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
花園中正是百花爭艷的好時候。一眾家丁婢女恭敬守在慕容丞相夫婦身後,陣陣鳥語花香傳來,別有一番惹人心神皆喜的味道。
「一看到園中的花兒開的昌盛,便會想到皎月,昨夜里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好似瘦了些許。」懶
眉眼間頗有慕容皎月幾分優美神色的慕容夫人遙望著鮮花美景,輕柔嘆息。一旁慕容丞相輕哼了聲,「婦人之見。」
「不過就是昨夜里的月光皎亮,而皎月又在重重宮燈之中,且又距的遠,你才會如此說。你也不想想,現在咱們的皎月身為後宮之主,誰敢不從?誰又敢在後宮惹皎月不順心?皎月又怎麼會清瘦?」
听著自家老爺像是生氣的模樣,慕容夫人忙垂首應下,「是,是我失言了,昨夜里宮宴上皇上對皎月的關懷,我也當然看的清楚。」
「那就好。」慕容丞相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是關心皎月,可若是這番話讓皇上听到了,會以為咱們慕容家對皇上頗有不滿。」
「這……我怎麼敢。」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的慕容夫人臉色微微色變。
慕容丞相看了她一眼,一捋胡須,「罷了,皇上一向看重咱們慕容家,就算是听了你幾句話,也不會放在心上。好了,我回去書房看看書,你自己先到處轉轉吧。」蟲
言罷。慕容丞相瞥過不遠處快速閃開的那道身影,在幾名家丁陪伴下往書房方向去了。
慕容家書房。
慕容丞相坐到太師椅上,桌前站著一人便奉上一紙信箋。「這是今兒早晨從里面傳出來的。」
「嗯。」慕容丞相接過來,細細展開。在看到上面所寫時,眉頭輕皺在一起,「月兒的意思是,皇上對卓家的那個義女感興趣。」
那人轉眸想了想,臉上些許欣喜,「果然同丞相所言,皇上舍去卓府的正主兒不用,提起那個義女,就是有意想要打壓卓府的氣勢。」
慕容丞相瞥他一眼,「難不成你就沒想過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個——還請丞相明示。」那人忙躬子。
慕容丞相緩緩一笑,把手中的信箋拿到燭火尖上,看那點點燭火瞬間湮滅了那一絲灰塵,「什麼卓將軍心愛之人,不過是皇上的障眼法,想來,那個女人才是皇上在意的……」
「丞相的意思是……」那人一怔,有些晃不過神來。
「我的意思?」慕容丞相瞥過他,「是皇上的意思還差不多。只是那個姓卓的老匹夫說不定也正是知道此事,所以才對外說了什麼江湖女子認為義女。為的就是怕皇上萬一顧忌他們卓家的風頭太盛,而退而擇其次。」
那人恍然,低頭湊近慕容丞相,「那我就再去探查一下那個什麼義女的事情。」
「嗯,去吧。」慕容丞相點頭,
「只是……」那人離去的身形微微頓了些許,「皇上在朝堂之上只是稍帶提及了那一路上的險事,莫不是皇上當真以為那只不過是意外吧?」
「怎麼會!」慕容丞相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桌前,眸光一閃幽光,「皇上英明睿智,不然也不會從眾多皇子中月兌穎而出,我也不會一早便把皎月交付給皇上,只是現下里沒有證據,何況皇上也有更為顧忌的人……」
「是,明白。」那人臉上顯出欣喜,頜首轉身離去。
慕容丞相瞥了那關上的房門,回首看向書房中已經熄滅的燭火,嘴角似有若無的扯開抹幽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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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佛寺外。
青山碧綠,幽幽寂靜。
雖人來人往的人流不少,可卻也是京城附近香火極其旺盛之地。
往上佛寺緩緩而行的豪華車馬間,明瓔明玉兩姐妹面上都輕紗薄面。一路上,明瓔不住的探頭往車馬外看過去,明玉則是低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玉,你怎麼不戴上那個簪子?」看了許久的景色,明瓔好似有些膩了,轉頭對車馬內的明玉說道,
明玉一怔,回眸沖著明瓔招了招手,附耳過去,「我也就是隨手拿出來的——其實,我也不喜歡。」
「呵呵,我就知道。」明瓔抿唇笑開,而後很爽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回頭我給你留幾樣好看的,等回頭我給你好好打扮一下。」
「算了,我才不要。」明玉忙著擺手搖頭。
「為什麼?」明瓔訝然。
明玉嘆了口氣,眼眸往明瓔身上流轉。「你說打扮做什麼用?不就是變漂亮?可是若是真的漂亮了,那就很快被嫁出去的。若是嫁給喜歡的男人還好,若是不喜歡,那……」
只見但便是她這幾句話,就讓明瓔垂下了頭,眼里幾乎晶瑩閃爍。
明玉心念一動,便不再說了。她扭頭往車窗外看過去,看到不遠處那上空飛騰著的盈盈檀香,喃喃道,「……那便去佛祖面前說一說吧,或許到時候會另有轉機。」
「佛祖?」低垂著頭的明瓔口中低喃,手背快速的在面上一拭而過,抬眸時臉上已經是輕柔淺笑,「明玉說什麼呢,我們這不就是去拜佛祖麼?」
「是啊!我倒是以為自己是出來散心呢!!」明玉沒心沒肺的笑開,心底里卻些許黯然。
她
知道明瓔不想入宮,可是……她也不想自掘墳墓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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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瓔事先並沒有說明自己是丞相之女,僧侶們便只當作是尋常有錢人家的女兒。雖稱不上是隆重,卻也照顧有佳。
明玉見到明瓔身後一眾票的婢女家丁,也就放下心,自己轉身詢問了方丈禪房所在去了。
只是剛到外面,便看到幾名穿著青衣的男子站在禪房外的院落門口,形似守衛。
明玉眼眸一轉,側身往房後去了,轉眸看了眼四下里一時五人經過,飛身便上了屋頂。
方丈禪房院內松柏常青,郁郁蔥蔥,一派清新寂寥之氣,而正中的石桌石凳旁,便坐著兩人。
明玉俯身在樹上,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個白須飄飄,身披袈裟的主持方丈,只是頜首淺笑間,就好似覺得他當真不應該是活在這塵世中的。頗有佛祖降生之意,難怪這里的香火這般隆盛了。而另外一人則是身穿墨綠色衣衫。
至于帥哥,明玉自認也見過不少,何況昨夜里因為見到了那個自稱尹秋月的,讓她夢里便莫名的夢到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惹得她早早的就醒了。所以她一眼瞟過去時,也不過是不小心,可是卻在看到那人並不算是陌生的面孔時,整個人差點兒沒從樹上跌下來。
那人自然是俊美翩然,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目若朗星、一表人材。可是那眉眼間竟然和那兩個人那般相似。比起尹秋月來,此人眉眼間多了一絲睿智。比起那個家伙來,他便又顯得剛毅很多。再想想站在門外的那兩個侍衛般模樣的人,腦袋里猛然一驚。莫不是,莫不是這個人是……
心思輾轉還沒想到自己該怎麼樣,卻看到那個正和方丈聊天的男子往她隱身的樹上瞄過來一眼,緊跟著,便听到幾道破空聲穿透過來。
女乃女乃的——
明玉低咒了聲,從樹上跳到院子里,腳尖剛落地,四周就听得幾個低呼聲,「什麼人?」
「路過,純屬意外!」明玉忙大喊。
登時,小院子里片刻寂靜。
而明玉面前的地上,一方紗巾,緩緩而落。
糟糕!
明玉忙低頭把紗巾拾起來,剛要起身,眼前已經多了一雙盤雲平靴。她擰眉,抬首時小臉上燦爛無比,「呵呵,這位仁兄真是生的漂亮。」
任是誰听到這話,唯恐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但見站在她面前這人眼底的幽光更甚,明明一閃不悅,可嘴邊上淡淡的笑意,仍清風襲人。
「請問這位女施主何以到這里來?」此時,那位方丈已經走過來,頜首淡稽。
「哦,我是陪我家小姐來的,我家小姐有要事還想要方丈指點迷津。」明玉趕緊沖著那位方丈躬身一福。
方丈看著她道福的模樣,神情微微一滯,卻還是頜首還禮,「不是貧僧不肯,而是此番貧僧正有……」
明玉哪里能讓這方丈說下去,忙攔下道,「我知道我這次來實在是唐突了,我家小姐若是知道了我此舉,也會惱怒的,只是我不得不如此做。」
她上前一步,小聲的對方丈說道,可那聲音也足以讓旁邊站著的那位「漂亮」的某人听到,「……我家小姐是姓卓的,而且這也是有關我家小姐日後榮寵,還請方丈通融一下。」
明玉說完,看到方丈面上仍有些猶豫之色,她便瞥了那個靜立在旁,卻仍讓人不容忽視氣場的男子,很是明擺的翻了個白眼過去,「剛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位公子正和方丈聊著什麼,可這會兒,就算是暢談佛事,也該差不多了吧。再說這位公子雖長的很是出彩,可是論起來怎麼比得了我家?」
放眼京城,便只有一家卓府,那便是卓丞相府邸。而上佛寺方丈又怎會不知,是以,只看神態便已經確定了這男子的身份。而果不其然,明玉聲音方落,旁邊便已經有人大喝。
「大膽!」
明玉又不免輕笑,轉頭看過去,笑的嫵媚,「呵呵,是啊,我就是大膽!不想還有人賞識呢!」
那青衣侍衛一滯,隨即著又喝止過去。「放肆,什麼人敢對我家公子不敬!」
明玉一笑,心念著姑女乃女乃就等你這句話呢!
她一把甩開手里拿著的面紗,仰頭站到他跟前,「哼,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告訴你也無妨,你知道現下卓府有了二小姐嗎?那就是本姑娘我了!」
「你——」青衣侍衛只因突然站到自己眼前的貌美女子赫然一怔,還待要說些什麼,旁邊的男子已經抬手道,「罷了。」
「是!」青衣侍衛忙頜首退到一邊。
那男子淡淡的瞥過明玉一眼,嘴角那淡然的笑意只讓明玉看著心尖上輕輕一顫,便看他對方丈說道,「適才和方丈談論經史,本公子已獲益良多,此時,山上景色美麗,本公子也想去逛逛,順便參悟一二。而既然方丈有事,便去忙吧。等回頭本公子再和方丈言談。」
「既然如此,那老衲就先告辭了。」方丈眼里也是閃過一絲不解,卻還是頜首應稽,又轉眸深看了明玉一眼,出了院門。
明玉跟著便要出去。只是剛要抬腳走出去,便被幾名青衣侍衛攔住。「姑娘稍候。」
「你們干嘛?想打架?」明玉睨他們一眼,轉頭看向那個此時已經在石桌上坐下的男子。
卻見他抬手端起桌上的香茶放在鼻端輕忽嗅去,那般神情自若,怡然渺渺,一時間好似和四周的松青綠柏渾然天成,別有一番意味。只是隨即他的聲音幽幽而來,
「明玉姑娘可是已經知道本公子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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