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一年中,坐對飛花花事了。
美好的春光就要匆匆而去,兩年來的寒冬夏暑,讓我變得蒼涼了許多,每天照顧皇太子的起居飲食,已經是我現在唯一的生活支柱了。
自從太上皇被救回後,他並沒有受到應有的禮遇,朱祁鈺把他軟禁在了南內門,更是將南宮的大門上鎖灌鉛,加派錦衣衛看守,連食物都是由一個小洞遞入。
朱祁鈺絲毫沒有‘完璧歸趙’的意思,甚至獨佔了所有的皇權,這就是生活在皇宮的權貴,親情賦予他們的永遠是冷漠的殘酷與絕情。
每每看著朱見浚可憐的小身影,我都替他哀傷惆悵,孫太後和周貴妃在皇上的打壓下,甚少能見到自己的孫子和兒子,朱見浚好似也覺察了些什麼,小小年紀就變得郁郁寡歡,再加上朱祁鈺總是對他疾言厲色地說教,變得更加膽怯寂寞,就連周圍的宮人奴才都對其也冷淡排斥,只因有傳言,說他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太子’早晚會被廢掉的,所以沒有多少人願意接近這位所謂的皇太子。
我想,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已經有一種孤獨住進了他的心里,他很少像小時候那樣天真的笑了,只有膩在我懷里或是和我在一起時,他才會變得爛熳開朗些。
兩年來的相依為命,讓我舍不下這個愛黏著我的小家伙,他好似也更加地依賴我,在他的心里,我甚至比他的母親還要值得信賴。
我認真地收拾著朱見浚去書房讀書用的筆墨紙硯,這時,小五子走了進來,我忙欠身︰「公公安福!」
小五子應允了一聲後,說了他此來的目的︰「今晚酉時,皇上要在怡雲閣為小皇子辦周歲生誕,皇上允皇太子今兒個不必去書房了,酉時分準時移駕怡雲閣參見宮宴,明白了嗎?」
「是,奴婢記住了!」
我恭送小五子出了太子府後,就走向太子的房間。
床榻上,朱見浚睜著醒來的眼楮,就是不肯起床,他每天早上都會這樣賴床,見我進來,忙背過身去,假裝睡覺。
我坐到床沿處,輕輕地撥了下他額前的亂發︰「這都日上三竿了,太子該起來用早膳了。」
他窩在被子里,小孩子氣的埋怨︰「不要,吃完早膳,就要去書房了,我不要去,那里的師傅太凶了,皇叔也總凶我,我不要去!」
我扳過他的小臉︰「剛剛皇上命人來取消了你今天的功課,今天不用去書房了。」
「真的嗎?」朱見浚興奮地一下子坐了起來,兩眼放光地看著我。
「當然是真的了,姑姑什麼時候騙過你!」
朱見浚高興地手舞足蹈,連忙起床,讓我給他更衣。
看見他這般,我心里澀澀的,不能怪他有著貪玩不愛讀書的性質,只怪這重重的打壓,讓這僅五歲的小孩子去承受著殘酷與冷漠,這並非是一個孩子的童年,但又如何,向來皇宮里的孩子都擁有著自己悲慘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