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求一邊叫賣,一邊想象著一會兒出來的會是什麼人,在大多數電影中,接下來通常會是滿面猙獰的彪形大漢,持了棍棒,鼓了雙眼,或者直接沖出兩條惡狗,不由分說地撲過來撕咬,或者……走出來個大美女……唐求竟然有一絲莫名的期待。
「什麼人在外面亂喊亂叫?」唐求還沒喊幾聲,果然有人出來了。
隨著一聲分不清是男是女的粗聲暴喝,朱紅色大門紅光一閃,整個大門突然消失,一步跨出一名凶神惡煞的肥壯婦人來。這名婦人不過悟氣中期境界,倒也沒什麼特別,無非面孔凶了點,肥肉多了點,關鍵是婦人身後還跟著一頭人面狗身的靈獸,搖晃著身子, 著牙,惡狠狠地瞪著唐求,臉上的神情竟然與婦人如出一轍。
走出來的不是大美女,也不是什麼拿著棍棒的惡漢,但情形卻與惡漢差不多,而且這一頭靈獸的模樣甚至于比尋常看門惡狗凶悍了不止十幾倍。
「這位好心的姐姐,我……賣花。」唐求看起來有些戰戰兢兢,「買兩朵吧,送給你的密友……」
「這是賣花的地方嗎?」這名婦人橫了眉,指著朱門頂匾額上的「黎姑宮」三個字叱喝道,「看清楚了,這是黎姑宮,是主人們修行的地方,需要清靜……」
「姐姐,很便宜的,十朵只要一塊玄晶……」唐求仍不死心,可憐巴巴的哀求著,扯住了婦人的衣服。
「快滾!」婦人一把推開了唐求,「不想活了嗎?再羅嗦,我讓惡非趕你走!」
惡非是誰,唐求不知道,但從婦人的氣勢來看,估計不會是善茬子。
唐求不能走,他還沒等到電影中出現的一幕,眼下只有將事情弄大,才能達到目的。
「你這個大姐,不買也就算了……」唐求將亂發一攏,面色一正,「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何必對我這個讀書人凶巴巴的,而且還想動手動腳,大大的有辱斯文!難道是看我長得帥,動了歪心眼?叫你們家主人出來,我倒要問問,天底下還有這個道理……」
「你……」婦人沒想到唐求有這麼一手,立時急了,沖了身後人模狗樣的靈獸一使眼色,抬手一指唐求,「惡非,去,給我把這人趕走!」
「是,主人!」名喚「惡非」的靈獸答應了一聲,咆哮一聲,騰身而起,張開了巨口,白森森的牙齒露了出來,眼見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要殺人了!黎姑宮要殺人了!」唐求當然不會等著吃這個眼前虧,一邊拎著竹籃順了山路一溜眼飛跑,一邊殺豬般地嚎叫,而且仔細地听著身後的動靜。
怎麼還沒人來救?剛才我的聲音夠大的了,整個山谷都震蕩了起來,至今還回音不斷呢!
眼見著惡非瞪大了眼楮子撲過來,要咬到了,再不來人制止,真就要出人命了!
「住手!」身後傳來一聲銀鈴般的清脆女子聲音,「惡非,快回來!」
太好了!這一聲讓唐求如聞仙音,唐求心中暗喜,企盼的人兒終于出現了!
雖然唐求心里美滋滋的,但面上不見絲毫變化,仍然忿忿不平著,並且還有一絲驚恐。果然當唐求忙不迭地順了山路轉回到門前,隨後就看到了惡婦人的身後俏生生地站立著的一個可愛的美少女。
這名女子年齡在十八九歲上下,修為已至通竅中期境界,白女敕如玉的一張瓜子臉上一邊一個淺淺的梨渦,身材嬌小玲瓏,身上穿著的一襲湖藍色的輕衫,更襯托出渾身上下的一股清靈氣質,身上更有一股幽幽然的無名清香時時襲來,把個唐求看得直愣愣的,露出了態。看來少女的地位在宮中比悍婦李姐高得多,李姐大氣都不敢出,渾無半點方才的凶悍模樣,臉上的肉堆起來,恭恭敬敬地諂笑道︰「老奴有罪,怎麼把九姐兒給驚動了?」
還有方才張牙舞爪的惡非被少女一喝,早已急惶惶地竄了回來,也是一改方才的凶態,如胖婦一般神情畢恭畢敬,搖頭擺尾,皮笑肉不笑地跟著道︰「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見唐求呆呆地看著自己,喚作九姐兒的少女竟然毫不在意,轉身沖了婦人笑著回答道︰「我給師父去取沐浴用的妙一凝香丸,正巧路過這兒,听到有吵嚷聲就過來看了。對了,李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就是好心眼兒,有氣質,有涵養,讓人一看就覺得和藹可親,比有些人強了不止百倍、千倍……」沒等胖婦回答,唐求馬上搶過話頭,先將少女贊美了一番,隨後一臉的無辜來了個惡人先告狀,「可是,這個大姐就差遠了,方才不僅態度凶惡,而且還要對我動手動腳,我不從,他就要害死我呀!好心的小姐,快救救我吧……」
「九姐兒,別听他胡說……」本來伶牙俐齒的李姐有些口齒不清,「你看他……一臉的壞相,一看就不象是好人!」
「好了,不要說了!我在里面都听到了,其實都是你的不對。今天這事就算了,以後你再這樣待人,我就稟報師父了。」估計平常九姐兒對這個胖婦也沒個好印象,聲音不徐不疾,不冷不熱,卻將胖婦說得直冒虛汗,「還有,惡非這等是非不分的靈獸要看管緊了,以後少放出來嚇唬人。一旦傳了出去,別人會說我們黎姑宮霸道,反而招惹了是非,明白嗎?」
「是是是,都是老奴婢的錯,我以後不敢了。」李姐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一邊唯唯諾諾地點著頭,一邊偷著惡狠狠地瞪了唐求一眼,與惡非退到少女身後不言語了。
九姐兒回過身來,沖了唐求嫣然一笑,道︰「公子來此何事?剛才還挺會說話的!」
唐求期期艾艾地道︰「我來……賣花……」
「是嗎?」九姐兒狐疑地看了唐求一眼,隨後被唐求竹籃中的野花吸引了過去,「好漂亮的花兒!好象大多在宮中沒見過……這一朵,藍色的花瓣上還點綴著紅點,叫什麼名字?」
「望穿秋水人斷腸,小姐說的是‘望穿秋水’吧……」唐求怯生生地低下頭,指了竹籃中道,「就好似剛才我在危急時刻,當時的心情如同這朵花的花名一樣,真是望穿秋水,花瓣上的紅點一如滴血的心,幸虧小姐及時出現解救,不然……還有這一朵粉紅的花,名喚‘美人妝’……這是‘相思淚’,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