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良 116、實話

作者 ︰ 沉默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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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岑以為孟君文至少會打個時日不短的持久戰呢。畢竟蘇家要臉面,孟家要名聲,拉鋸的時間越長,兩家越不吃虧。

誰知道這天孟君文竟然意外的沒回來。

不只沒回來,就連個信兒也沒打發人來送。蘇岑從東陽院一直耗到二更,這才高高興興的去見蘇夫人。

蘇夫人也覺得奇怪,打發媳婦長安家的︰「你去二門問問你家男人,孟家大爺可曾回來過?是不是派人送過信來?」

長安家的便退出去問信兒,蘇岑這邊坐到蘇夫人身邊,狀似無意的道︰「多大的人了,做事總是這麼不著調,不回來也不說叫人回來吱一聲兒。」

蘇夫人雖然也狐疑不定,卻反過來安慰蘇岑︰「男人家麼,外面的事多,遇到了知交故舊,難免要小飲幾杯,一時忘了也是有的。況且誰沒有年輕的時候……」

蘇岑便仰臉問蘇夫人︰「爹年輕時也這樣過麼?流連花從,夜不歸宿?」

蘇夫人瞪了她一眼,道︰「你爹才不是這樣的人,他少年老成,自律自持,是少有的極穩重的人,偶然外面有應酬……」

見蘇岑一臉的向往,一臉的懇切,大有「為什麼我遇到的不是我爹那樣的人」的神態,忙收住話頭,道︰「百人百姓,你爹樣樣都好,可是難免過于拘泥古板,是以知交知心的朋友就少了許多。男人家麼,要在外面闖,還是得多些朋友才好,我瞧著君文就不錯,跟他交往的那幾個世家子弟也素來最有威名,並不是那些狐朋狗友之類……男人是要關心,可是也不能管的太過,束手束腳的,他心里不免厭煩,雖是嘴上不說,也會對你生了憎惡之心……」

蘇岑實在是不耐煩听蘇夫人的媽媽經。說來說去,不過是要以男人為中心,事事圍著他轉,他對是對的,錯也是對的,自己則對是錯的,錯就更錯了,壓抑自己的天性,自己不是自己就對了。

她還不至于淪落到這個份上。

蘇岑便打斷了蘇夫人的教誨,道︰「娘,你再說的不錯,可是現下他沒回來,我先回去歇了。」

蘇夫人張口結舌。要說這不是身為妻子的本份,可一想也不能孟君文不回來就讓蘇岑苦守一夜。她倒是想讓蘇岑這麼做,以顯她的純良賢淑,可蘇岑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誰知這一等就是三四天,孟君文連個影子都沒有,這下蘇夫人才意識到一定是出事了。同蘇老爺說起這件事,蘇老爺道︰「哦,我倒忘了跟你提起,君文那孩子是……回家了。」

蘇夫人老大的不高興。

真是女婿就是女婿,他就不如兒子。說的好听,信誓旦旦的要入贅,還不是家里一招手,他就乖乖回去了?

連個招呼都不打,虧她還當著蘇岑的面百般替他遮掩。

養不熟的白眼狼,幸虧沒答應他入贅,不然被他拐了女兒走,這,這成多大的笑話了……還是極大的羞辱。

蘇老爺蘇禮則提醒蘇夫人︰「有空叫岑兒過來,也該囑咐囑咐了。」

蘇夫人一怔,問︰「囑咐,囑咐什麼?」

「事情不會拖太久,想是過不了幾天,孟家也該有人上門了。」

蘇夫人從來都對自己的丈夫深信不疑,听到這里,還是有點疑疑惑惑的︰「老爺是說,孟家……要派人來?」

事情只有兩種結局,一是合好,一是決裂。可是照現在這樣看,蘇夫人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一點合好的跡象來。

難道,真的要決裂了?

人如果一直生活在絕望中,真的到了該絕望的時候,反倒沒有預想中的那麼絕望,畢竟不知道在多少次預想中經歷過了,真的遇到了,才發現那種滋味也不過爾爾,倒不如在預想中的滋味更煎熬更能受些。

最可怕的不是一直絕望,而是在絕望的過程中不斷的被注入希望,誰知到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絕望。

蘇夫人咬緊唇,真的為蘇岑擔起心來。一直勸她回孟府之後要如何如何,可是如果真的接到的只是一紙休書,可叫蘇岑情何以堪呢?

蘇夫人一時不禁有些憤怒,道︰「他們孟家欺人太甚,就算是上門,我也不會見。」

許他們孟家不仁,就許她蘇家不義……他們搓磨孟家,孟家反過來也絕對不會讓他們這麼容易就得逞,大不了死磕。

蘇家是女兒家,多耽誤幾年,不過是嫁的高低之分,孟家若是耽擱,就是嫡子的出生。相比來說,還是孟家更著急些。

怎麼著孟家也得三顧、四顧、七顧,哪有那麼容易任他們牽著鼻子走,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蘇老爺不置可否,寬了外衣,自去淨室洗漱。

蘇岑沒什麼感想。

玫瑰、冬忍、丁香三個是在她身邊待慣了的,知道她最反感之間互相傳遞小話。要說可以,必須言之鑿鑿,不能是空穴來風。

可是門口的幾個小丫頭卻是蘇夫人新近撥來的,平時閑著沒事就聚在一起閑嘮,有的沒的就是東家長西家短。

她們自有她們的消息來源,一傳十,十傳百,等到傳到她們這,已經不知道扭曲了多少。可好們仍然津津樂道,很是享受這種述說別人隱私聊以取笑的樂趣。

現放著家里的焦點,自是不必去費心搜刮別人家的趣事。不敢直接議論蘇岑的是非,便只管議論孟君文。

從孟君文不告而別開始,繪聲繪色的描述他多麼執著,多麼衷情,經受種種折磨,誓死要與大小姐復合。

玫瑰在一旁經過,听了兩耳朵,真是又氣又笑。這些人也真是好笑,不問真假,只一味的添油加醋的夸大事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孟家派來的說客呢。

她們又不曾得見,怎麼就這麼深信不疑?

咳嗽一聲,沉下臉來道︰「姑娘喜歡清淨,你們怎麼明知顧犯,坐在這聚眾喧嘩?還不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眾人垂頭告罪,蔫蔫的散了。

玫瑰沒跟蘇岑稟報。听風就是雨一向不是她的風格,無從考據真偽,說出來徒然增加姑娘的不快。

可是當晚,蘇毓來了。

笑嘻嘻的喝著玫瑰奉上的茶,同蘇岑道︰「大姐,你今天可怎麼謝我?」

蘇岑覺得奇怪,問︰「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謝你?」

蘇毓笑道「「我也算是你的冰人啊,難道不值得你謝?」

蘇岑臉色沒變,只問︰「你從哪來?」

「我上午讀書,下午去了秦大哥那……」話沒說完就見蘇岑沉了臉,道︰「旁人說三道四,我都不覺得難過,也不傷心,可若是你也這般,我便要惱了。」

蘇毓的笑收攏,不解的道︰「可,我,還,沒說什麼呢,你怎麼知道我要說的,就是叫你難過叫你傷心的話?」

玫瑰知趣的退下去,蘇毓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蘇岑,輕聲道︰「我,也只是,听說了一些事……听說孟家大爺被孟家關起來了,三四天米水不進,逼得孟家同意接你回去。我是想著,既然你抵死不肯同意,可千萬別到時候一心軟,就從了……畢竟是你後半輩子的幸福……再有,再有就是,我覺得,我覺得秦大哥,對你很有好感……」

蘇岑軟了表情,問︰「他是有話要你帶還要有話要你代問還是怎麼?」

蘇毓雖小,卻也不傻,驀的閉住了嘴,只是搖頭。世人最重女子名節,他但凡說錯一句,便要被人抓住把倆,說成蘇岑與秦縱意是私相授受。

世人誹謗是一回事,真要抓住把柄,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蘇岑見他明白了,也就沒再往下說,取了盛著彩色泥塑小人的盒子,推到蘇毓的面前,道︰「這個,原本就是送給你的,我賞也賞了,看了看了,你今天就拿回去吧。」

蘇毓鼓起兩頰,囁喏了很久,道︰「大姐,現下沒人,只有你和我,你就說一句實話……」

蘇岑的眼神清亮中透著嚴厲,又透著一絲蒼涼,更透著一絲哀傷。蘇毓的話就愣是沒能問下去。他此刻忽然明白了大姐的無耐和無助。

假若孟家真的上門要接大姐回去,大姐有多少個理由,都抵不住爹的一句話,一個點頭。

這會所謂的實話真心話,將是多麼可笑可悲。他不是兩姓旁人,是她的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打著以愛為名的旗幟,挖空心思的要窺測到大姐的心思,豈不和旁人一樣無視她的感受而剜割著她的傷疤嗎?

蘇毓垂下頭,半晌才道︰「大姐,你究竟怎麼打算?」

蘇岑只淡淡的道︰「隨心,隨緣。」

蘇毓猛的抬頭,道︰「隨心?隨哪個心?孝心麼?隨緣,隨哪個緣?孽緣麼?你明知道那是一條絕路,難道你就決定這麼走下去,大姐,你……」

忽然蘇毓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大姐一向都軟弱的性子,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看著大姐有著無數的變化,怎麼,都是表面的假象麼?這麼快就又被打回了原形,又成了那個對爹娘俯首貼耳的孝順女兒了?

蘇岑笑笑,道︰「蘇毓,你太極端了,人生有很多種方式,不是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絕路,也未必都是鋪滿荊棘。」

蘇毓氣極反笑,道︰「絕路就是絕路,不鋪滿荊棘,難道還能鋪滿玫瑰花?」(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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