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衛肆已經離座,親自將何吟兒攙扶著,滿臉關切︰「怎麼回事?好好兒的就倒在地上,病了?」
「侯爺。」何吟兒眼眶瞬間濕潤,眷戀又不舍的依偎在他懷里,幾乎忘了丟人的新婚之夜,忘了那些狠絕無情的話,也忘了何姨媽的殷殷囑咐。
邱姚兩個對抹眼色,嫉恨又有些擔憂,唯恐何吟兒趁機裝可憐又告狀丫。
「侯爺,我看四夫人不太舒服,還是令人扶她回去躺著吧。」邱婉蓉一臉關切的提議,喚來自己的丫鬟吩咐︰「過來攙扶著四夫人,再去請大夫來看看。」
何吟兒一下子清醒,想起機不可失,忙說道︰「侯爺,我沒事,剛剛只是有些頭暈才沒站穩。媲」
「好好兒的怎麼會頭暈呢?我瞧著你臉色不大好,還是回去歇著吧。」衛肆松了手,轉身要回去落座。
「侯爺!」何吟兒心急下拽了他的袖子,又忙松開,忐忑又歉意道︰「請侯爺原諒吟兒失禮,其實、吟兒有件事想說,務必請侯爺一听。」
「哦?什麼事?」衛肆擺出十足的好耐心。
「是……」何吟兒朝邱姚兩人望了一望,仿佛是在內心掙扎著什麼,然後跪了下來︰「之前侯爺錯怪了兩位夫人,她們並未欺負過我,我不過是、不過是身體不舒服而已,和兩位夫人無關。請侯爺信我,真的不關她們的事,侯爺不要責怪她們。大家都是一家人,犯不著為這些小事傷了彼此和睦。」
「哦。」衛肆似笑非笑,回到亭中坐下,掃視三人,問︰「婉容,媛兒,吟兒這般真情實意的為你們開月兌解釋,你們就沒什麼表示嗎?」
邱姚兩人早在听見何吟兒的話時就糊涂了,可當接觸到他清冷的眸子,又瞬間醍醐灌頂般醒悟。
侯爺是那麼容易听信人的嗎?有些事,越是一再的表示,越是令人起疑。顯然,侯爺認定何吟兒會這麼急切的圍她們解釋,無疑是被逼無奈。
「侯爺,我……」邱姚想解釋,張著口卻不知怎麼說。
若被冤枉,哪怕是罪行被揭穿都可以辯解,可現在何吟兒是為她們開罪,她們該怎麼說?
一直旁觀的紫翎終于看不下去︰「侯爺,能允許我說兩句嗎?」
「有話就說。」衛肆沒攔著。
「四夫人親自解釋清楚了,之前侯爺的揣測不過是誤會,如今誤會解除,大家也冰釋前嫌,和和睦睦,不是很好?」這些都是場面話,言外之意是,衛肆已經報復過了,建議他適可而止。
「誤會?」衛肆冷笑,雖听懂了她的意思,卻並不打算听取。「我听說吟兒昨天在沁梅院的時候摔倒了,是被人絆倒的。我想,這絕不是某個丫鬟的粗心大意,吟兒也不像個冒失的人。婉容,你可曾想過這件事?」
邱婉蓉身子一僵,臉色變了,答不上來。
「我希望不要再發生這種‘意外’,明白嗎?正如侯夫人說的,和和睦睦!」衛肆前面鋪墊了很多,話到這里,卻突然收了架勢,戛然而止。
「是。」邱姚兩個趕緊應聲,緊張的情緒稍稍緩和。
「吟兒也起來吧。」衛肆擺擺手。
何吟兒的心情既興奮又疑惑,興奮的是侯爺為她的事而上心,疑惑也正是在這兒。她不管別人怎麼想,她一心認為如今事成定局,侯爺的怒氣已經漸漸消散,出于老太太的關系,加之對她的的確有份憐愛,所以才表露了關心。
這是她的機會,她不能錯過。
紫翎掃視著幾人,看出了暗藏的變化,衛肆成功的又推波助瀾的一把。他如此執著的報復,厭惡何吟兒當初的欺瞞耍弄只是一小部分,歸根到底還是老太太。看似報復老太太,可實際上呢?他或許只是想博取老太太的關注,用他自己的方式。
回到沁梅院,衛肆一副悠閑的斜躺在那兒,又招手喚她到跟前。
「侯爺今天真是很清閑。」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以為賞了花之後不知能和他做什麼,又不能走開,很無趣。想著,她說︰「侯爺不是很關心四夫人嗎?或許應該親自去看看,自從那晚之後,侯爺就沒去過芙蓉居。」
衛肆清冷著眼,笑問︰「翎兒很想讓我去?」
「我只是擔心侯爺不去,影響了侯爺的大事。」她半帶譏諷的笑。
「我的大事?翎兒你什麼都清楚,何必總要這樣呢。」衛肆笑著將她拽到懷里,撫模她滿頭柔軟的發絲,又挑起一縷,嗅發上的芬芳。
「侯爺!」她略沉了嗓音,很不悅的奪回他手中的頭發,卻無法掙月兌他雙臂的束縛,只得無奈道︰「侯爺弄亂了我的頭發。」
「亂就亂了吧,一會兒再梳理。」如此說著,衛肆干脆取下她發間的珠釵絨花,手指穿過烏黑的長發,將它們打散,濃密如雲的長發便像柔韌茂密的水草依附著身體的曲線垂鋪開來。
「侯爺真是越來越愛玩了。」她唯有譏誚自嘲,自己的頭發任由他把玩。
衛肆凝視著她那一張被黑亮柔順的發絲襯托的臉,白如玉脂,嬌若桃花,當食指摩挲到她的嘴唇,忽而笑著問︰「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嗎?」
紫翎睨去一眼,不做言語,但一切都在眼神中表露了出來。
他那麼做,無非是尋樂趣而已。
衛肆卻輕笑︰「當人在生氣的時候,會無法掩藏內心真實的自己。我喜歡看你生氣,不僅僅是生氣時更漂亮,更是因為在生氣的時候,你是完完全全的自己,毫無隱藏。」
「那不過是情緒的一種發泄。」盡管覺得有道理,她仍是否認。
衛肆不理會她的這種話,而是笑著追問︰「你在生氣的時候總會吐露秘密,既然你不喜歡生氣,不如就坦誠的告訴我。我保證不生氣。」
「侯爺真會玩笑,我哪有什麼秘密。」她不喜歡這種話題與氣氛,本能的就想起身躲避。
「翎兒想去哪兒?」衛肆眼疾手快,緊緊的摟住她,笑道︰「算了,不願說我也不勉強,往後你想說了再提。想不想去打獵?」
「打獵?」突如其來的邀請令她疑惑。
「現在可是秋狩的好時節。」衛肆解釋道︰「這兩天正閑,我瞧著錦之的身體也還好,若再冷下去,只怕他不好出門了。不如趁著現在,挑兩天出來,一塊兒去林子里轉轉。往年都是我與他單獨去,今天請你一塊兒參加,願不願意?」
她很心動,又有些顧慮,思慮後笑道︰「侯爺如此誠意的請我,我當然樂意參加,只是,若你們在林子里盡興了,我一個人不是很沒趣。萱小姐會騎馬,又正悶的慌,不如請她一道,又能彼此做個伴。」
「你還真是個好大嫂,她若知道了,肯定高興壞了。」衛肆失笑,又不忘補充︰「你弟弟就免了,他太小。」
「侯爺想哪天去?」她問。
「明天吧,讓人把東籬山莊收拾好,再準備準備,明天一早出發。」衛肆又特地叮囑︰「記得把你釀造的好酒帶一壇,再做兩樣好點心預備著,順便去趟庵里。」
「知道了。」
事後,她命丫鬟前往汀蘭院,把出行的事告訴衛若萱。結果不多時就見衛若萱腳步匆匆的來。
「大哥去東籬山莊,是狩獵吧?」衛若萱張口就問。
「是,怎麼,丫鬟沒說清楚嗎?」
衛若萱看她兩眼,說︰「大嫂沒有在林子里打過獵吧?東籬山莊那邊山林濃密,一旦狩獵開始,只是追逐獵物,很容易走散。雖然侍衛們跟著,可若顧慮重重,便不能盡興。」
「那你有什麼想法?」紫翎听出了點兒端倪,還不太明朗。
衛若萱似乎有些緊張,抿了抿唇,說道︰「大嫂可以向大哥提議,從總兵府里挑出一小隊人,先去山莊周圍做好防護準備。如此一來,進林子里就能安心多了。大嫂以為呢?」
「我可以試著提一提。」紫翎明顯覺察到蹊蹺。
依照衛若萱的性子,巴不得沒人跟著自由自在,現在卻主動要求增加保衛,怎麼能令人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