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滾求推薦,求收藏,求支持,也好讓醉有動力寫下去啊。
………………………………………………
蘇岑的運氣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她到了老夫人的頤年居時,孟君文還在。老太太看孫子,那是越看越愛。可是看著這新進門的孫媳婦,就不是那麼順眼了。
頭發梳的太張揚了,衣服顏色太鮮亮了,走路的姿勢太輕盈了,臉上的笑太明顯了,衣服太瘦了,她的腰肢太縴細了,脂粉太淡了,襯著那張臉太過素淨,眼楮更大,眉毛更秀氣……可分明每個動作都透著一股媚勁。
這是給誰看呢?是顯擺她年輕,顯擺她是新媳婦唄。
當年她老人家進門的時候,那可是……
老夫人在心里想了一連串低調、謙卑的成語,又是感嘆又是遺憾,最後總結為蘇岑太不知道內斂為媳婦的第一美德了。
蘇岑雖不知道孟老夫人在想什麼,但辯顏辯色,也知道她對自己不太滿意。見老夫人停了話頭,眼楮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眼神中滿是嚴厲的挑剔,不由的就心頭發怵。
那雙老眼並不混濁,甚至帶了點過度的凌厲,仿佛X光,將自己穿透了一般。保養的很好的嘴角微微下垂,帶了點不悅出來,仿佛一出口就是對自己的指責。
蘇岑不由得的挺直了肩背。從來沒打過這樣的硬仗,只怕還沒正面相遇就已經輸了。可是輸陣不輸人,老夫人沒有多少時光,她卻有著漫長的一生,她不能讓自己後半輩子都葬送在這了。
蘇岑上前行禮︰「孫媳給祖母請安。」
孟老夫人從鼻子里嗯了一聲,並不接腔,只是那審視的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過蘇岑。笑話,不戰而屈人之兵,這話不是沒道理的,她倒要看看這蘇氏有沒有眼色,下回還敢不敢這麼恣意。
蘇岑又給孟君文見禮︰「相公福安。」
孟君文一點顏面都不給,將頭直接一扭,朝著孟老夫人親昵的道︰「女乃女乃,我還有事,等我回來再陪您說話。」
孟老夫人這才收回視線,一臉慈愛的道︰「去吧,你母親身子不好,多過去陪陪她,我這把老骨頭沒的討人嫌,就不必你們往這來了。」
孟君文轉身就走。
蘇岑一咬牙,搶一步攔住孟君文道︰「相公請等等。」他要走了,她還怎麼在這孟府待下去?不如抹脖子算了。
孟君文尚未發作,孟老夫人先冷笑一聲,把眼楮一瞪道︰「蘇氏,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只管和我老婆子說。雖說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還沒到老脈糊涂的時候。君文是男人家,別事事都煩他。」
孟君文連眼皮都不抬,噙著笑道︰「還是女乃女乃明事理。」
這祖孫倆一唱一和,幾句話就將蘇岑批駁的一文不值,百般不是。
剛過門的新媳婦,就不安于室,氣病了婆婆,敢跟太婆婆訴苦抱怨,又不夠賢淑,總想纏著男人家……
這樣的媳婦,就是立刻休離了都不足為惜了。
蘇岑恨的直咬牙。她還什麼都沒說,就被冠了這麼多頂莫須有的大帽子,還讓不讓人活了?
她卻不肯讓,直擋著孟君文的路,臉朝著孟老夫人,道︰「祖母在上,孫媳還的確是有件事想請祖母做主。」
孟老夫人哼了一聲,道︰「男人的事是大事,君文,你且先去吧。」
蘇岑道︰「祖母容稟,這件事,相公也跟著听听的好。」
「放肆。」孟老夫人一拍桌案,震的茶碗叮當作響︰「蘇氏,你到底有沒有規矩?蘇家就是這麼教你目無尊長、以小犯上的?我還沒死呢,說話你就不听了?既入我孟家門,就是我孟家的人,少不得我打點起精神替孟家的列祖列宗教訓你這不懂事的媳婦,也好過被世人笑話,讓祖宗蒙羞。來人哪,請家法。」
一句話,不容蘇岑辯駁,直接將她打入了地獄。
玫瑰撲通一聲跪下道︰「老夫人,大*女乃年幼,不懂規矩,您仔細教著,可千萬看在我家老爺和夫人的份上……」
孟君文呵笑一聲道︰「你是誰家的奴才?不懂事倒也罷了,又偏這麼沒眼色,來人,拖下去。」
立時有兩個媳婦子擁上來,不由分說掩了玫瑰的嘴直接往外拖。
蘇岑氣不打一處來。這顯見得是孟家啊,老的昏庸,只知護短,小的渾蛋,就知道殺一儆百,她蘇家從上到下就都不是人,憑他們欺負拿捏。
蘇岑掏出帕子,掩住眼楮,忽然就放聲大哭︰「爹,娘,女兒不孝,枉受了你們的養育之恩,白白的辜負了夫子的教導,拙嘴笨腮,性子軟善,今日難保其身,只怕再沒機會孝敬你們二老了。倘若女兒泉下有知,定會在那世替二老祁福。女兒不求昭雪,但求心安,愛我者,我必祝之,恨我者,我必以德抱怨,只願女兒來世投胎到好人家,再不給蘇家蒙羞……女兒不願蒙冤,又無以辯駁,不如以死名志……」
說時看準了旁邊的櫃角,直朝著就撞將上去。
孟老夫人正冷眼看著,被蘇岑淒厲的哭聲攪得頭暈腦脹,正不耐煩要叫人強行將她拉下去受家法,卻听她說東道西,拉七扯八說出這許多話來。
偏生她雖然哭號尖利,口齒卻清晰,一字一句听的又清又楚,聲音又脆,直傳到二里地之外。
雖然一字沒說受了欺負,又受了誰的欺負,可但凡有心人听的一兩句,也知道是在她這受了委屈。
剛過門的媳婦,孟家就給氣受,傳出去只能讓人笑話孟家娶得了潑婦,有失寬和,簡直丟盡了孟家幾代的顏面。
忽然見蘇岑說著說著竟然生了死意,朝著櫃角撞去,只嚇得孟老夫人三魂六魄出竅,硬生生驚出一身冷汗來,伸手喊著︰「別,你這是要做什麼?來人,還不快攔著。」
這要是見了血,不吉利不說,要是蘇家不服不憤,鬧到公堂之上,孟家再無所不能,也難逃罪責。
誰成想這蘇岑竟是個潑婦。
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只能自認倒霉。
眾人紛紛涌上來,卻已經遲了,只見蘇岑重重撞上櫃角,登時身子一軟,人就委頓了下去。
玫瑰尖叫一聲,突的生出一把子力氣來,掙月兌開兩個目瞪口呆的媳婦子,搶身撲上來推開眾人,扶住蘇岑,哭的聲嘶力竭。
有其主必有其僕,玫瑰這會也豁出去了,顧不得顏面,顧不得規矩,顧不得禮法,用帕子捂住蘇岑頭上的大包,悲悲泣泣的道︰「我那苦命的小姐啊,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世上哪有受了欺負,蒙了不白之冤,不想著分辨就自尋死路的?知道的說你性烈孤傲,不知道的只會說孟家苛待了你,你就算是死也落得個不孝的名聲。更何況老爺和夫人視你如明珠,何曾讓你受過這種委屈,若是知道你為這點小事就尋了短見,豈不是要哭死?孟蘇兩家結親不成反結仇,小姐你就是千古罪人……小姐,你死的孤單,黃泉路上少人服侍陪伴,玫瑰不才,願意跟你而去……小姐,你等著奴婢。」
玫瑰說著哭著,站起身也要撞牆。
孟老夫人頭疼難耐,不等玫瑰哭完就喝令丫頭媳婦︰「拉住她,拉住她,這都是些什麼家里出來的人?一個個不會說話不會做事,動不動就以死相挾,與市井小民有什麼區別?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底下圍了一群的丫頭媳婦,早就防著呢,因此一听老夫人吩咐就忙上前將玫瑰扯住了。
玫瑰連抓帶跳腳,自己披頭散發不說,也抓傷了好多底下人。雖然形容頗為狼狽,也算是稍稍出了一口惡氣。
孟君文厭惡的皺起眉,索性趁亂拔腳走了。
屋里亂成一團,早有人報與孟夫人知曉。孟夫人知道兒子與兒媳不睦,幾天來發生的事情她都知道,兒媳定然要回門,兒子定然不肯跟著回去,她索性裝病,躲起來誰也不理。
任憑她們鬧去。
誰知這蘇氏竟在老太太那鬧起來,還鬧的這麼大。
孟夫人匆忙換了衣服,帶人急匆匆趕來,才進門,就見老夫人歪在椅子上,圍著幾個丫頭給她打熱水、拿藥、遞茶,地上躺著蘇岑,她的陪嫁丫頭叫玫瑰的和幾個家人正打在一處。
孟夫人身邊的主事柳媽媽揚聲道︰「夫人到。」
地上的丫頭媳婦們竟沒听見,孟夫人只得邁步進來,溫聲道︰「娘,這是出什麼事了?」
孟老夫人一指地上,道︰「你快叫人把蘇氏抬出去,請大夫給她看看,我眼瞅著是要抱重孫子的人,土都埋半截了,臨了臨了要受這樣的磨折……我是受不了這通鬧了,再鬧下去,我早晚得把命賠進去。趕緊的,抬走抬走……」
孟夫人給柳媽媽示意,一邊上來陪笑道︰「娘,孫媳婦不懂事,您只管打發人叫兒媳婦來,好的歹的,兒媳婦替您發落她,何必跟小輩一般見識?再氣出個病啊災啊的,多不值得?昨兒個從外邊新進來的上好的葡萄,我叫人送了半筐來,您只管叫丫頭給您剝了,且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