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我都是這般冷漠,除了有些責怪朱見深外,更多的是無言的抗拒,抗拒對朱見深所有的關心,只因我的好,換來的卻是老死宮中的結局。
也連著數日,樊睿也沒來太子府,只說是身體不適。
這天,剛從紅壽宮出來,就看見瓊池園的涼亭里站著一個人,一眼我就看出是樊睿,我低下頭,加快腳步走出瓊池園。
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不敢回頭看去,我知道,那是樊睿的腳步聲。
剛走進偏巷,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的向我移近,直到樊睿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有些驚慌的想要掉頭走,我不敢面對他,只因看見他,我就會為我們的結局而悲痛。
樊睿抓過我的胳膊,不容我逃跑,瞳中閃著炙熱的哀傷︰「我們走,我帶你離開這里,永遠都不要回來。」
我倏然抬頭盯著他的眼楮,听著他的話我有些傻愣,腦袋中一片空白,恐怕自己听錯了。
樊睿甚是嚴肅的表情告訴我「你沒听錯,我要帶你走,永永遠遠離開這里!」
我慌亂的情緒中,抽出了一絲清醒,我忙推開樊睿︰「不可以,我們還是要認命的。」
樊睿反手抓緊我,神情激動︰「我從不信命,此生注定你是我的妻,我只要你。」
「嫦雅公主呢?」我驀然反問,拉出了殘酷的現實︰「嫦雅才是你的妻子,我們逃走了,嫦雅公主怎麼辦?」
樊睿的瞳里有一瞬的暗淡︰「對于嫦雅我終究是負了她,我對她從未留過情愫,也從未有過夫妻之實。」
听著他的坦白,既震驚又欣慰,但卻提不起一絲歡喜,縈繞全身地反而是無限的愧疚與哀怨。
樊睿拿出了他那半塊‘執子之手’的白冰玉,目光深炯的凝視著我︰「這世上,只有你,才是我‘白首偕老’的終身,沒有你,這一生我都不會快活的。」
我簌然淚下,只為那句‘只有你,才是我白首偕老的終身’。
正待我不知如何開口時,樊睿輕抱住了我,溫熱的氣息呼在耳邊,柔中帶著倔強的堅毅︰「三天後的丑時,我會在中東門外等著你,到了宵禁你還不來,那我就認命了。」
最後,我看著樊睿黯然遠去的背影,直到最後一抹影子消失,我才動了下僵直的身子,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太子府。
腦中紛亂的思緒不斷的掙扎,我該怎麼辦,是走,還是留。
「貞兒姐姐,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楣櫻的詢問打斷了我的愁思。
我抬頭看了一眼宮匾,才發現,我已經不知不覺走回了太子府。
楣櫻看向我的身後,又回眼看著我︰「你沒跟太子一起回來嗎?」
「太子?他不是在太子府嗎?」我不解道,我是自己一個人去的紅壽宮!
「太子見你半天不回來,就親自去紅壽宮接你去了,你沒看到他嗎?」
我突然想起,我走到是偏巷,可能沒踫上,我剛要解釋,只見楣櫻嬉笑的看向我的身後︰「你們怎麼走了個前後腳呀!」
我順著她的目光回頭望去,只見朱見深一個人,他低垂著頭,全身像是抽離了力氣般松垮的邁著步子。
我忙上前︰「太子殿下。」
太子听到我的聲音,有微微的一頓,他緩緩抬頭看向我,表情甚是嚴肅,那本不該屬于孩子的冷凜,卻蒙上他的瞳,直直睇灼著我的眼,我詫異他為何這般神情︰「太子,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朱見深越過了我,完全忽視我的走進太子府。
我詫異地看向走進太子府的朱見深,從照顧他到現在,還從來未見過他這樣漠視過我。
楣櫻走到我身邊,一臉的狐疑︰「你和太子鬧別扭了?」
我搖著頭,也是一臉的不解。
前所未有的連著兩天,朱見深徹底忽略我的存在,他不吃我送去的食物,也不許我侍候他,像是要跟我決裂般的使性子。
我始終沒想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難道是為了前些天我先冷漠了他,他同樣地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