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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寶拿著銀子在北邊那窮鄉僻壤到處亂砸,到底給他砸出個缺口,有人行方便,讓他匆匆得見黃繼盛一面,四寶告訴老爺二少爺和小姐很好,意欲給老爺伸冤,黃繼盛沉默良久,叮囑四寶︰回去吧,轉告文正、文嬌兒,那錢賊在朝中得勢,平冤談何容易我兒不必勉強,千萬要保平安你兄妹二人能夠逃開這一劫,順利長大成人,已是上天恩賜,哥哥要多疼愛妹妹,扶持妹妹覓得良人,各自成家,安居樂業,為父平生足矣
四寶跪下不停磕頭,黃繼盛長嘆一聲道︰實在是太難人都死了,物證必定已不在……當年先帝所賜暗衛腰牌,幾人能有?憑那腰牌,任何人都能隨意出入宮門,那晚黑燈瞎火,除我之外,還有幾名內侍相助,他們不會武,後來亂起來,盡都死了,我將自己的腰牌解下交給一位公子時曾問了聲︰是誰?他答︰趙琨。二公子趙琨拿了我的腰牌,當頭領著其他公子出宮,但他終究福薄命短,殞于亂刀之下,我後來潛去探模過二公子尸身,卻沒能找回腰牌,那是先帝所賜,只有牌,不在名冊……錢賊敢于大膽泯貪我功勞,必有他的道理
听完四寶轉述父親的話,黃文正又痛又恨,以手握拳捶著牆壁,雙眼充血,通紅嚇人。
文嬌默默無言,內心十分難受,歷史上的忠臣,大都沒有好結果,便宜老爹如此拼命,忠于先帝幫著楚王保全子嗣,送走密詔,到頭來楚王當了皇帝反把他打成階下囚,發配去做苦力,受磨難這樣還不算,又做了奸賊的墊腳石
這是多大的冤屈啊,真正比竇娥還冤
那晚上兄妹倆都不睡覺,黃文正關在自己屋子里不知鼓搗著什麼,黃文嬌則靜靜地對著案上一盆早春蘭呆坐大半夜,然後喊人備筆墨,青梅和小魚還以為小姐想要寫什麼詩詞抒發一下情緒,誰知她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又一個方牌子,畫了將近兩個時辰,直把家里存的宣紙都用光了,頭一抬,眼楮瞄上潔白的粉牆,青梅楞在當場︰小姐難道還想畫牆不成?小魚反應快,趕緊跑去找少爺,黃文正趕來,擔心妹妹魔怔了,柔聲勸道︰
「妹妹,畫了半夜,該累壞了,咱們不畫了,先睡覺好不好?來,讓小魚服侍著去躺下,哥哥坐床邊陪你,不怕啊」
小魚?趙瑜文嬌腦子里一閃亮,是否該找那個人試一試?
扔了筆問黃文正︰「哥哥,你說那個端王叫趙瑜?他人品怎麼樣?當年逃出京城的四位公子中,有太子,還有端王,他們得了父親相助,難道對父親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們去找他論說,好不好?」
黃文正難過地看著文嬌︰「傳說,太子為人溫雅,能謀善斷,手段卻辛辣果決;端王嚴正,文武雙全,軍中威望極高……他們,不認識父親皇帝登基,整治打壓舊兵部的,就是太子而當年掩護他們出宮,在那樣混亂的情形下,與父親有接觸的,卻是死去的二公子趙琨妹妹,依照咱們現在的身份,想與他們攀上話,那是難得很退一步說,就算見著了,他們肯不肯靜听我們申訴?」
「這也是個問題當年父親蒙冤,其中應該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文嬌模模額角,說道︰「國之初定,太子需要打理的事情多如牛毛,不能事事親為,當時父親肯定想找上邊申訴,但他苦于無門路,而錢貴田身為大功臣,早立意要除掉父親,誣陷父親是追殺四位公子的惡人,一棒子打下去再也翻不得身,父親連話都說不上,那個大罪名便扣死了好毒辣的錢某」
她說服自己,做了一個決定︰接近趙瑜試探他,看看他還記不記得汪小喬
想認他,求他相助,不為別的,只為了忠臣不應該蒙難,她做了黃文嬌,父親黃繼盛的清白她有義務管
黃家一門老少,老太婆懶得理她,娘身體不好,大哥黃文義病弱,再不接回來,只怕他真成短命鬼,平常听黃文正說得多了,感覺這位大哥很好,不想他死掉。那幾個弟弟妹妹,想著也挺可憐的。
自己平安富足,資產豐厚,怎麼用都用不完,家人卻在北邊挨餓受凍過著悲慘淒苦的日子,想想就難過。
再看那貪功害人的錢貴田一家,驕奢yin逸,富貴沖天,剛嫁掉兩個女兒,攀的都是勛貴高門,婚事辦得隆重奢華,十里紅妝,嫁妝何止百萬,這又準備送一個女兒攀上皇室,如果是皇上的意思,他就能遂心如意了
姓錢的憑什麼能安享這一切?允許臉皮厚,沒良心缺德行,絕不能原諒
還有一樣︰拔亂反正,伸張正義,分清忠奸,獎懲分明,是得了好處的皇家應盡的責任
文嬌指著桌上自己畫的那些小方牌對黃文正問道︰「哥哥小時候可曾見過父親身上的腰牌?你不覺得妹妹畫的挺像麼?」
黃文正怔住,這才知道妹妹畫了半夜不是鬼畫符,原來,為的是父親的腰牌
他認真看了看道︰「你這麼一說,還真的挺像不過,妹妹可能不知道,一般官員、宮門、宮里的侍衛甚或城門守衛,都有腰牌,因位階身份不同,腰牌的大小、材質、形狀亦不同,哥哥在守備營中做六品千總,也有腰牌,就這個,你看看」
黃文正摘下自己的腰牌遞給文嬌,文嬌只接過來瞄一眼就還給他,木質的,雕紋粗陋,沒什麼看頭。
「父親的應該不是這種」
黃文正點頭︰「父親的是銅牌」
看著妹妹兩眼忽然大放異彩,他不禁微笑︰「但那應該不是暗衛的腰牌,只是他在兵部任職所佩我為查探父親的事,小心求教過幾位朝官,剛好了解一些這里邊的門道——宮里有御前侍衛、錦衣衛、巡防衛、宮門衛、羽林軍,還有暗衛所謂暗衛,身份隱秘,有的只能是皇帝識得,一般都是身手極高或是非常有手段智謀的人方能勝任,即便是身居朝堂高位,若得皇上信賴,仍然保持著那個身份。暗衛也分三六九等,不知父親是什麼等級的,暗衛的牌子不輕易佩帶,那上邊的雕紋、刻痕、標志,有的幾乎與皇章玉璽相近,最高等階的暗衛銅牌,一經執出,如見君面」
「有這麼神奇?」
「妹妹,那不是神奇,是權力父親應該沒到那個位階。不過,我從未見到父親所說的暗衛腰牌」
文嬌思索著︰「你說,那暗衛腰牌上刻的是什麼?會是名字嗎?如果是名字,就好了」
此時樵樓鼓敲四下,黃文正推著她︰「睡覺去明天起來再想」
文嬌臨上床對小魚說︰「明天咱們再去寶墨齋,買它幾盒子紙回來,再畫我非得把那形狀畫出來不可」
她說的,是當年汪浩哲身上佩戴的那塊銅牌,雖然毫無根據,但直覺里認定那是黃繼盛的腰牌
那塊銅牌的材質非常之好,澄黃錚亮,堪比黃金,握在手中沉實溫潤,她喜歡那上面的雕紋,古雅鐫美,透著股威嚴霸氣,她當時還不認得太多繁體字,更別提這個朝代花樣繁多的字體,能確定那上面刻的肯定是字,好像是三個字,卻不認得是什麼字,她揣摩了很多次,不敢拿出來問人,汪浩哲在病中的時候她沒問他,病好了為什麼沒拿出來?對了,好像是怕他觸景生情,忽然間找回以前的記憶,把她給甩一邊去了,真是可笑,當時竟然有那種想法
不但沒拿出銅牌,到最後連夜明珠也收起來不看了。
話說那顆夜明珠,那個包袱,里邊還有她一套中衣呢,在梁家女扮男時換下來的,淡淡的粉紅色,她一直收著,那塊銅牌和夜明珠,就包在衣服中,兩邊衣袖一邊包裹一樣,還有個小荷包,里面是幾片漂亮的白瓷片,和小溪邊撿來的滑溜溜有花紋的小石子,她認為精致可愛,四蛟覺得不值一文。
想像著與趙瑜相見,文嬌有點惴惴不安,她不怕汪浩哲,可是她怕趙瑜。
趙瑜高高在上,尊貴、傲慢的派頭比敬王、滎陽公主更甚,目光總是冷冰冰的,不正眼瞧人,仿佛不屑一顧,文嬌月復誹︰端府的人都這個作派,看那周夫人和錢婉麗,周夫人還好點,錢婉麗根本就和端王一個樣,區別只在于端王是純粹的高貴自然,而錢婉麗是狐假虎威。
主動去認他,想知道當年的真實情形,想問一問那塊腰牌,還想,若能借他的勢當然好,父親的冤屈申訴起來會比較順利——她和黃文正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而錢貴田是兵部尚書,當朝寵臣,與朝中高官聯姻,要真正角力,兄妹倆無論如何翻不過他的手掌心
內心也掙扎,如果他不認呢?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當年的汪浩哲失去記憶,處于那樣艱難窮困的處境,潛意識還把自己當貴族,對收留兄妹倆的潘家人愛理不理,誰知道他如今好起來了,會不會把汪小喬當個乞丐打發了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