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皇太孫表現出來的種種,讓楊朔再次明白。
君是君,臣是臣,
秦九玄是君,自己是臣,
君要臣死,君要臣擋死,自己這個臣怎麼也要應付一下。
沒什麼冤不冤,只有值不值。
如果連這點都看不透,還不如當個武夫算了。
救駕之功換一個莊子,秦九玄自然不是吝嗇,不然,何以換個一‘忠心’的臣子。
秦九玄給楊朔的莊子,在城外十里的小山坡上,
莊子不大,佔地七八畝的樣子,青磚大瓦,厚實圍牆,名為‘酒王莊’。
莊外擁有數十畝耕地,莊農兩百人,而且,是拖家帶口,耕地種出來的糧食和蔬菜都是自給自足。
莊子主要收入來源是釀酒,在秦九玄七十個莊子中,屬于最普通的莊子。
楊朔要一個莊園,只是想在城外做事兒方便一些,並不是想以此發財致富。
原來管事的莊頭,賬房,下人,護院都暫時保留下來。
莊子地契上的名字雖然改了,卻不是楊朔的名字,而是史春燕的名字。
而,程咬金一听這莊子是釀酒的,二話不說,便跟了過來,還朝楊朔美美的說︰楊大,你放心,誰要敢踏入莊子查探其中的秘密,老子就把他頭擰下來。
有程咬金和史春燕看著,楊朔也比較放心,就這樣,兩人半月前便搬了過來。
……
躺了一個月,能出城逛逛,楊少爺的心情也不錯,
到了莊外半里,楊朔便下車步行,齊暢和乾遠等人緊緊跟在身後,一行人慢慢悠悠穿過農舍朝莊園走去。
一路看來,農戶外都洋溢著過節的氣氛,比起城內冷清的宅子,這里反而熱鬧許多。
農戶們見到楊朔一行人,知其身份高貴,紛紛行禮,楊朔也一臉笑容點頭回禮,看見可愛的孩童,也忍不住停下來逗一逗,給個小紅包。
「老爺,史小姐打理莊子這半月來,成效不錯,听莊中賬房先生說,這個月還有數百兩的盈余。」齊暢在一旁說道。對于老爺和這位史春燕的關系,他至今還弄不清楚,不是侍女,也不是親戚,更沒見老爺半夜爬過史小姐的窗戶,莊子交給她管理還能理解,連地契的名字都改了,總要為點啥吧?
齊暢哪里知道楊少爺啥也不為。
楊朔一直琢磨著,女寨主跟在自己身邊也不是一個事兒,再說,她一直覺得沒有安全感,沒有什麼歸屬感,整天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把莊子交給她打理,讓她過過當女莊主的滋味。
史春燕以前可是管一兩千人的吃吃喝喝,精打細算管著山寨,莊子不過兩百人,對她來說還不是小兒科。
自己當個甩手掌櫃豈不是更好,一舉兩得。
「哦,是嘛!」楊朔一笑。「嗯!好香啊!」
還未走近莊門,一股濃濃的酒香便飄了過來,讓楊朔精神一震,忍不住贊道。
酒王莊已有數百年的歷史,在前朝時,便以釀酒為生。
莊內有一口清水泉眼,用那泉水釀出的酒,清香濃郁,回味無窮,還帶著一絲絲的甜味,頗受京城百姓的喜愛,譽為‘甜竹香’。
只可惜,泉水有限,產量不多,每年釀酒的純利也只有數千兩。
秦九玄也曾經令人用其他泉水釀造‘甜竹香’,卻釀造不出原來的味道,也只能就此作罷。
應了門,進入莊子里面,酒香更濃,仿佛連牆壁里都含著酒氣。
一進前院,楊朔便看見一紅衣勁裝的女子,英姿颯爽地坐在正堂椅子上。
紅衣女子正對幾個打扮樸實的男子吩咐著什麼事情,眼角忽然一瞄,卻瞧見一位身穿白袍的英俊少年站在前院中沖著自己傻笑,微微一愣,小臉居然泛起一絲紅暈,趕緊朝身邊幾人道︰「你們下去吧!就照著我剛才說的辦。」
「是,莊主。」幾個男子告退,走到院中才知道莊內來了大人物,朝楊朔等人一禮,才退了出去。
「你怎麼來了?你的傷全好了?」史春燕迎到門外,朝楊朔關切問道。
楊朔一邊進堂,一邊笑道︰「小生路過此處,聞見酒香,特來向小姐討杯酒喝。」
也許是心情極好,史春燕難得噗嗤一笑︰「鬼話,就你這身板還能喝酒?是惦記著你那些古怪的玩意吧?你到底讓那些人在做什麼東西?」
史春燕十分好奇,請來的三位工匠和他們的弟子,在後院乒乒乓乓敲了半個月,不知在做什麼,還不讓外人看。
後院整天煙燻火燎的,其中一位工匠還佔用了一個酒窖,改成了燒瓷的窯子,這位神勇狡猾的少爺到底在做什麼,她還真想知道。
「你跟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楊朔一笑,留下乾遠等護衛,只帶著齊暢和史春燕朝後院走去。
剛踏入後院的走廊,楊朔便看見走廊上橫著一條大木板凳,板凳上躺著一個如鬼神般的漢子,一手提著酒壺,一邊握著九環大刀,躺在板凳上鼾聲如雷。
「哥,這半個月都守在這里,一步都沒有離開,就是這酒…戒不了。」見程咬金如此糗態,史春燕在一旁尷尬地替自己的義兄開月兌道。
楊朔搖頭一笑,朝史春燕道︰「這麼冷的天,你也不怕他涼著。」
說著,楊朔朝前走了過去。
「誰?」板凳上的漢子一聲怒吼,手中的九環大刀朝楊朔橫向劈來。
不好!
齊暢臉色巨變。
乓~!
一聲金屬嗡鳴。
程咬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九環大刀竟被人一手抓住,臉色一愕,酒醒了一般,再看眼前的人物,笑了︰「呵呵!楊大,原來是你來了。」
楊朔眉頭一皺,松開抓住刀鋒的右手,嚴厲道︰「這酒你還是少喝為妙,不然,遲早有一天會出大事。」
程咬金咧著酒氣沖天的大嘴︰「不會,不會,我知道分寸。」
上戰場殺敵,程咬金絕對是萬夫莫敵的猛將,可是,讓他看家護院…楊朔猶豫了一下,沒再說什麼,只讓程咬金繼續守著,帶著眾人朝後院而去。
「小人見過老爺。」
三位工匠得知楊朔來了,早已恭恭敬敬候在後院里面。
三位工匠都是齊暢親自找來的,
左邊身穿灰衣,健碩黑黝,方臉闊胡的中年漢子,名叫鐵三,京城石橋鐵鋪的二師傅。
右邊身穿青袍長衫,雙手手指纏著白布條,年紀在三十上下,略帶一點儒生氣息的男子,名叫譚木青,木匠,在京城是給人雕床刻柱為生。
中間身材矮小,臉上坑坑窪窪的男子,名叫原平,今年三十三歲,這制作銅鏡的工匠,從學徒算起,制造銅鏡已有二十年的經驗。
這三人技術在同行中,只能算中等偏上,齊暢選這三人,主要是看他三人老實,身家清白,只是在小作坊里當過幾年師傅。
進了後院小廳,楊朔往正位一坐,齊暢和史春燕分坐兩旁,楊朔便朝三位工匠說道︰「原平,先把你的東西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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