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初升,其道大光。康磊睜不開眼楮,也許是被太陽的光芒刺痛了,也許是被盈在眼眶里的淚水模糊了。
他頹然地坐在草坪邊的石凳上,低著頭,雙手插進濃密的頭發里,緊緊箍住將欲要裂開一樣的腦袋。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
他像蘇醒了一般,突然站起身來,目光如炬,神情急切,似乎剛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他掏出了手機,「喂,林楓,我是康磊…….」
我和付藝瑤吃完晚飯回到宿舍,她躺在床上扣上耳麥听歌,我打開衣櫥整理東西,康磊買給我的那三件裙子沒有了主人的寵愛,寂寞地掛在里邊,我想了一下,把它們拿下來,疊好收在了一個便捷袋子里,一如收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
拿起書剛看了幾頁,孫麗萍竟然推門而入,一身黑色長袖隨身包臀連衣裙,頭發卷成了大波浪,時尚優雅,美麗動人。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天都快黑了。」她的到來讓我很驚訝。
「雨竹,今天是安子成的生日,我和他的幾個好朋友準備在酒吧聚一下,為他慶祝,我是特地來邀請你去參加的。」她笑嘻嘻說完,就把自己扔向了我的床。
我有點納悶地問︰「他過生日,應該是你們兩個過二人世界啊,那多浪漫,叫別人一起去,多破壞氣氛。」
她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每年都是我們倆過,今年想熱鬧一下,酒吧的氣氛多high.啊」
「還每年都在一起過,說的好像是老夫老妻了似的,也不嫌丟人。」我嘲笑她。
「死丫頭,就你這嘴厲害,說吧,去,還是不去,不去,我立馬就閃人。」她威脅道。
「既然是我的準姐夫過生日,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移駕去看看吧。」
「打扮漂亮點兒。」她特意囑咐。
「放心,不會讓你丟份兒的。」我邊說邊打開了我的衣櫥,手指慢慢劃過一件件衣服,最後選中了一條粉紅色連衣裙穿上,又在外面套了一件純白色七分袖小西裝,畢竟是秋天了,晚上會有絲絲涼意。
孫麗萍躺在床上看著我換衣服,看著看著,咂著嘴說︰「你這身打扮很韓式,清純嫵媚本來是一對反義詞,在你這卻得到了完美的統一,還有,這一頭長發,顯得你更清純飄逸,要是別人也這麼梳,肯定就和清湯掛面似的,看來天生麗質就是好。」
「行了,別吹捧我了,我這人好頭暈,而且一有風吹就飄。」我又在脈搏和耳垂上涂了一點綠茶味的走珠香水,今晚我一定要把憂傷深深藏起,希望自己能如願以償,不再傷心流淚。
電話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竟然起身去外面接听。切,這家伙,莫非還有什麼秘密不成,我一邊收拾換下來的衣服,一邊暗里嘲笑她。
不到一分鐘,她就回來了。「在哪個酒吧,我們走吧。」我已打扮停當,就等著出發了。
「啊?」她又愣了一下。
「啊什麼啊,我問你哪個酒吧?他過生日,總不至于讓你的腦子短路吧。」說著,我在她的頭上彈了一指,剎那間,我也愣住了,這是康磊的招牌動作,以前他在我的頭上不知彈過多少回了,不經意間我已經學會了,看來這就叫耳濡目染吧。我用力地搖搖頭,似乎那些有關康磊的記憶就像樹上的果子,搖搖就會落下去。
「風信子酒吧,離你們這兒挺近的,我有點渴,喝點水再走吧,我也順便歇一會兒,這一天累壞我了。」孫麗萍說著去倒水。
酒吧什麼喝的沒有,偏要在我這兒喝,孫麗萍似乎在拖延時間。
暮色漸濃,大街上鱗次櫛比的店鋪里霓虹燈次第亮了起來,我才和她手挽手地「笑語盈盈暗香去。」
不到七點的風信子酒吧,客人還沒有多少,舞台上空落落的,沒有歌手,沒有樂隊,燈光也沒有完全打開,只有音響在播放著溫柔的曲子,安子成和另外幾個人圍坐在離舞台不遠的一張桌子旁。
看見我和孫麗萍走進來,安子成迎上來,夸張地說道︰「哎呀,我看看這是誰啊,漂亮的直晃眼。」
「行了,收住吧,生日快樂,但是很可惜,太晚了,沒買禮物。」我沒忘今晚的主題,送祝福給他。
他有點不好意思,「謝謝你了,來就是最好的禮物。」我們笑著落座了。男生要了啤酒,我和孫麗萍要了橙汁。
人漸漸多了起來,舞台上駐唱的那個年輕歌手只用一把木吉他伴奏,聲音清越但很悲傷纏綿地唱起了《丁香花》。
酒吧漸漸熱鬧了起來,像一鍋冷水逐漸被燒滾。
突然間,音響消失了,閃爍的燈光也熄滅了。大約二十秒,舞台中央打出一束光柱,光柱下,康磊拿著麥克風站在那里,身著白襯衫,深色西裝,更加成熟瀟灑,台下頓時安靜了下來。
康磊把麥克風湊到嘴邊,深情地說道︰「今天,我想借這個舞台,把一首歌兒獻給我最愛的女孩,前不久,我傷害了她,現在,我知道我錯了,希望她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也希望在座的各位為我做個見證,我康磊只愛她一個人,這是我的誓言,一輩子不會變。」台下叫有很多叫好聲,我的心在融化,在蘇醒,不!我不能听他花言巧語!剛想站起來,卻被孫麗萍按住了肩頭。
康磊停了一下,繼續說︰「《你是我的唯一》這首歌是我特地寫給她的,是我的原創,台上還有我三位兄弟,是我們fly樂隊的成員,他們專門從杭州趕來,為我助陣,希望我心愛的女孩兒打開心扉,再一次接納我,也希望大家今晚玩得高興。」人群沸騰了。
我不敢去看台上的康磊,只好低頭看著眼前的杯子,那滿杯的橙色液體似乎也在澎湃。孫麗萍悄悄攥住我的手,鼓勵我,我小心地向台上看過去。
燈光閃起來了,康磊稍微一低頭,然後輕撫琴弦,目光深邃地投向我們這邊,和我的目光相遇在一起,有一種東西在傳遞,在交織。
吉他聲作為主旋律緩緩響起,原始而深情,無可比擬的律動讓人無法抗拒,台下的口哨聲,叫好聲此起彼伏,康磊溫柔傷感的聲音響在酒吧的每個角落︰
穿過運動場,看到了讓雨淋濕的你
發絲上的水滴流下來,讓我心悸
日子一天一天過
你像青萍、像紅藕,浮在我的心海里
有了你,我的生命就有了奇跡
漂泊的那個冬天,有寫不盡的孤寂
思念化作淚水,曾打濕過一篇又一篇日記
守著歲月的輪回,數著幸福的點滴
我明白,你是我今生情感的歸依
花開花落,只有你,只有你
才是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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