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農是妙鼎界除了靈獸之外,地位最低的一個群體,但也是人口最多的一個群體。田農不會法術,但卻有大把的力氣,他們在山腳下開闢靈田,靠種植靈谷、靈藥、靈草賣給修士,賺取微薄的收入來維持生活,日子一般過得都很清貧。
赤奇峰山腳下,接近白霧的地域,數不清的村落星羅棋步。村落的周圍,藍天下,極目望去,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靈田。每一處村落有十幾戶,大的村落則有百余戶,這些村落就是田農們的聚居地。
妙鼎界的天氣接近于江南,陰寒中略帶著些許暖意。
雖然已是秋末冬初,已經過了收獲的季節,不過一茬收完了,又一茬種上了,靈田中又種植了成片的靈草,靈谷,正茁壯地生長,等待著明年春天到來的收獲。靈田里的活計忙完了,不要以為田農們可以偷得空閑歇一歇,他們還要忙活,因為藥園中適合在冬天生長的靈藥眼見成熟了。
唐求打听過了,大喬這一族名為神印族,世代居住在萬獸門下面的山坳里。
當唐求尋到大喬時,大喬正在一片碩大的藥園里彎著腰,躬著背,小心翼翼地采摘著一種生著藍色葉子的草藥,斗大的汗珠從黝黑的臉上滾落下來,滴落到五顏六色的藥草葉上。
大喬第一個看見了唐求,許是對唐求的誤會未消除,大喬也不說話,只抬起頭來瞥了唐求一眼,隨後便低下頭自顧自忙活起來了。唐求一怔,因為從大喬的眼神中,唐求感受到了冷漠、警惕。
大喬的身旁站著一位銀發銀須、慈眉善目的老田農,泥手擦一把汗水,顫顫微微地直起了身子。
「爺爺,不要理他,別跟這種大惡人打交道!」大喬嗡聲嗡氣道。
老田農並沒有理會大喬,反而微笑著一步步地緩緩走過來了。
「大喬這孩子父母早亡,是我將他拉扯大的。人雖然倔了點,但天性善良,是個好孩子!」老田農呵呵一笑,望著低了頭的大喬,滿臉慈祥。
唐求微笑著點點頭,沒有言語。
「這是白露草,別看它外表很普通,卻隱藏著一顆熾熱的心,是修士們煉制回元類丹藥的必備藥材呢。」說完了這句話,令唐求意想不到的是,隨後老田農居然指著手里的一株白色葉子的草藥給唐求看起來。
「老伯說的是,確實很特別!」唐求笑了。
唐求輕輕地撥弄著白露草上沾了露珠的白色晶瑩葉片,隨後看到了草心里隱藏著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這朵小花火一樣紅,花瓣呈心狀,內中充滿勃勃生機,果然如同一顆火熱的心。
白露草,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唐求腦海中閃過了王鶯兒的身影,隨之出現的還有王雀兒。
「看那邊,紅色的是楓丹子,藍色的是星藍海……每一株藥草都充滿了生命力,都需要我們悉心照料成長,是不是?」老田農繼續指了遠處一片片或紅或藍的藥草,呵呵笑了起來,這是收獲的快樂,勞動的快樂。唐求懂得這種快樂,在老家時他也會幫父親干這種活,每次將金黃的麥粒傾入谷倉中時,不由自主地也會有這種舒暢的心情。
「當然,老伯說得有理!」唐求若有所悟,老田農說得有道理,但唐求不明白其絮絮叨叨地一番是何意?恐怕不單單是培養自己對藥草的興趣吧?
老田農寫滿了滄桑的臉上綻入了笑容,是真誠的笑。
「我是來還錢的!」唐求在饒有興致地听了不下十種草藥的名字後,說明了來意。
「大家快過來,大掌門來還錢了!」老田農呵呵一笑,沖了田中大聲喊道。
這一片藥園中正有百余人在勞作,其中上次到萬獸門討債的人也不下二三十。但听到老田農的叫聲,並沒有出現唐求想象的一轟而上興奮地領錢的場景。相反,這些人似乎跟聾了一樣,竟然無動于衷。
上次來萬獸門時,經過唐求的努力雙方關系有所緩解。按理講,過了這麼多天,而且今天又是來還錢,田農們應該高興才對,但目前來看,這些人對自己的誤會不僅一點沒有解除,反而進一步加深了,這是怎麼回事?唐求想不通。
「我老了,說話不頂用了。」老田農見無人搭理,又沖了不遠一名漢子喊道,「韓信,你過來!」
這名田農不情願地抬起頭來,唐求看清楚了,正是上次來萬獸門討債的韓信族長。
「老族長,不是我們不听您的,而是我們不想跟這個人打交道。上次愚弄了我不要緊,更重要的是這人會給我族帶來霉運的!」韓信族長一臉委屈地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嘴里嘟囔著,「他今天來送錢,說不定明日就會送來瘟神了!」
好好的來還債,怎麼就成了送瘟神?唐求一怔。
老族長銀須一揚,叱道︰「胡說!我看大掌門不是那樣的人!」
老田農原來是神印族的老族長,而且還是大喬的爺爺。
「不是胡說,爺爺快看,瘟神真的來了!」老族長的話音一落,遠處的大喬突然一聲驚呼,抬手一指遠處,一張黑臉倏然變得難看起來。
唐求一驚,順著大喬手指的方向望去,山腳轉彎處突然冒出了數團白雲。白雲滾滾而動,須臾滾過了山腳的荒地與石叢,逼近了田農的藥園。
離得近時,唐求看得清楚,白雲中包裹了數百頭怪物,每一頭有三尺多高,鼠面牛身,個個體型大小如小牛犢,身上生了寸許長白毛,胸脯處著健碩的肌肉,周身遍布一層淡淡的白氣,曲了腿如同袋鼠一般跳躍著奔了過來。
「來了這麼多田精!一定是你這個瘟神將它們引來的!」韓信臉色更黑了,沖了唐求投過來一道憤恨的目光。
這就是與田農世代為敵的田精?不過怎麼說是我引來的呢?還未等唐求反應過來,韓信已搶步奔入藥園中,自地上拽起一桿明晃晃的銀色長槍。上次到萬獸門討債時唐求未見這些人帶武器,想必田農還是懼怕身懷法術的修士的,不過此時要與田精戰斗可就不同了。
「大家拿武器,沖呀!」韓信將手中長槍一揮,一聲大吼,搶先飛也似的向遠處的田精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