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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失憶是來不及了,可是蘇岑還有最後一著殺手 ︰裝暈。
她一句話不說,兩眼一閉,人就朝著地面摔去。
她打賭,這個男人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他是不會坐視不管的。且不說這街上眾目睽睽,他總不好做個見死不救的小人。況且他一直說不要孩子,分明就是障眼法,既想要孩子,就不可能不在乎。
在玫瑰的尖叫聲里,她落入一雙有力的臂彎。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蘇岑心想︰只怕這事沒個善了。
可怎麼了?她不知道,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反正她是孕婦,孕婦最大,誰要是敢在她面前想要跟她分證個什麼,她就暈給誰看。
秦縱意是真的嚇壞了,攔腰抱著蘇岑,慌慌忙忙的就朝著馬車跑,一邊跑一邊問︰「蘇岑,你醒醒,蘇岑,你到底怎麼了?」
蘇岑心想︰你在我面前消失,我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玫瑰跑上來也跟著叫︰「姑娘,你怎麼暈倒了?一定是熱的,奴婢就說您不能任性,您就是不听……這要摔個好歹的,可讓奴婢怎麼活啊。」
蘇岑真想捂住耳朵,她在心里質問玫瑰︰你這丫頭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做戲也別做的這麼逼真,起碼不要這麼聒噪好不好?
秦縱意跳上馬車,懷里一直抱著蘇岑,勒令車夫︰「快,去最近的醫館。」
蘇岑暗暗叫苦。能不能先回家啊?萬一遇上個蒙古大夫,見她不肯醒,再扎個針灌個藥什麼的,她可就慘了。
馬車很顛,被秦縱意這麼一吩咐,不敢怠慢,跑起來就更難受了。蘇岑忍不住,暈也不暈了,推著秦縱意道︰「快快快——」
秦縱意不明白快什麼。蘇岑一捂喉嚨,指著一旁的痰盂。
玫瑰忙提醒︰「姑娘要吐,痰盂——」
她提醒的太遲了,蘇岑實在忍不住,吐了個天翻地覆。剛才在秦家吃的那頓飯,幾乎原封不動的都吐出來了。
秦縱意很是不幸,被吐了一身。他有點傻,呆怔怔的看著懷里還在干嘔的蘇岑,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又該說些什麼。
玫瑰在一旁倒上溫水,道︰「姑娘,喝口水漱漱。」
秦縱意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接過茶碗道︰「我來——」他小心的扶著蘇岑,喂她喝了兩口水,還無師自通的替她順著後背,不時的拍上兩拍。
胃里吐空了,蘇岑也舒服了些,揮手道︰「停,停車。」
太顛了,再這麼跑下去,她還得吐。
馬車停下來,蘇岑又要下車。秦縱意要跟著,卻被蘇岑嫌棄的看了一眼。他一低頭,見自己還是一身狼籍,當下只得歉然的又縮了回去。
蘇岑站在車下吹了半天風,才覺得舒服了些,秦縱意也跳了下來。他把外衣除了,只著里面一身月白色的短打,雖然狼狽,可是他神色凜然,氣勢天成,倒也不顯得多難堪。
他朝著蘇岑道︰「上車吧……你走不得,我讓馬車慢點。」
蘇岑搖頭。
玫瑰會意,道︰「奴婢去收拾收拾。」等到玫瑰爬上馬車,才發現車廂里早就收拾好了,甚至秦縱意還薰了香。車廂里縈繞著淡淡的***香味,讓人聞著精神就是一振。
她一時有些瞠目結舌。這是……一個大男人收拾的?未免太仔細了。
馬車走的極慢,蘇岑掀著簾子吹著風。一只大手把簾子放下來,道︰「別吹了,貪圖一時涼快,回頭又該頭疼了。」
秦縱意把她攬回來,讓她靠著她,道︰「你若累了,就先休息一會。」
蘇岑也不知道和他說什麼,被他強勢的攬著,也就只好委屈自己勉為其難。闔著眼楮,听見他問︰「是不是,會一直吐下去?」
蘇岑听著他語氣里的小心翼翼和擔憂,很想安撫他說不會,但隨即又轉了心思,道︰「不知道。」
秦縱意不言語了,扭頭看了一眼蘇岑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道︰「我回頭去求太醫,給你開幾副藥來,免得這麼受罪……」
蘇岑眼皮都不抬,道︰「我听人說,是藥三分毒,對孩子和大人都不好。」
秦縱意便當機立斷的道︰「那就不開了。」
蘇岑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好。」
秦縱意卻听出了她的話外之音,道︰「等我回頭問問,看看可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你這樣吃了吐,也不是辦法。」好好的人不思飲食,幾天就會瘦下來,她可不是一個人,肚子里還有一個呢。
蘇岑心道︰「還能有什麼好法子?天底下的孕婦大都如此。」
不過有人願意操心,她樂得不吭聲。
秦縱意見她闔上眼,昏昏欲睡,便索性把她抱在膝上,讓她的頭枕著他的臂彎,道︰「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蘇岑昏昏沉沉的想,他怎麼忽然就變成超級好女乃爸了?這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還這麼絮叨,真讓她有點不適應。
不過他服侍的細致周到,她還是覺得感覺很好。
算了,看他能堅持多久,要是就三分鐘熱度,也不必她白費心,他自己就臨陣退縮了。要是能一直堅持下去……
橫豎也不是為了她,她才不原諒,絕不原諒。
不過,現在她和孩子是一體的,要怎麼才能區分他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孩子?
蘇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蘇家自己的床上。
玫瑰在不遠處做著針線,陽光鋪了她一身,就像是鍍金的人兒。蘇岑一時有些恍惚,問︰「什麼時辰了?」
玫瑰抬頭望過來,笑道︰「姑娘醒了,這會才申時三刻。溫著冰糖銀耳粥呢,您起來吃一點?」
蘇岑還在感慨自己睡的時間這麼長,忽然想起來,問︰「那個,他呢?」
玫瑰道︰「孟小將軍早就回去了。」
蘇岑哦了一聲,又問︰「他是,什麼時候走的?爹和娘……」如果他登門了,不知道有沒有被蘇夫人亂棒打出去。
玫瑰忍笑道︰「一直把您送到家,您也不醒,孟小將軍就不叫人再喚,便索性直接把您抱回房。老爺不在家,夫人也沒說什麼,還叫六爺把他送出去的。」
蘇岑一顆心落地,不由的自嘲的想,她還在為他擔心。他有什麼可值得讓人擔心的?蘇夫人再疼愛女兒,可她也不過是這個時代再尋常不過的女人罷了。
她終究也還是願意女兒有個歸宿,她還是盼著自己跟他復合罷了。
在正正經經孩兒他爹面前,蘇夫人說話總是沒底氣的。因為但凡處理不好,就要落個奪人子嗣的名聲。
蘇岑坐起身,伸手理了理披散下來的長發,不防有什麼東西勾住了,一時解不下來,倒扯的頭皮痛。
玫瑰忙上前道︰「姑娘小心。您手里一直握著枚玉帶鉤,睡著了也掰不開您的手,奴婢就沒敢動。」
玫瑰解下來,放到蘇岑手里,道︰「您這是從哪得來的?這麼寶貝的心疼?」
蘇岑端詳了半晌,忽然臉色大變,問玫瑰︰「你什麼時候發現我手里有這個的?」
還用問嗎?清醒著的時候她可沒記著有。
玫瑰想了想,道︰「就是您睡著的時候,孟小將軍抱您回來,奴婢給您蓋被子,就發現您的手里攥著這個。就是尋常的玩意,咱們的店里就有啊。」
蘇岑知道這是她店里的。連玫瑰都這麼說,她就更確定了,掀開被子下地,就要往外走。玫瑰忙攔住她道︰「姑娘,你這是要去哪?才睡醒就起這麼猛,仔細頭暈。」
蘇岑揮開她的手道︰「讓開,我要見他。」
玫瑰才明白過來是要見孟君文,便道︰「孟小將軍才回府,您要見也得著人去給他送信兒才成?再說這才剛分開……有什麼事非得現在就說。」
可是忽然看見蘇岑眼里撲簌簌落下淚來,玫瑰也嚇的呆住了,道︰「姑娘……」
蘇岑毫沒意識到自己失態,只撥著玫瑰的手道︰「不用,我親自去見他,我要問他……這是哪里得來的,為什麼會在他的手里。」
玫瑰還在勸︰「這本就是男人尋常用的,想來是將軍換衣服時月兌落的,正巧被您握住了……」
蘇岑有些煩躁,索性不再答言。玫瑰見攔不住,只好道︰「姑娘就算要去,也先穿上衣服,梳好頭發。眼瞧著太陽要落山了,這會外邊起風了。」
一邊借著找衣服的空,一邊叫冬忍進來,兩人一使眼色,冬忍就跑去給蘇夫人送信。
蘇夫人急匆匆趕來,蘇岑已經穿戴好了。上前扶住蘇岑的手臂,不許她行禮,笑著問︰「你這才回來,又要去哪兒?」
蘇岑已經鎮定下來,道︰「娘,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蘇夫人促狹的問︰「可是去找孩子他爹嗎?要不就讓他住下來陪你如何?」
蘇岑沒心情開玩笑,道︰「娘,我保證,一會兒就回來。我就問他一句話……」
蘇夫人收了笑,正色道︰「我不管你問他什麼,只是今天不許出門。那麼多人都知道你今天是他送回來的,你再興頭頭的一副急慌樣再去尋他,回頭不是打你爹的臉嗎?」。
這哪里有一點決裂的模樣?就跟小夫妻如膠似漆,一點都分不開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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