不作聲,最小的老四英杰忍不住要開口,卻被趙七兩拉了拉袖子,嘟著嘴將話咽進了肚子。

秋風道長這時候突然急促地喘了幾口,艱難說道︰「我們虎嘯觀,有兩樣至寶……」

此話一出,幾個人立馬就都安靜了下來。

但聞秋風道長斷斷續續道︰「第一樣,是我年輕時候在洛陽城劍法大會上贏來的九轉丹……欲要金身大成,必先服九轉丹……傳聞這九轉丹一年才能產一顆……今日,我就將這九轉丹傳給……傳給朝陽……」

林朝陽聞言,無法抑制地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秋風道長顫顫巍巍地從枕頭後將一個木盒子遞給林朝陽,交代道︰「朝陽,你是我門中修道天資最高的,為師本想在你煉體大成後再將這顆丹藥交給你,自從我師父那一代之後,咱們虎嘯觀就再沒出過第二個煉體大成的人,要是能看到你修為有成,為師我就是死也瞑目啊……」

秋風道長說得情深意切,林朝陽也不禁雙眼潤濕起來。他牢牢地將裝著九轉丹的盒子抱在懷里,不住地點頭道︰「師父,徒兒一定不會辜負你的囑托,來日修為有成,定然殺遍山中妖邪為您報仇!」

「傻徒弟,山中的妖怪怎殺得光……」秋風老道笑著搖搖頭,又對古千山道,「這第二件寶物……就是我們的傳世掌門戒指,這枚戒指名曰乾坤戒,可收納寶物,隨用隨取……」老道一邊說著,將戴在手上的戒指摘下交給古千山。

古千山這時候已經懶得再做出半點掩飾,他欣喜若狂地接過戒指戴上,又听秋風道長說道︰「七兩和英杰少不更事,我走後,你身為觀主,當好好對待他們。」

「師父放心,徒兒一定要好好照顧師弟們!」

秋風老道一臉欣慰地點點頭,然後突然呼吸一停,身子僵硬地從林朝陽懷里滑了下去。

「師父!」

林朝陽使勁地晃了晃老道干瘦的身軀,古千山盯著秋風深凹的眼窩看了半晌,臉上居然露出一絲解月兌。

「師父既然已經去了,我們先把他的後事辦了吧。」

千古山沉聲說著,儼然已經有了觀主的派頭。

林朝陽放下秋風的尸體,也不多說,點點頭就走了出去,但心里卻是忍不住地想先打開盒子看看那九轉丹到底是什麼樣子。

林朝陽一走,古千山也不多留,連忙出去叫人來收尸。房里便只剩下了趙七兩和英杰兩人。

「三師兄,我們為什麼還留在這里?」

趙七兩看著秋風道長的尸體,淡淡地說道︰「等師父找我們。」

「等師父找我們?」英杰聞言,臉上不由露出驚恐的表情,正緊張時,卻見秋風道長突然睜開了雙眼,嚇得他張嘴就叫,「詐……嗚嗚!」

「尸」字沒出口,英杰的嘴巴就被趙七兩牢牢捂住,英杰掙扎幾下,趙七兩連忙在他耳邊說道︰「別吵!師父還沒死呢!」

英杰聞言,這才安靜下來。

秋風此時已經完全沒了剛才半死不活的模樣,他微笑地看著兩個徒弟,笑呵呵道︰「我秋風收四個徒弟,一個蠢,一個精,一個奸,一個忠。老天總算待我虎嘯觀不薄,給我們留下兩根香火……」

英杰傻傻地看著死而復生的秋風道長,心有余悸的樣子問道︰「師父,你不是死了嗎?」

「剛才我是假死,故意將朝陽和千山引開。」

「為什麼要把大師兄和二師兄引開?」

「你以後會知道的……」秋風道人搖搖頭,吩咐英杰道,「你現在到門外守著,如果有人想進來,你馬上就大叫‘師父死得好慘’,明白嗎?」

「可是,師父你不是還沒死嗎……」

趙七兩拍拍英杰的肩膀,道︰「英杰,師父讓你做你就去做吧。」

英杰無奈,只能起身走出了屋子。

房門關上,秋風老道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起來。

「七兩,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听好,古千山是太虛觀二十年前派來我們虎嘯觀的,為的就是想拿走我們門派的兩件至寶……」

「兩件至寶?剛才您不是已經……」

「七兩,你還是太年輕啊!」秋風老道打斷趙七兩,語氣中頗有不屑道,「九轉丹和乾坤戒算得上是哪門子的至寶,在上古年代,這種東西扔在路邊都沒人要!」

上古年代是什麼情況,趙七兩確實不知,但他卻很清楚當下一顆九轉丹的價值有多高,更別提舉世罕見的乾坤戒。

趙七兩咋舌不已,秋風道人又繼續道︰「我們虎嘯觀的淵源可以追溯到七千年前先賢帝師,傳聞虎嘯觀就是先賢帝師修為大成前修煉的地方,虎嘯山滿山的妖靈,都是他的煉丹材料,別說九轉丹,就算是更難得的聚靈丹也是一抓一大把……我們觀內真正的至寶,乃是先賢帝師留下的無字天書和八卦羅盤,但只可惜數千年來,一直無人能解出其中奧秘。」

「無字天書和八卦羅盤?」

「沒錯。」秋風老道喘了喘氣,將一張紙條放進趙七兩的手心,「七兩,你是為師平生見過的天資最聰慧的人,為師原本早就想將無字天書和八卦羅盤交給你,又怕古千山會提前和我們撕破臉,師父我本事不濟,保不住你和英杰兩人,朝陽又是一個只知道自保的笨蛋……

你拿到無字天書和八卦羅盤後,能跑多遠跑多遠,寧可將這兩樣東西扔進虎嘯山深林,也不能落到古千山手里。太虛觀野心勃勃,如果被他們找出其中的秘密,恐怕九州大地又將生靈涂炭……就沖古千山居然能狠心在我藥里下毒的作為,太虛觀若得至寶,必成邪教……」

秋風老道說著,眼中突然閃過最後一道猶如殘燭的亮光,慢慢地軟在了床鋪上。

「師父?」

趙七兩伸手一探鼻息,沉默良久後,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他緊握著手上的紙條,退後幾步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

門外這時傳來了英杰夸張地哭叫聲︰「師父……你死得好慘吶!二師兄……」

「讓開!別擋路!」

古千山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看著匍匐在地上的趙七兩,愣了半天後,滿眼的狐疑終于化成了做作的哀傷,他跟著跪在趙七兩身旁,嘴一咧,大聲哀嚎起來︰「師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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