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太子府異常冷清,只因沒有人願意伺候這個廢品了。
楣櫻端著一碗清粥進來,我看著熟睡的朱見浚也就沒叫醒,讓她把粥放到桌上。
坐在桌前,我握著楣櫻的手,柔柔地看著這個靈動的女孩,她還這麼年輕,怎能讓她跟著我受苦呢。
「楣櫻,我這有些積攢的碎銀子,明兒個你找小五子公公給你謀個好差事!」想想這個跟了我多年的小女孩,我心里真的是萬分不舍。
楣櫻眸光微沉,眼里有盈盈的波光︰「貞兒姐姐,你是不要我了嗎?我們可是說好了的,就是死,你也不能把我撇下。」
「不是不要你,如今你也看到了,太子被廢,將來進了沂王府可都是苦日子,你還這麼年輕,應該找個有前途的主子。」
楣櫻顫然道︰「我才不要,只有跟著姐姐,我的日子才快樂,就算今後的日子再苦,我也要跟你一起吃。」說到最後,眼里全是淚了。
我心軟的擦著楣櫻臉上的淚︰「傻丫頭,跟著我你可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楣櫻破涕而笑抱著我︰「恩,你可是我的如來佛。」
我們暢快的笑著,誰說這‘人間地獄’里沒有姐妹情深,只怪那些人用互相傷害來磨滅了最基本的人性本質而已。
一夜之間,西風好像吹散了太子府的千樹繁花,零落地如雨般星星點點的鋪滿整座宮殿,它們好似也知道這里的主人今天就要離開了,全都落落相送。
我只收拾了簡單的行禮,手牽著如今的沂王,身旁跟著楣櫻,默默地走出了太子府。
思緒回到今早天剛朦朦亮時,孫太後派人接我前去紅壽宮,內室里,燭光有些昏暗,太後病容地斜靠在軟榻上。
不容我叩拜,太後就伸手緊緊地拉過我的手,神情悲傷蒼老道︰「孩子,自從你進了紅壽宮,哀家就不曾虧待你,如今,哀家只求你幫哀家好好照顧浚兒,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太後的眼里有祈求地悲戚︰「哀家欠你的終有一日會還給你的。」
我忙跪地叩首︰「太後嚴重了,太後對奴婢厚愛有加,您對奴婢的大恩終身也報不完,就是太後不說,奴婢也會終身守在沂王身邊,不離不棄的照顧,請太後放心,奴婢定會好好照顧沂王的,不負太後的寄托。」
孫太後激動地眼含著淚,她如釋重負又憂心忡忡地握緊我的手︰「好孩子,哀家沒有看錯人,只是苦了你了。」
「奴婢不苦,奴婢只願太後保重身體,終有一日您還是會見到沂王的。」我堅定道,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自信,但我就是不想看到一個老人如此悲慟欲絕。
太後露出苦苦的笑︰「是,哀家也會等著那一天。」
思緒回轉,我再次回望了太子府的宮匾,金閃閃地三個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如利劍般刺眼,對于有些人來說,這里是高高在上的榮耀殿堂,但對于我來說,這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屋,生活在這里的人永遠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因為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里會換新的主人,又什麼時候從這里出來的人會肉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