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她狀似無意的提及那場生意。
「商老爺沒贏,真是可惜。」衛肆淡笑,望來的眼神了似乎暗示著什麼。
她心里一動,壓抑著滿滿的驚疑,力作平靜的問︰「那天侯爺看到的紙,上面寫著商洪的出價,想必侯爺沒有隨口跟人提過吧?」
「翎兒,你到底想問什麼?」衛肆只是笑,看似極好的配合,卻因一句反問表露出不願回答的暗示。或者,這就是一種回答,證實了她的猜測媲。
「隨便問問。侯爺,請。」她斟上酒,先滿飲一杯。
衛肆,于梁,一個貴為侯爵,一個富甲商人,他們之間會有關聯?難道說,衛肆就是隱藏在于梁身後的神秘之人?若是,于梁的橫空出現,霸氣橫掃,一切都說得通了。
只一個問題︰他為什麼要弄出這麼一個商人?
不可能是為財!于梁一直在高價囤積米糧,數量十分的龐大,又不知銷到了哪里。米糧,一個侯爺要那麼多的米糧……
她突然覺得脊背一冷,仿佛想到了什麼。
「翎兒?」衛肆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怎麼走神了?」
她敷衍一笑︰「只是有些擔心,又一筆生意沒了,商家的生意越發的困難了。」
「商老爺上了年紀,何必再那般辛苦。有你這麼個尊貴女兒,又有青奕這個獨根寶貝,享享清閑也很好。」衛肆仿佛能洞悉她的心思,或許這些話也暗中傳達了一種意思︰商家的生意總有一天會消失。
「若他能像侯爺這麼想,那他就不是商洪了。」她禁不住嘆息︰商洪這算是內憂外患了吧?
若衛肆真有她猜測的那般心思,這種渾水她是不想跟著淌的。
因為心事太重,杯起杯落,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衛肆望著她笑︰「近來你心事很重,到底都在胡思亂想什麼?」
「沒什麼。」她否認。
「總不會是阮娘的事吧?」衛肆抿出一笑,眼神堅信,微微勾起的嘴角,出口的話極似逗弄︰「她與我曾有段舊情,又為我生了個兒子,我若恩寵她,也不為過。對不對?」
她輕聲一哼,笑道︰「侯爺做的事,沒人會說不對。」
「總是說著些無所謂的話,卻是一雙哀怨的眼楮,明顯在控訴,責怪我做的不對。」衛肆嗤笑,挑弄著她的下巴,說道︰「唱支曲子來听。」
「或許侯爺不是想听曲子,是想欣賞曼妙的舞蹈。」盡管是笑著說出,卻依舊難掩酸澀的味道,自我厭惡的閃開眼,撐起身離席。
衛肆笑出聲,跟了上去︰「我就說你在吃醋。」
「吃醋?」她猛然轉身,冷盯著他︰「或許侯爺說的對,女人就是這樣。侯爺可曾吃過醋?」
「你說呢?」他又搬出了這句口頭禪,嘴角不變的邪氣微笑。
「我說你沒有!」紫翎猛地的出手抓住他,用力一帶,將他壓倒在床上。意識很清晰,深知自己舉動的怪異超常,卻忍不住這麼做。
「翎兒今天很熱情。」衛肆笑她醉酒後的大膽。
「我希望某一天你能嘗嘗吃醋的滋味,很美妙。」她先是冷冷的說,說完就慢慢的笑,低頭吻上他,如他所說,熱情主動。
一個激靈,紫翎滿身冷汗的驚醒,發覺外面天色蒙蒙亮。
「做惡夢了?」衛肆被吵醒,收攏手臂將她圈在懷里,輕撫她的後背︰「夢有什麼好怕?夢都是假的。」
她知道夢是假的,只是她又夢到了上世的死亡,依舊令她驚恐難以自拔。或許,這個夢算得上是她的心魔了,當潛意識里覺察到什麼的時候,這個夢就會冒出來折磨她。
看著近在咫尺安睡的臉,她緩緩閉上眼楮,夢中那個站在窗口注視她的人顯露了真容,竟是衛肆!
遲起梳洗後,何家母女來請安。
「侯夫人,我想去庵里看看老太太,听說老太太近來身體依舊不太好。」短短時日,何吟兒整個人瘦了一圈,她是想見衛肆又怕見到,進退無路。
「那就去吧,替我問安。」她沒攔著,想到衛肆若不更改心意,何吟兒的未來是不會有轉機的。
何家母女剛走,梅梓桐來了。
「夫人今天起的有些遲呢,氣色不大好,沒睡好嗎?」梅梓桐一番關問。
「有點兒宿醉。」
「我有幾句話想與夫人說,不知是否方便?」梅梓桐別有暗示。
聞言她對相思使個眼色,相思便讓丫鬟們都出去了。
沒了外人,梅梓桐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她。
一個白色的信封,打開,信上的字跡瀟灑飄逸,當看了內容,她立刻猜到是梅祺所寫。
梅祺找到了侯府的一個老嬤嬤,問到了關于老太太的一些事。梅祺判定老太太當年並非在京城養病,而是實實在在失蹤了三年,並且幫助其離開侯府的人,居然有極大的可能是孫姨女乃女乃!
在那三年中,孫氏雖是姨娘身份,卻實質擔當著侯府女主人的職責。正當老侯爺有意將其晉升為庶夫人時,老太太回來了,自那以後,孫氏別說做夫人,連老侯爺的面兒都難見了。
梅祺猜測,孫氏之所以針對侯夫人下手,很可能有特別的用意,但最終目的,不外乎是為了衛錦之以及報復。梅祺甚至警告她,再遲疑下去,她未必會一直幸運。
的確,暗箭難防。
她遲疑的原因除了衛錦之的因素,更是不懂,若是孫氏,為什麼只害侯夫人?
「夫人?」梅梓桐輕聲喚她。
她淡笑︰「他的意思我明白,可若要查證據,總得對方動手才行,否則要怎麼找呢?」
「我來找!」梅梓桐驀地說。
「你?」她沒听懂。
「為小姐的死,查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明確的目標,是時候掌握主動權了。」梅梓桐心意堅決︰「我是個小姨娘,加之在府里多年,與她有些交往,彼此走動起來不會惹人注意。我想,所有一切都指著西苑,即便在她身上查不出什麼,或許也能在西苑有所發現。」
「你要小心些。」若非侯夫人太高高在上,她會親自去西苑走動。
「我知道。」梅梓桐說著低咳幾聲,似乎嗓子有些不舒服。
「著涼了?」她問。
「沒有,只是嗓子不大舒服,可能有些上火吧。」梅梓桐說道。
紫翎听了,吩咐相思取瓶子玫瑰露,說︰「這個可能對嗓子有好處,我這兒多,你拿一瓶去吧。這都是孫姨女乃女乃給的。」
「她啊。」再提起孫氏,梅梓桐的感覺就復雜了︰「單從外表看,真是看不出絲毫痕跡,若非公子那麼說,我也不信。她有了好東西,不但送給幾位夫人,連我們這些小姨娘也不忘記,之前送我的蜂蜜還沒吃完呢。」
紫翎也說不上為什麼,驀地問︰「四夫人大喜那天,她送了什麼?」
「不知道。夫人為什麼這麼問?」
「麻煩你去問問,再私下打听一下,秋霞凝露是不是也收過她的東西。」她只是個猜測,這麼多年了,衛肆一直沒有子嗣,這些女人一個都沒懷孕,偏偏和安娉婷有了旭兒,當初綠蘿也短暫得了身孕。
或許,是吃的東西有問題啊!
梅梓桐領悟了,低喃說道︰「當初小姐也曾收過她的蜂蜜啊,不過,小姐不愛吃,都給我們丫頭了。」驀地,又說︰「那天她來送蜂蜜,我無意間提及小姐沒有吃過她給的蜂蜜,她的神色似乎不大對。夫人是不是懷疑……」
紫翎沒說什麼,直接把玫瑰露的瓶子交給相思,吩咐她找福清拿出去給大夫看看,里面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沒有。
梅梓桐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有件事一直藏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沒說。小姐在出事的那幾天一直不大舒服,她不肯看大夫,不想吃藥,我便沒堅持。其實,小姐的月事遲了幾天,我還在想小姐是不是懷孕了?隨著小姐的死,永遠也無法知道了。」
紫翎心中一動,喃喃說道︰「可能,凶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