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變轉的局面令紫翎有些不解,再看衛肆,一張面色明顯沉寂陰冷,手里攥著酒杯,突然「啪」的捏碎了,鮮血與酒水混雜在一起。
「侯爺(大哥)!」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直覺與老太太離開有關,卻又不知所以然。懶
或許是衛肆渾身所散發的冷冽氣勢以及醞釀著隨時可能爆發的狂躁,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紫翎自然不會去為他處理傷口,既是為避免成為炮灰,也是沒那份心情。然而,有個人不一樣。
「侯爺,你流血了!」琉璃在短暫的發愣後,模出帕子就上前,然而沒等她模到手就被喝叱。
「滾!」衛肆可謂是冰冷至極,毫不留情面。
當著所有人,琉璃頓時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緊咬著紅唇退到一邊。
衛錦之望向紫翎,見她臉上既沒有擔心,也不主動處理傷口,不禁奇怪。這種舉動與她的身份不相符啊。
「二哥,怎麼辦?」衛若萱自然是沒膽量出頭,悄悄向他詢問。
衛錦之被問的皺眉。
衛肆眸光一閃,開口說話了︰「都站著做什麼?坐下!」
眾人懷著幾分忐忑疑慮,安靜的重新歸座。
「倒酒!」衛肆冷冷命令。
一旁的丫鬟拿起酒壺不停的發抖,倒出的酒水一半都灑在桌子上。蟲
衛肆冷厲的瞪去一眼,丫鬟嚇得險些將酒壺扔了。
「給我!」紫翎看不過去,拿過酒壺為他斟滿一杯。
衛肆端起酒,卻是盯著她,從中顯露出一種遷怒。悶聲將酒喝了,冷嗤一笑︰「侯夫人果真是與眾不同!我叫你管家,你真是體恤下人,你也喝一杯。」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是照他的話做。在他這種情緒下,還是不要再激怒比較好,喝兩杯酒也不會死人。
「說起來,我還沒跟翎兒喝過酒,看起來你酒量不錯。來!再喝一杯。」衛肆親自為她斟酒,噙著絲冷笑注視。
她仍是不做聲,照喝。
衛肆一擺手︰「今天過節,侯夫人如此辛苦,你們就不敬一杯?錦之,若萱,你們也得敬大嫂一杯。」
衛錦之自然是不好勸,思慮後率先端起酒杯︰「錦之敬大嫂一杯。」
紫翎是逼著,不能不喝,她一旦說個「不」字,衛肆絕對會立刻翻臉。何必呢,她寧願把自己灌醉,也好借故從這兒離開。
輪番被灌,她很快就面色緋紅,頭暈發熱。
撫著翻滾的心口,她起身道︰「請侯爺恩準我先行退席。」
衛肆瞥她一眼,擺了手。
出了倚雲樓,相思在身邊攙扶著,只覺得抬腳如踩綿上,虛虛浮浮。
「夫人,你沒事吧?」相思知道她沒喝過酒,一次喝這麼多,不免擔心。
「不要緊。我想到水邊兒坐坐,吹點兒風很舒服。」定了定神,她在湖邊的鵝頸扶欄上坐了,微眯著眼。
相思見了,沒勸,只是吩咐香草︰「你快去廚房要碗解酒湯。」隨後又對閉眼小憩的人說︰「小姐,你這麼坐著也難受,我去取坐褥,馬上就回來。」
「嗯。順便看看青奕。」紫翎揉著眉心,慶幸衛肆沒有死灌,否則指不定醉成什麼樣。不過,老太太到底為什麼突然離席?又是什麼觸動了衛肆的怒氣?這個侯府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當衛錦之走到這里的時候,意外的看見她,依靠著橫欄,似乎睡著了。
「是夫人!」憐兒叫了一聲。
「小聲點兒。」衛錦之沒多停留,打算從這兒離開。
憐兒忽然問︰「公子,侯爺為什麼對夫人生氣?還故意讓夫人喝醉。」
「你別管。」
憐兒嘟囔著嘴,忽而竊笑︰「如果公子娶了夫人呢?」
「嗯?」衛錦之望向她。
憐兒一副了然的揚起下巴笑︰「公子別想瞞我,侯爺要為公子說親呢!」
衛錦之正要笑,卻突然听見有人急急跑來,邊跑邊喊︰「夫人!侯夫人!」
他听出是雙喜的聲音。
循聲趕去,正好和滿頭大汗的雙喜迎頭踫上︰「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錦公子!」雙喜大喘著氣,抹著頭上的汗,說︰「侯爺又發病了,吃了藥,一點兒效果都沒有。我正找侯夫人呢,听說她沒出園子,公子可看見了?」
「在湖邊的亭子里呢!」憐兒搶先回答。
雙喜得了指示趕緊去找,衛錦之也跟了上去。
「相思!」雙喜發現了她們,沒貿然靠近,焦急的低聲道︰「相思,快把侯夫人叫醒,侯爺頭痛病又犯了,得找夫人想想辦法。」
紫翎剛喝了解酒湯,沒睡實,听見有人說話就醒了。
「夫人!」雙喜連忙將緣故又講了一遍,擔憂的催促︰「夫人快去看看吧。我已經照上次的一樣,把夫人需要的東西都準備了。」
她很想說自己不是大夫,但被人期望催促,騎虎難下。
一行人重新返回倚雲樓,戲已經停了,而廳中是一片狼藉。邱姚與姨娘們丫鬟們都在門外,根本不敢靠近房門,更甚者,琉璃的額頭竟然有片紅腫。不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來了!」丫鬟一聲通
稟,眾人忙上前迎接。
「雙喜!」老太太難掩擔憂。
雙喜忙答道︰「老太太別靠近,侯爺的病似乎更嚴重了,根本不認人。」說話的同時,屋內繼續著桌翻凳倒,那些杯碟碗盤早摔爛了。
老太太從敞開的窗戶望進去,只一眼就紅了眼眶。
「老太太別急,有夫人在呢!」雙喜寬慰的話,令紫翎感到無限壓力。
眾目灼灼之下,她只能硬著頭皮上。
「雙喜,上次怎麼做的,現在就怎麼做!」隨之就補充︰「把門窗都關上!」
「是!」雙喜趕緊把門窗關閉,而後喊了兩個護衛一起入內,壯著膽子將侯爺綁了,放在松鶴屏風後的榻床上。等著他們出來,已然是滿身大汗,當然,其中一半是嚇出來的。
丫鬟們將所需的東西送進去,紛紛快速退出。
紫翎在眾人崇拜或質疑的目光中,走進了那扇令人畏懼躲避的門。
當看到榻床上的人,她著實吃了一驚,似乎比上回的情況更糟。那雙沁寒的眸子仿佛充血一般,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恍若要將她吞噬。突然刺啦一響,他竟掙斷了捆綁,渾身暴戾的站了起來。
她不禁暗罵雙喜,綁也不綁結實,不用繩子居然用綢帶。
當!他將滿盆熱水踢翻,一步步朝她靠近。
「侯爺,你……」她張著嘴又不知說什麼好,面對危險,本能的往後躲。
一陣劇烈的頭痛令他難以抑制的大叫,抓起花架子一扔,將窗戶砸穿。外面等候的人們嚇得一邊躲避一邊尖叫連連。
「過來!」衛肆突然對她邪笑,無疑是在說︰乖乖靠近,讓他掐死。
「你很痛?」她忽然問了句根本不需要問的話。
衛肆冷笑,瞬間閃身靠近,卡住她的脖子︰「你說呢?你痛不痛?」
「我能幫你。」她毫不質疑,他一旦再遭受劇痛,發泄之下真會將他掐死。
聞言他的手漸漸松了,想起上回她的相助,配合的躺回榻上,突然說︰「非得抹蜂蜜?」
惡劣的閃了笑,故意說︰「蜂蜜才有效果。」
知道他不喜歡甜膩膩的蜂蜜,原本是可以換更好的,但想到他的所作所為,忽然覺得如此小小報復他一下也不錯。
走到破掉的窗戶邊,朝外吩咐︰「雙喜,重新準備熱水!」
「沒用!」按摩了一會兒,他不耐的煩躁低吼。
「你要平心靜氣,放松。」見他癥狀這麼嚴重,她想即便這番按摩有作用,起效也沒那麼快。
「這些你是從哪兒學的?」他忽然問。
她不回答,只是專注手上的事。一套從頭到腳做下來,比上回花費的時間更久,消耗的體力更大,所幸似乎起效果了。他終于變得安靜,不再動不動就吼她,只是這回他沒睡著,她因喝了酒又疲憊過度,睡著了。
望著趴在身上睡熟的人,衛肆心情復雜。
當外面等的焦灼不安時,房門終于開啟,看到的竟是令他們如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一幕——侯爺抱著熟睡的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