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侯府忽然一陣喊叫,劃破了夜色,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們。
「怎麼回事?」紫翎朝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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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小丫鬟在外回道︰「好像是綺嵐院的玉姨娘。」
「夫人不必起來,我去看看。」相思已經起來了,親自去綺嵐院走了一趟,回來後說︰「真古怪,玉姨娘就和昨晚的胭脂一樣,閉著眼楮滿臉驚恐,好不容易才弄清。」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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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翎不禁失笑︰「真熱鬧。」
次日早晨,各處來請安,琉璃明顯一臉的憔悴,氣色不佳。
「玉姨娘病了嗎?」紫翎問。
「只是沒睡好。」琉璃眼楮直盯著胭脂。
想起昨夜的恐怖夢境,不由得聯想到同樣遭受同等事情的胭脂,若說前者是了虛做法導致,那她呢?她驀地想起,胭脂昨天早晨去了淨月庵,莫不是買通了了虛,反過來害她?
忍著情緒,她欠身道︰「請夫人恩準,妾身想去庵里進香。」
「早去早回。」紫翎沒阻攔,也猜到她的目的,想起衛肆的提醒,決定還是靜觀其變。
「是。」
琉璃立刻命人備車,趕往淨月庵。
小丫鬟先去通稟,小尼姑出來迎接︰「玉姨娘請坐。」諛
「了虛師父呢?」琉璃哪里有心情閑坐,直接就往了虛的房間走。
「玉姨娘,了虛師父她、她……」小尼姑欲言又止。
「玉姨娘,貧尼有禮了。」這時庵中的庵主了凡師父出現了︰「姨娘要找的了虛師父,已不在庵中。」
「什麼?她去哪兒了?」琉璃吃了一驚。
了凡搖頭道︰「今早小徒去送水,發現房門開著,箱櫃中的衣裳等物都不在了。她留下了一張紙條,說要去雲游,大概不再回來。」
「她說走就走了?!」琉璃認定了虛是心虛膽怯的逃跑了,發恨道︰「騙了我那麼多錢,把我害了,她想一走了之?做夢!」
「姨娘。」霜兒忙安撫她,提醒這兒是庵堂。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姨娘心中若無貪欲,豈會受騙。了虛凡根未除,行此劣事,遲早因果循環,自食惡果。我佛慈悲,望其迷途知返,回頭是岸。姨娘也請回吧。」了凡說完,帶著徒弟們走了。
琉璃憋著一肚子氣,卻不敢再與其理論,若真細究前因後果,傳到老太太耳中,吃苦倒霉的還是她。懷著一腔憤懣,只得離開。
回去後,琉璃命丫鬟們將房中各個角落全都搜了一遍,確定沒有異常才略微安心。
紫翎早派了小丫鬟打探,得了回信兒,一時間也模不清其中內情。
正思忖琢磨著,福清進來了︰「夫人,府里下人們都在傳,說商家害死了人命,正被衙門傳喚。」
「害死了什麼人?」其實她心里已經猜到了。
「听說是大姑爺在外私娶的二房,都已經懷了身孕。」福清知道孟遠航的唯唯諾諾,因此說起這件事,滿臉的不可思議。
「知道了。」她很清楚,是她的指示導致了死亡,忽然覺得脊背很涼,腳底發寒。她曾指責衛肆冷血無情,而她呢?這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離惡魔近了,她也會變成惡魔。
熱鬧的大街,一匹馬狂奔,行人們退至兩側,見那人一直跑到衙門門前。
有人認出來了︰「快看!是商家的大姑爺!」
朱彪早在這兒等著︰「你可回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孟遠航情緒很激動,正是因為知道了結果,這才抑制不住情緒。
「真的很慘,商家的女人你還不了解嗎,真是心狠手辣啊。」朱彪同情的嘆著氣,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要不要去看看?」
孟遠航意識到他的意思,略一遲疑,還是點了頭。
到了停尸房,孟遠航一眼就看見紅兒跪在一副尸體前哭著。紅兒一看到他,哭著就說︰「少爺,夫人死的好可憐,夫人、夫人……」
孟遠航不敢揭開白布,朱彪幫了他。
當擺布揭開,首先看到的便是桂香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孟遠航震驚的盯著,又親自把擺布全都扯掉,看見了滿是鮮血的衣裳。當初得知桂香懷孕,他欣喜若狂,年近三十,終于有了血脈,可到頭來……
紅兒哭泣著說︰「她們給夫人灌藥,可孩子是被大小姐硬生生踢掉的,夫人都痛昏過去了,大小姐仍是不肯放過她。夫人被折磨的半死不活,臨終一再喊著少爺,讓少爺替她和孩子報仇。」
孟遠航想起好不容易盼個孩子,又想起桂香的好,忍不住悲憤的哭起來。
「哭有什麼用!」朱彪說道︰「紅兒說桂香是自己撞牆死的,告到衙門又能怎麼樣呢?你如果想徹底擺月兌商碧華,我倒有個主意。」
孟遠航望著他,不太明白︰「什麼意思?你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能讓衙門判她殺人?」
「真想知道?」朱彪貼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她害死你兒子,你能忍下這口氣?斷子絕孫,對不起祖宗!指望
衙門是不大可能的,商家有的是錢,但是,你能讓她畏罪自殺!」
孟遠航听明白了,卻不敢︰「這……」
「外面的人都說你窩囊,枉我還為你說好話!反正死的是你女人和兒子。」朱彪甩下這句話走了。
孟遠航掙扎著,看看死去的桂香,又想到多年的壓迫,追了上去︰「等等!」
公堂上,知府正在審案,商碧華一口咬定沒去過小鑼巷,更不知桂香死的事。商家出了幾個所謂的證人,證明當晚商家母女並未出過門。知府顧慮著侯夫人,加之商家早打點了不少銀子,過堂不過是做做樣子。
知府拍案道︰「事情已經查清,是有歹人入室搶劫,桂香反抗而不慎流產,絕望之下自殺。丫鬟紅兒受了刺激,胡言亂語,不足為信。退堂!」
紅兒被這個結果弄呆了。
商碧華回到家,看見孟遠航垂頭喪腦的坐在那兒,到底是有幾分心虛,便冷著臉沒做聲。孟遠航瞥她一眼,起身走了。
「你!」商碧華剛想發火就被劉氏按住。
「算了!」劉氏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現在這個情況,他肯定有情緒,過些天就好了。你也別總是罵他,對他溫柔些,軟硬兼施,他自然不會到外面亂來。」
「娘,你說的輕巧,姐姐殺了他兒子,他還能回心轉意?」偏生商雪彤在一旁唱反調,說的話一針見血。
「彤兒!你還不去看看朱彪去哪兒了?當心重蹈你姐姐的覆轍!」劉氏輕喝。
「我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商雪彤提到朱彪就滿臉嫌惡。
夜幕降臨,滿心煩躁的商碧華往園子里散步。在她看來,孟遠航在外養女人是罪大惡極,桂香自殺是自己想不開,孟遠航卻敢她板臉色。她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這輩子孟遠航都別想好過!
「去,端茶來!」她弄走丫鬟,扯拽著花葉發泄。
這時,一個人影突然撲上來,捂住她的口鼻,使她無法呼吸無法叫喊。
「還不來幫忙!按住她!」說話的正是朱彪。
孟遠航這才出現,帶著恐懼將商碧華四肢壓住。
「孟遠航!」商碧華忽然掙月兌,怒喊了一聲,聲音在安靜的園子里特別響亮。
孟遠航驚魂未定,突然發狠,親自將她的口鼻捂住,另一手壓著她胡亂揮舞的胳膊。終于,商碧華不動了,一探鼻息,沒了氣。
朱彪見他發呆,催促道︰「快點兒!將她丟到水里!」
孟遠航連忙與他一道將商碧華抬起來,仍進水里,佯裝其失足落水而亡。朱彪趁其不備,在商碧華緊攥的手中塞了樣東西。
「大小姐?」丫鬟端了茶回來,四下找人。
兩人趕緊藏在花叢中,等著丫鬟走開,逃出了花園。
朱彪回到房里逗弄商雪彤尋開心,孟遠航卻是臉色發白,捧著熱茶雙手發顫,一旁的小丫鬟盯著他感覺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