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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岑的離開,帶動了燭火。忽明忽暗之中,床上的孟君文緩緩的閉起了眼楮。眼角有微微晶亮的水漬,他無聲的翕動著唇……
蘇岑沒看見,自然也無從得知他說的是什麼。就算是看見了,他的作又輕又快,她也捕捉不到那翕動背後的意義是什麼。
他的聲音輕的幾乎連魔鬼都听不見,蘇岑假若听見了,也不會懂。
他說的是︰「抱歉,蘇岑。」
吳裕常在燈上發呆,看見蘇岑幾乎是跑出來的,忙起身問︰「君文怎麼樣了?」
「死不了。」蘇岑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吳裕常︰「既然他沒事,我先走了。」
「等等,蘇岑,你得留下來照顧他。」吳裕常的視線停留在蘇岑那微腫飽滿嫣紅的如玫瑰花瓣的唇上,眼神一黯,心下悵然,別開視線,逼著自己生硬的道︰「君文,受了傷。」
「我瞧見了,已經結痂,快痊愈了不是麼?我又不是大夫,不能替他感同身受,他需要人照顧,任何一個人都會比我做得更好。」蘇岑不憚于掩飾她的憤怒。
她不在乎她不近人情,冷血殘忍的一面展露給吳裕常看,因為她實在沒法像他那樣無恥的正大光明的指控他的惡劣行徑。
吳裕常慘淡的笑了下,道︰「還真的只有你,能更好的照顧他。」
「什麼意思?」蘇岑不解的看向吳裕常。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也知道吳裕常不是蠻橫不講道理的人。
他剛才那輕輕一瞥,蘇岑雖然羞慚,卻也看得出他的了然。他分明已經猜出剛才那個惡劣男人對她做了什麼,卻還是這樣強硬的堅持,定然有他的道理。
吳裕常道︰「君文身上的傷,如你所說,已經快要痊愈了,可他身上,中了毒。」
蘇岑的腦中掠過不祥的預感,驚疑的望著吳裕常,沒敢往下問。
吳裕常見她這般模樣,便知道她多少猜出來了,心情倒略微輕松了些。人就是這麼奇怪,多沉重的壓力,只要能有人幫自己共同背負,就多少能輕松些。
他微微轉開視線,望著遠處道︰「是錦國皇宮里最為盛行的合歡巹,除非有女子與之歡好,否則,不出三日,便會氣血沸騰而死。」
蘇岑怔了下,深為錦國人的卑劣而深惡痛絕,卻不由的問︰「那他這些日子,又靠什麼來解毒?」難不成逃難途中,也是每天一個女子?
他這毒中的,也太風流些了吧。
吳裕常道︰「錦國人擅長用中原人做試驗,比如這次被俘的軍士,都做了他們練箭的活靶子,還有的,成了他們下毒的試驗品,再有就是被活生生的剝皮、活埋,餓死、渴死不一而足,就是為了滿足他們對人性極限的好奇。想來君文也是其中一個,否則他也不太可能這麼輕易的逃出來。這合歡巹有七天的潛伏期,應該是才下了沒多久,算日子,就在這兩天就該毒發了……」
錦國人的惡行真是令人發指。
蘇岑氣恨已極,卻又毫無辦法,只垂著頭,道︰「這毒可有解的法子嗎?」。
「正在模索中,需要幾味藥材,老陳已經準備去山里邊選。」也就是說成與不成,還是個未知數。
蘇岑倒平心靜氣下來。吳裕常沒錯,他站在那個角度,向她這個孟君文的妻子提出這樣的要求並不算過分,畢竟只有她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是,蘇岑不願意。她涼薄的道︰「對不起,我很抱歉。」
「蘇岑——」吳裕常不可謂不震驚︰「你總不能見死不救。」
蘇岑涼涼的道︰「你還記得你見我第一面時說的是什麼嗎?你說對不起吳世子,你心中對我抱愧,你認為是你的威逼利誘,我才不得不以身犯險,所以你說對不起。現在,一波才平,你又要故技重施,再次逼我為你所用嗎?」。
吳裕常語塞,隨即煩躁的道︰「他是你的夫君,你是他的妻子,夫妻一體,患難與共,這有什麼不對?」
蘇岑嘲弄的道︰「我們不是夫妻,從來都不是。他沒拿出一個夫君應有的身份給我一個公平的對待,也從沒拿我當成他的妻子那般禮遇,就連起碼的一點尊重都沒有。」
哪怕是人前裝裝樣子呢?他都幼稚的不屑,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如何的不喜歡她這個妻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如何的慢待他的妻子。
憑什麼現在他們都要成為兩世陌路了,還要她犧牲自己去為他解毒?然後呢?等他一天天好起來,是不是又要說是她自甘下濺,裝出許多清高的樣子來,還不是和低等的女人一樣趁虛而入,爬上他的床?
做人不能這麼強橫,他說不要就不要,全然不顧別人的自尊和顏面,他說要就要,也不顧別人是否願意是否傷痛?
他們是男人,他們不懂。女人這點反復的小心思,也許不是那麼可以佔得住大道理,可是生活,夫妻,感情,不是靠大道理存在的。
不是每天都在生死邊緣,不是每一刻都在搏命之間,不是每一夕都在生與義這間抉擇。男人和女人的生活,往往因為微不足道的小事成了嫌隙,到最後濃烈的感情也演變成了齷齪,從而變的淡薄,甚至于兩個相愛的人變的相恨相殺。
況且她和孟君文,實在沒有什麼相愛和感情可言。
在這樣不公平不對等的情況下,她的犧牲,付出,僅止于是犧牲、付出而已。刻薄點,毫無價值可言。不管孟君文會不會領她這份情,他和她之間宿命的結局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蘇岑挺直了縴細的背,站在高大的吳裕常面前,涼薄的道︰「城中女子大有人在,以世子之力,以將軍的名望,不乏毛遂自薦,為將軍解毒之人,蘇岑只是小女子一個,還妄想著以後可以重新開始生活,恕不能遵照世子的吩咐行事。對不起。」
其實,輪到她說對不起的時候感覺挺痛快的。因為這個時候,是你負了旁人,是那旁人吃虧的時候。
看著曾經高高在下,傲才恃物的人也有可憐碾轉的時候,為什麼不冷下心腸說一句輕描淡寫的「對不起」?她就該把這話當著孟君文的面丟過去,看看他那張精彩的臉變幻出什麼精彩的表情來才更痛快。
吳裕常嘆了口氣,無耐的道︰「這原本,是你和他的家事,我終究只是個外人……」
知道自己是外人就好。他管的已經夠寬的了。
「朝中議和聲囂塵上,孟大人的意見起到壓重性作用,如果這會兒君文在邊關出了意外,只怕……」又在威脅。蘇岑覺得乏味之極,心灰意懶的道︰「這會西古堡不是只有叫蘇岑的一個女人。等到世子爺真的無計可施,找不到任何一個女人的時候,再來找蘇岑吧。」
梁諾抱肩站在門口冷笑︰「蘇岑,你有膽在三軍將士面前把這話再說一遍麼?」
蘇岑冷冷的瞟他一眼,道︰「梁候爺真是閑哉,好像您最大的本事就是仗勢欺壓弱女子,不是阻我的路,就是踹我的門,要麼聚眾到我門前尋釁鬧事。都說男人熱血,可在這敵兵壓境的緊要關頭,我倒沒听說候爺怎麼英雄了得,做出驚天動地的豐功偉業來。」
這是梁諾深以為恨深以為恥的經歷,被蘇岑夾槍帶棒的說出來,簡直比當眾打他的耳光還要難堪,他恨恨的道︰「你牙尖嘴利,也不見得多有本事,我是無能無用的蠢材,你呢?冷血殘忍的毒婦。為了救你護你,也不知道堆積起來的尸體是不是有一人多高了,可你呢?還在糾結于你們夫妻的瑣碎小事,不顧大義……」
這又是蘇岑的痛腳。她只要一想到春枝的慘狀,年輕母親雙臂舉起孩子遞給她時的淒慘之態,再想著臨到死也不敢不撓的陳啟秀,蘇岑就疼的心如刀絞。
她明白,要想再戰,靠梁諾和吳裕常是不行的,如今只剩下一個孟君文。畢竟他在這待過小半年,又曾經深入錦國重地,多少有些了解。
她咬著唇,惱羞成怒的道︰「戰場是屬于男人,別把失敗和過錯推到無辜的女人身上。戰敗是你們的恥辱,生靈涂炭也是因為你們的無能才導致的罪孽,說到底與我何干?有本事你們就把我綁起來扔進去,否則,就別再我面前嘮叨這些無聊而又惡心的廢話。」
梁諾氣的暴跳如雷,道︰「綁就綁,你以為我不敢嗎?」。
吳裕常拽住梁諾,道︰「都什麼時候了……」
屋里傳來申吟,兩人都驚疑了剎那,緊接著就不約而同的沖了進去。
蘇岑不想多做耽擱,轉身出門。冷風吹到身上,臉上刮的生疼。眼淚才流出來,就結成了尖利的薄冰碴,一下下刮著已經不再細膩的肌膚。
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委屈。
左右孟君文喜歡女人,不排擠姨娘小妾,隨便找來一個年貌相當的女子,為他解了毒,走時帶回京城不就成了?雖然這種想法極是自私,可是憑什麼要她用這種方式,把自己交付給這樣一個男人?
不亞于陌生人對她的**。她不接受,為什麼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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