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翎看了那人愁眉苦臉的樣子,撲哧一笑,直接伸手將最上層的蛋糕取下來。眾人一看,原來承載每層蛋糕的托盤底部正中有個套軸,不僅使蛋糕塔更加牢固,也方便取下搬運。
「你們回去的上席的時候再套好就行了。」她說丫。
羅管家非常滿意,當即交付了剩余的貨款,命人將所有糕點裝車,走了。
紫翎一拍手,笑道︰「今天完成了一筆大生意,我請客,請大家吃飯!」
一行六人吃了飯,她又要請喝茶。
坐在茶樓里,衛錦之看出她是另有用意,不一會兒,他就明白了媲。
下午茶樓里人慢慢多了,人們聚在一起閑聊,話題大多都討論著今天羅家老爺的壽辰。無疑,紫翎所做的新奇蛋糕更是博得萬眾矚目,成為話題的中心。茶樓里的人雖然沒看見,沒吃到,卻似看了吃了一般,把那蛋糕形容的天下難得,美妙無雙,她險些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
杜鵑壓著笑說︰「翎兒,你真厲害,大家都夸你呢。」
她也滿是感慨的憧憬︰「以後我們的生意就更加的好了。」
衛錦之卻知道,這個「以後」只怕是沒有一兩天了。
從茶樓分手後,他回到客棧,一推門,房內的人令他大吃一驚。
第二天早晨,紫翎仍如往常一樣做蛋糕、賣蛋糕,門前總是最吸引小孩子,一堆小腦袋湊在那兒使勁兒的嗅,使勁兒的看。杜家兄妹的早點鋪子也紅火了起來,每天早上忙的手腳不停。
新一爐小蛋糕烤好,她正往籃子里擺,忽然听見背後有人說話︰「我想要一碟脆皮小蛋糕。」
「要在店里吃嗎?」因對方說的是「碟」,她便這麼理解,一面問一面回頭。
「是。」對方是個二十五左右的男子,滿身貴氣和威凜,特別是那雙眼楮盯著她,令她忍不住緊張膽怯。只見他淺笑道「我想,脆皮小蛋糕配上紅茶,應該更加美味。或許你可以為我泡杯紅茶!」
瞬間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盯住他,這樣的話她沒有跟人說過,他怎麼會知道?
腦子里忽然一團混亂,險些站立不穩。
「頭痛嗎?」這個陌生男人將她抱住︰「我這兒有瓶好精油,要不要擦一點兒?對頭痛很有好處。」
「你、你是誰?」她忽然覺得一切都不真實了。
「你又是誰?」他笑著反問︰「趙翎,是你的真實名字嗎?」
她一把將他推開,充滿戒備的質問︰「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誰?」
衛肆親眼看到她的樣子,這才相信她的確是失憶了。然而這個失憶很值得玩味,她丟失的到底是什麼記憶?記得的又是什麼經歷?昨天傍晚才抵達玉州,從衛錦之口中听說了她在這兒的事情,這令他想起她以前一些古怪的舉止言行,所以才沒有直接露面。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一碟脆皮小蛋糕!」他說完走向一張桌子坐下。
杜家兄妹與店內的客人們全都盯著這邊,杜鵑跑過來悄聲問她︰「你剛剛怎麼了?你認識那個人嗎?」
「我……」她搖搖頭,努力平靜了心緒,安撫了杜鵑兩句,去後院泡茶。
一般她不招待客人在店中吃糕點,更沒有人知道小蛋糕配紅茶,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令她有種方寸大亂的感覺,仿佛宣告著她這種無憂無慮日子的結束。幸好,她買的有紅茶,她要看看他究竟是什麼人,還能說出什麼令人吃驚的話來。
剛泡好茶走出廚房,半空中突然閃過幾抹黑影,緊接著就見眼前銀光閃動。
「啊!」她本能的一聲尖叫,打破了手中茶壺。
「翎兒!」衛肆聞聲沖出來,一把阻攔刺殺者,一邊大喊︰「雙喜!」
雙喜趕緊發了信號,瞬間侍衛們奔涌而來,而府兵也早已得令,將整條街圍的水泄不通。
有了侍衛們的加入,衛肆得以將她抱起來,她的手臂中了一劍,正不停的流血。
杜冰稍微膽大的出來,看見了趕緊說︰「隔壁就有大夫。」
衛肆立刻將她抱到隔壁,李老先生查看了傷勢,說是沒傷到要害。衛肆親自為她清洗傷口,上藥包扎,也正是揭開了衣裳,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戴著那枚玉珠。「你是什麼人?」紫翎現在終于明白那晚衛錦之為什麼那麼緊張,他定是認識她,知道內情,以為那兩人是來要她的命。
「你是我夫人。」衛肆替她理好衣裳︰「定北侯,你是我夫人,商紫翎。」
「我……」她一下子想起茶樓里的听聞,當時她還同情那位侯夫人,可、她更驚恐的是,若她是侯夫人,他又能說出紅茶的事,那是不是表示她並非頂替別人,而原本就是商紫翎?
她糊涂了,腦子里疼的厲害。
「頭很痛?別想了,暫時先養傷,回到錦州或許你會慢慢想起來。」衛肆安撫著,伸向她的手,卻被她推開。
她盯著他,仍是充滿戒備質疑︰「侯爺趕的真及時,你拿我當誘餌?」
衛肆嗤笑︰「失憶了脾氣也沒改,也不對,更加敢說了。我怎麼會拿你當誘餌?我昨晚剛到玉州,不過是想證實你是否真的失憶,失憶到哪種程度,誰能想到他們跟的那麼緊,大白天當著我的面兒也敢動手。」
「你認識錦之?他是什麼人?」她又問。
「你沒問他嗎?」衛肆盯著她,突然問︰「你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他給你什麼感覺?」
她有種被審問、逼視的感覺,他的眼神似乎很冷,卻又隱約透著點兒矛盾掙扎。
這時外面來了侍衛︰「侯爺,全都死了。」
「公子呢?」
「公子已經上車。」
「準備出發。」衛肆說完將她抱起來。
「出發?你要帶我回錦州?」她本能的抗拒︰「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翎兒,你失憶了更愛鬧脾氣啊。」衛肆輕笑,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直接抱著她登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你!」她知道他的勢力,看得出他的性情,退了一步道︰「即便要走,也要讓我道別再走。他們救過我。」
衛肆蹙眉片刻,又將她抱下車,邊往店內走邊說︰「一隊護送公子先行,稍後我與夫人會趕上。」
「喂,你放我下來!」她很不明白,她分明是手臂受了傷,他怎麼總當她是殘廢一樣抱來抱去。即便他不嫌累,她還嫌被人盯的難受。
衛肆笑著放下她,打趣道︰「翎兒,你嫌棄我?怎麼,難道失憶了就不認我了?」
她不理他,走到杜家兄妹跟前,余光瞥著他,說︰「你們也看到了,我不能呆在這兒了。謝謝你們救了我,又照顧我,給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我一走,家里也弄的亂七八糟。」
「沒事的。」杜鵑連忙搖頭,瞥著那些侍衛已經傳聞中的衛侯爺,緊張的不知說什麼好。
倒是杜冰有點兒朋友送別的意思,叮囑她道︰「趙姑娘,往後可得小心啊。」
「哥!」杜鵑提起胳膊撞他一下,提醒道︰「不是‘趙姑娘’,是侯夫人!不要亂說話!」
紫翎卻笑出聲︰「你不要嚇唬你哥,他也沒說錯,我們是朋友,不用講究那麼多。以後若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事,只管去找我。」
「請侯夫人更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幾個丫鬟,捧著衣裳釵環跪地恭請。
「起來吧。」看這麼多人跪在自己面前,她很不自在,不悅的瞥了眼衛肆,前往房中換衣裳。
衛肆望著她的身影,再想她的一系列的表現,不禁直想笑。
雙喜捧來托盤擱在桌上,揭開上面的紅布,里面整整齊齊的擺滿了耀眼的銀元寶。
衛肆道︰「你們救了本侯的夫人,這是謝禮。如她的話,往後有什麼為難之處,可以來找侯府。」
「謝侯爺賞賜!」杜家兄妹趕緊跪下,盡管覺得接受這麼多錢不好,可又不敢拒絕。
待紫翎出來,已然換了穿戴,這一身分明于她記憶而言陌生的妝扮,似乎不那麼的抗拒。或許,她真的曾經在這世界生活過很長時間,意外丟失的只是那段記憶。現在,又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