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衛東和楊遠喝的酩酊大醉,進入小樓一側平房里的客房休息後,齊三強出去時帶上了門,轉身時眯著的眼一下子睜的老大,不再偽裝,似乎有點疲倦,但卻努力清醒著。
尋常,他的酒量最大能達到兩斤,今天悠著喝,喝了有一斤半多,把張衛東兩人喝倒了,但他自己也有點頭暈,雖然還不算醉。
一回到客廳,老伴已經給他泡了杯濃茶在茶幾上,旁邊還有醒酒湯,都正冒著熱氣。
齊三強一坐到了沙發上,靠著沙發閉目養神,不想起來。
「爸,要不,您先去睡會兒?」兒子齊亮下樓來,關切的問道。
「不用了!」齊三強睜開眼,擺擺手道。「現在的干部啊,一個比一個能喝,如果換了人,估計今天被他們灌倒了!」
一斤半的量,而且是五十六度的白酒,這酒量已經很不錯了。
而齊三強的量是兩斤,這在整個村里都是喝酒第一量了。其余的村干部沒一個比得上他的。
「爸,這張隊長和楊干部來咱村是做什麼的?」齊亮也坐了下來,問道。「真是認個門?」
顯然,在張衛東他們喝酒的同時,樓上,齊家其余人聊了些什麼的。
「不好說啊——」齊三強端起濃茶先喝了口,胃里很是好受了許多。「這張衛東我也听說了,是新上任的派出所刑警二隊的隊長,估計是有來頭的,這次所里打招呼過來,說是這張衛東想認識一下十幾個村子,而第一個選在了齊村,並沒有特定的任務——」
張衛東來齊村,是通過正規程序的,派出所先給齊村打了招呼,他們這才出發的。明面上,張衛東新上任,想了解下十幾個村子,所以才下來走走的。
這上面看不出什麼問題。
不過,警察這一身份,不管任何時候、到任何地方都是敏感的,齊三強也有警惕。
三年多前出了羅丁虎一事,差點讓村里煤礦一事給黃了,好在羅丁虎在外的弟弟接著承包了煤礦,使村里的富裕大計並沒有受什麼影響。
齊三強可再也不想再整出個什麼妖蛾子來。
否則,煤礦一關,他得被村民們咒罵死不說,就是村里的收入也要大受影響。
為何?
村民閑時可以去挖煤,這收入不算少,同時,佔了村里的地,加上一些約定,還有一部分分成,煤礦上每年給村里要上繳一大筆錢的,有六七十萬之多,這可不算小數目。
煤礦出問題了,村里就出大問題了。
「爸,最近村里也沒啥事情啊,很平靜,他們估計就是真走走的,您可能真想多了!」齊亮就疑惑的說道。
「是就好,如果是換了其他單位的干部下來,村里自然是雙手歡迎,這警察一下來,怎麼都不舒坦——」齊三強也覺得或許自己神經過敏了。
不過,這事他還得和村干部們溝通一下才行。
「小亮,你通知下你有良叔,讓他通知其他村委員到咱家來一趟,不要宣揚——」
「讓那張隊長看到不好吧?」齊亮提醒道,他還有點頭腦的。
「沒事,每個人喝了一斤半多的酒進去了,不醉沒天理了!」齊三強揮揮手。「我眯會兒,他們到了叫醒我——」
「好的,爸——」
兒子齊亮起身去打電話通知,齊三強又感覺到一陣的困倦,是酒勁上涌了,趕緊端起熱醒酒湯一口氣喝了個精光。這湯每次他喝酒,老伴都準備的,平時家里就預備了。
沒辦法,齊村和榮鎮距離上並不遠,不時有領導下來視察,他都得陪著。
另外,齊村有幾家農家樂,市里或鎮上的人,周末可以到這邊來。而他的兒子,沒到煤礦上去,卻整起了農家樂,生意還不錯,他這做老子的,有時忙時也得過來照看下。
並且他一身挑著村支書和村長兩個擔子,陪客的時候可不少。
————
大約二十多分鐘,齊有良副村長和另外一名副村長,還有三名村委員,五人先後趕到了齊三強家。
進來時,齊三強正打起了呼嚕,靠著沙發就睡了,而身上,老伴給他蓋了個毛毯。
「你爸睡著了?」
「上午陪派出所的領導喝了頓酒,不過沒事,我爸說你們來了就叫醒他——」齊亮說道,過去搖了搖父親。
齊三強睜開眼,見人多了,便抹了把臉端起身了。
「來了,都坐——」
「支書——」
「三強叔——」
五人里,有的是他的後輩,比他矮一輩,有的是他的同輩,但卻不是一個堂上的。
不過,他在村里的威望很高,一言九鼎,就是不是一個堂的,對他也是恭恭敬敬的。
齊亮給眾人散上煙,煙盒就丟在茶幾上,他自己則避開了。
眾人點上煙,齊三強也點了一支,吸了口,很提神。
「都知道了吧?派出所有人下咱們村了,是刑警二隊的隊長,新上任的,另外一個就是楊干部,楊遠,還記得吧?」
「听說了,楊干部這小伙子倒知道——」
「支書,他們下來這是?」另一副村長小心的問道。
「派出所給我打電話,說是這張隊長新上任,想了解下鎮下面的十幾個村子,第一站就在咱齊村,並沒有什麼特定的任務,只是走走——」齊三強眯著眼說道。
「那張隊長和楊干部上午在我這吃喝了一頓,都喝了有一斤半的酒,醉了,正在客房休息著,我找你們來合計一下,怎麼招待,然後順利的送走他們,咱齊村可不能再出名了,老有警察跑,不是什麼好事!」
眾人很快明白了,是擔心張衛東和楊遠‘找事’,齊村的干部不願意再讓村里出事。
即使村里有農家樂,但也只有四五家,煤礦的收入才是眾人的大頭,萬一有事牽扯到煤礦上,那就斷了大家的財路了。
這一點上,眾人的想法是一致的。
好吃好喝,把人順利送走。
——
客房里,張衛東只是假寐著,那些村干部們一聲不吭的都聚到了齊三強家里,然後‘密謀’,談論的內容他听了個十成,兩百米內距離,都是他的感應範圍。
不過,听著眾人應付他們,如趕閻王似的,張衛東還是有點難受。
警察不受歡迎啊!
的確,如果鎮里有其他惠民福利,那是政府的事,和派出所沒關系。但如果一旦發生案件,派出所的到來,干的大多是得罪人的活。
而一個村里,大多有血緣或鄰里牽扯,不管你是否干的有理,潛意識里,張衛東這些人都不怎麼受歡迎,敬而遠之。
再加上一些警察中的少數敗類的緣故,這形象就更差了。
所以,穿上一身警服,怎麼也無法把彼此的距離拉近的。
張衛東收拾心情,繼續‘傾听’著。
心里很快明白了這些人的顧忌。
第一,齊支書他們顧忌,自己和楊遠的到來是找麻煩來的,就怕把麻煩找到煤礦身上,斷了大家的財路。
關鍵的煤礦!
張衛東苦笑搖頭,他是警察,管理和規範煤礦的事,那是政府的權力範圍,他不可能越俎代庖的胡亂插手。
齊支書他們對此是真的多慮了。
看來,晚上借機要打消他們的疑慮才好,實在不行,直接說明一下,免得他們防自己象防賊一樣,不給你‘交底’。
接著,張衛東听到了另一個信息。
這羅丁虎弟弟承包了煤礦,卻不是唯一的股東,鎮上‘有能量的人’也入了股的,坐等分紅的那種。
不過,至于是誰,幾人的聊天內容里卻沒點明。
想想也是!
榮鎮雖然並不是產煤地,偶爾出現一個小煤礦,也振興不了鎮上的經濟,但是,該管理的還要管理的。一般的小煤礦很不正規,工人下井、進洞,那危險性是很大的。
如果沒有有背景的人支持,估計開不了幾前就得關了。
不過,這依舊不關張衛東的事。
一句話,管理煤礦、以及安全生產等方面,那是政府需要管的,派出所管不到,張衛東也不會越界插手。
還好,眾人擔心的,只是影響到煤礦生產,而不是羅丁虎的問題,那就好,雙方沒有沖突點。
張衛東擔心的是,他的到來,讓眾人想起了羅丁虎的事情,產生提防,那就不好了。
——
到後來,齊支書他們談的事,是些其他事,張衛東干脆不再關注了。
而旁邊,楊遠卻又睡了過去,打著呼嚕聲。
張衛東看這地方也沒法修煉,便躺了下來準備好好睡一覺。平時晚上都修煉代替睡眠了,雖然不困倦,但睡覺這習慣卻不好丟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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