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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孫興便出去打探消息,許玉珍內心焦慮不安,連早飯沒辦法吃下去,胡媽媽一旁勸道「姑娘,身子要緊,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得穩住了」
許玉珍也知道此時不是任性的時候,便勉強喝了半碗粥。
隔壁傳來了小孩的哭聲,然後是一連串的人聲和拉扯聲,許玉珍覺得奇怪,想著是不是剛出生的八爺有了什麼不妥,便叫小菊去看一眼。
小菊去了一陣就回來,哭聲卻也已經听不見了。
「太太吩咐人將把少爺抱去了,翠竹姑娘那里哪里舍得,哭得像淚人似的,剛剛也跟著去了八爺去了太太那里」
許玉珍一陣煩躁,這都什麼時候了,王氏還有心情做這種打壓姬妾的事,難道是想趁著許明武不在,順便處置了翠竹嗎。
胡媽媽也覺得王氏太過急切了,對著許玉珍道「太太恐怕也是覺得老爺此行險得很,想趁著老爺不在,將姨娘們收拾利索了。只是可惜了老爺做這番安排,本想著平平安安地先將太太小姐少爺們送回京里去,可是如今老爺不在,孫興兩口子說得再好听是管家,可是還不是和老奴一樣的身份,只怕也是彈壓不住太太的」
其實胡媽**心里還有另一層擔憂,就是王氏如今對許明武看來是無半點夫妻的情分的,不然也不會一大早地便叫人去打听船只車馬,就想急著回京里去,雖然許明武也是此意,但是王氏這般迫不及待,可見是真怕連累了自己。
孫興媳婦也是頭疼的很,翠竹見不了王氏,同樣也見不了兒子,翠竹身邊伺候的那幾人都是王氏從京里帶出來的,如今許明武不在,她們自然是听王氏的。
翠竹哭到她那里,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許明武不在,她若是落了什麼不是,那便是不敬主子,以下犯上的罪名,王氏畢竟還是他們的主母,在這種情況下,孫興媳婦是不敢去觸她的眉頭冒這個險的,他們一家所憑借的是許明武,如今許明武不在,孫興媳婦頓時就失去了依仗。
翠竹失去兒子,哭得慘不堪言,可是如今她旁邊就只有一個小丫頭,她千辛萬苦生的兒子沒有了,若是王氏只是將庶子抱過去養就算了,可是翠竹對王氏的性子知之甚深,王氏這是在懲罰她,懲罰她私自懷上孩子,她有種強烈的預感,王氏是打算這一輩子都讓她所生的兒子離她遠遠地。
翠竹別無他法,整個人踉踉蹌蹌地來至許玉珍的房門前,許玉珍見她釵環凌亂,狼狽不堪,便讓丫頭們先扶她去整理。
翠竹卻是不肯前去,走至許玉珍的面前滿臉含淚道「六姑娘,你可憐可憐我,你去同太太那里說說,八爺自生出來就沒離了我身邊,身子也不怎麼強壯,太太就讓我先帶這幾個月不行嗎?」。
許玉珍覺得可笑,自己跟王氏是什麼關系,她哪里會听得進自己的話,翠竹不過是希望自己去跟王氏鬧一場,然後她趁此將兒子奪回來。
之前一直不聲不響的,現在受了王氏打壓便想起了自己。許玉珍不再客氣,喝止翠竹道「夠了,你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嗎?太太是正房主母,教養八爺是天經地義的,我姑且諒你是傷心過度說的胡話就不計較了。難道太太會害了八爺不成,八爺身邊有女乃媽有丫鬟,自然會照顧得好好的。」
翠竹的耳中卻只听見了許玉珍的「太太會害了八爺嗎?」。這句話,頓時覺得腦中嗡嗡地作響。
許玉珍繼續道「你快回去吧,你如今心情不定,太太也是怕你見了孩子會嚇著了他。八弟是你生的,這誰都知道,就是太太同老爺也不會否認這點的,等大合適的機會,太太自然會讓你見八弟的」
這話也是在暗示如今許明武不在,誰都沒辦法出這個頭了,讓她最好乖乖地呆著不再鬧騰。
許玉珍見她終于平靜下來,便示意岫煙將她扶起來。
翠竹抽茫然的睜大著眼道「可是這一路上我不在八爺身邊我真是不放心啊」
母子天性,許玉珍知道她關心兒子是真心的,可是現在自己哪里還有能力管的了這事,王氏手段狠絕,總歸她如今顧忌著許明武,尚且不敢對自己如何,若是許明武像前世一般出事了了,到時候就連自己也要落到王氏的手里了。
許玉珍堅決地搖了搖頭︰不,父親絕不會出事的,就算有什麼事,老太爺也不會不管自己的。現在首要的就是知道許明武被羈押在了哪里,到底出了什麼事。
許玉珍叫小丫頭送翠竹回去,翠竹仍是對許玉珍存著希望,便有些不肯,許玉珍道「你還是不要如此了,如今這種情況,就是我都身不由己,何況太太教養八爺的確也是天經地義的,就是父親在也不能說什麼。難道你覺得太太不配教養嗎?」。
翠竹被這樣的話震住了,王氏不配,那麼為什麼不配,總要有個不配的理由。
當年的事情雖然經手的大部分是周媽媽,但是翠竹整日伺候著,有時不不小心也看到些東西,听到些東西,後來桂姨娘出事,聯想起種種的事,約莫也猜出了些東西。可是這些事情自己原本是打算爛在肚里的。以前是對王氏的忠心,現在則是不確定,若是說了出來,如今早已沒憑沒據的,恐怕是自己先要被王氏或是王家收拾打死了事了。
許玉珍也不逼她,現在不是論這種公案的時候,何況以翠竹謹慎的性子,是絕不會輕易地將事情說出來的,她對王氏還是有著本能的畏懼。
許明武如今下落不明,他們這一行人就失去了主心骨,王氏又是不能依靠的,許玉珍覺得自己不女敕再等下去,便不再理會翠竹,小丫頭強拉著她走了。
「隆兒在哪里呢?叫他來見見我」
小菊听了許玉珍的吩咐便去找人,他們一行人堆在一起,內外就分得沒那麼清了,要找個小廝還是很容易的。
沒一會兒隆兒便跟著小菊來見許玉珍了,隆兒見了許玉珍便要行禮,許玉珍卻是顧不得了,忙道「免了,孫管家如今在哪里,回來了沒有」
隆兒道「我跟著孫管家一塊出去,孫管家讓我先回來報信,剛回來就知道小姐在找我,這便來了。」
人還喘著氣,顯然是走得急了。
隆兒頓了一會方道「孫管家去打听了一番,如今蘇州城內都還沒有老爺被拘禁的消息,所以也不知道老爺在哪里。孫管家便要先去府衙那里打探一下消息,讓我先回來」
堂堂一個知府被羈押,總得有個名目才行,但是到底彭總督那邊用的是什麼名目,皇上到底有沒有下了旨意羈押許明武。
「你去宋家那里問問,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打探到些消息」自己一家在蘇州無親無眷的,唯有宋、任兩家還走的近些,如今這種情況別人恐怕避之不及,許玉珍只能想到尋求宋家的幫助了。
隆兒听了卻是急道「小姐,你不知道,宋家也出事了」
許玉珍听後震驚不已,忙問「宋家怎麼了?」宋家在蘇州頗負盛名,而且蘇州這里又是他們的根土,地方勢力應該不弱,就是秦家這種地頭蛇也是不敢惹的,會有什麼事發生。
「據說是宋家三爺收錄的一本詩集惹得事,具體的小的也不清楚,不止宋家三老爺入了獄,就是宋老太爺也被連累,留香園如今早已沒了宋家的人,被查封了」
一事接著一事,這分明就是一連串的預謀,先是曹三爺的事,接著就是宋家同許明武,彭總督早就預備著一網打盡了。
「你先去打听一下宋家的人都哪里去了,若是打听到了就來告訴我」
隆兒為難道「小姐,如今這個情況讓我上哪打听去,何況宋家在蘇州比咱們有底氣得多,他們總會想到辦法的,倒是咱們才要擔心老爺呢」
許玉珍道「就是如此,也得先知道了是什麼事才好,我想這些事總有聯系的,若是能踫上宋家的人,總會知道些東西。」
而且宋家在江南一帶名聲不小,宋子軒又是有名的名士,他出了事,不可能不引起別人的關注,宋老太爺總有不少的門生,許明武這幾年同宋家走得很近,這有眼楮的人都看出來了,如今一塊出了事,許玉珍也想借借宋家這邊的力讓許明武轉危為安。
隆兒常年在許明武身邊,也知道些事,便應了許玉珍出去打探宋家的消息。
過了午時孫興回來了,人跑得滿頭大汗,中途王氏便叫了去,許玉珍此時也顧不上這許多,自己直接也到王氏那里要去听消息。
走至王氏那里卻被人攔了下來,那個臉上長著麻子的馬婆子臉上無半分表情,橫著眼對許玉珍道「姑娘,太太這會有正事呢,不見人,姑娘先請回去吧」
雖然知道王氏是故意刁難,但是非常時刻,許玉珍忍著氣道「我知道太太有正事,只是我也是關心父親的安危,煩勞這位媽媽進去通稟一聲」
那婆子卻是眉眼不動道「姑娘有孝心是好事,只是這些事太太自有太太操心,姑娘還是回去吧」
岫煙氣不過,便要上前爭論,許玉珍卻是已經轉口道「既如此,我就先回房,太太若是有什麼吩咐再來叫我」
說完轉頭便走,後面的那婆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