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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宛。
已恢復容貌的央艷茹肩上尤有血跡,她任由媚兒包扎了身上的傷口,冷聲道︰「他們可有追上來?」
媚兒道︰「殿下,咱們隱藏得好,又有四殿下的幫忙,他們沒辦法追蹤到咱們的。」
央艷茹臉上恨怒交加,一掌拍在桌子上︰「想不到東夷的人這麼狠,將咱們所有的退路都已堵死了。」
媚兒拿起桌上的藥膏仔細地涂在了那傷口處︰「東夷之人一慣被人稱為狼族,與咱們東女國勢力相當,他們現如今廣發英雄貼,調集了在中原江湖潛藏的高手四處追緝咱們,殿下,奴婢怕……」
央艷茹一下子轉過頭來,冷冷地望著她︰「你怕什麼?」
媚兒心底一驚,手便一滑,那藥膏使滴到了央艷茹的衣服上,央艷茹一掌揮了過去,把她打得跌了落地︰「沒用的東西。」
媚兒爬起身來,跪在地上抽泣︰「殿下,東女國的人雖知道女皇已然駕崩,你就是東女國新任女皇,但您並未正式登基,奴婢前幾日接到飛鷹傳書,說國內那些長老對女皇的死心存疑惑,正在國內散發謠言,您如果還不回去,以正視听,怕是東女國要大亂了。」
央艷茹拿起桌面上的綢巾,緩緩地拭去了滴在衣衫上的藥膏,輕聲嘆道︰「我何嘗不知現如今形勢緊急?」她伸出手去,虛扶起媚兒,「但現如今我身邊只有你們幾人,想要走出東夷人的包圍圈都困難重重,還談什麼其它?」她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拿起桌上干淨的帕子,遞到媚兒的手里,「一連串發生這麼多事,我把火發在了你的身上,你別見怪。」
媚兒接過了帕子,拭去臉上眼淚,垂頭道︰「奴婢怎麼會生您的氣呢,如果不是殿下一力保全奴婢,奴婢早就沒命了。」
央艷茹听了這話,也有些動容,低聲道︰「既使身邊有無數人觸擁圍繞,能用得上的,還是只有你們幾個而已。」
媚兒臉有感動之色︰「只可惜這一次功敗垂成,那坤太子當真不同凡響。」
央艷茹听她提及李景坤,臉上現了絲既有些歡喜,又有些憤恨的神色來︰「他這人,是容不得別人欺騙的……但我沒有想到,這樣天衣無縫的計劃,還有四殿下幫手,都被他識破了,至今,我都沒有弄清咱們到底哪里出了差錯?那個人是什麼時侯被他中途調換成了一個女子?而那個女人居然長相容貌和葉子初一模一樣他讓咱們的人確認那女子是林美人,粹不及防地再讓那女子指證我,讓咱們自食其果」她越發越恨,臉上愛恨交加,「為什麼?金屑郎,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趕盡殺絕,豪不留情?」
媚兒道︰「殿下,無論您想做什麼,屬下們都會誓死相隨。」
央艷茹轉過身去,銅制菱花鏡映出了她如嬌花一般的面容,她低聲道︰「我只是不甘心,想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對她那麼的死心塌地,為了她,都說女人的皮相才能讓男人死心塌地,如果沒有了這幅皮相……」
媚兒倏地一驚,抬起頭來︰「殿下說的是……?」
央艷茹微微一笑,那大梳妝鏡便映出她如春花乍開一般的面容來︰「不錯,如果不試上一試,既使回到了東女國,我也不會安心的。」
兩人正說著,便听門外守衛傳諾︰「殿下,四皇子來了。」
央艷茹對媚兒使了個眼色,媚兒心領神會地走了出去,便李景乾迎進了房里。
央艷茹斜斜地歪在床榻之上,發絲散亂,臉色蒼白,見李景乾進門,氣息虛弱︰「四殿下,請恕妾身不能起身相迎。」
李景乾見她這個模樣,臉上的沉郁之色更添了幾分︰「怎麼會弄得這麼狼狽?」
央艷茹輕聲道︰「妾身如今四面楚歌,難得四殿下還掂記著妾身。」
李景乾在八仙桌桌邊坐下,道︰「東夷人雖然四處尋找你,但本王還是有些辦法能將你送出去的。」
央艷茹氣息更弱︰「妾身給四殿下添麻煩了,四殿下請放心,妾身既使被東夷人圍著,被人拿劍指著,也絕不會說出一絲兒對四殿下不利的言語來。」
李景乾面容冷冷︰「正因為本王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來相助,本王一定會幫助公主殿下回到東女國,本王也收到了傳聞,公主殿下再不回國,只怕東女國的國主之位,將要易主了,听聞女皇的皇女可有數十名之多,東女國的長老們已開始籌備著從中挑選,以防萬一……」
央艷茹苦笑著舉起受傷的手臂︰「四殿下,妾身現如今傷痕累累,又能去得了哪里?」
李景乾站起身來︰「公主殿下想留在這里等死,那也只能由得您了,本王朝中還有事,就不打擾公主殿下休息了。」
他轉身朝房門走了去,央艷茹看著他的背影,臉色沉得可以滴出水來,直至他走出了房門,才低聲泣道︰「四殿下,您要妾身走,是不想妾身留下來,給您惹麻煩吧?」
李景乾從鼻孔中發出兩聲笑聲,身形並不停留,徑直走了。
央艷茹順手拿起案幾旁的杯子,袖子一揮,便掃了落地︰「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媚兒正巧走了進門,那杯子便彈跳著碎裂在她的腳下,她急道︰「殿下,您這是怎麼啦?」
「這一位的心怕是已飛去了蕭府了,不知道什麼時侯會在咱們背後下刀子,他已然靠不住了,今夜咱們離開這里」央艷茹面色極冷,可卻嘴角掛了絲笑意。
媚兒道︰「那奴婢去通知其它人,連夜……?」
央艷茹點了點頭,微微笑道︰「這一次,我們要去一個好地方……那被困在皇陵的李景譽,在蕭府可還有一個紅顏知已……」
媚兒听了這話,也笑了起來︰「听說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央艷茹笑著嘆道︰「這世上總有人歡喜有人愁。」……
蕭府。
傳旨的太監剛走,絡繹不絕的箱子便源源不絕地送進了蕭府,將蕭問筠指婚給坤太子的聖旨已下,整座蕭府都喜氣盈然,連那翠綠的枝葉在夕陽的照射之下,仿佛都帶了些喜意。
蕭月憐怯怯地站在廊間,而顧氏則臉上帶了些怯笑,扶著蕭月憐向冷卉道︰「這是我和二小姐送給大小姐的,煩請你交給大小姐。」
冷卉神色極淡,接過那盒子︰「二娘,奴婢有了空兒,便給大小姐。」
顧氏見她冷淡,勉強笑了笑,扶著蕭月憐便欲離去,哪知下台階時,蕭月憐卻被絆了一下,幾乎跌倒,她現在已是形銷骨瘦,這一絆,冷卉便清楚地听到了她的骨踝撞上了台階石板的聲音,更看清了她額角冷汗密布。
冷卉原就是個心軟的,便道︰「二小姐,您等等,奴婢給您拿些藥來揉揉。」
蕭月憐咬著牙道︰「不用麻煩姐姐了,我回去院子里便有藥。」
顧氏心痛地道︰「憐兒,你瞧瞧,你痛得連路都走不了了,便听了冷卉姑娘的話,我們在這兒歇一歇再走。」
蕭月憐這才倚著顧氏,靠著廊柱歇息,隔不了一會兒,冷卉搬了張椅子過來,扶著她坐下了,又拿來了藥膏,讓顧氏替她擦上。
正在這時,蕭問筠從蕭南逸的院子里回來,見此情形,皺了皺眉頭,冷卉便上前低聲稟報︰「小姐,這是二小姐送來的,她的腳歪了,因此奴婢叫她在這里略休息一下。」
蕭問筠抬頭一望,見她眼神畏縮,人更是瘦成了一把骨頭,楚楚可憐之相盡顯,而顧氏,卻也垂著頭站在廊下,頭發花白了一大半,眼神之中早沒了以往的算計精明。
蕭問筠緩緩走至她們兩人身邊,蕭月憐站起身來,因腳受傷,臉色痛楚,卻依舊笑著向蕭問筠道︰「姐姐……」
蕭問筠淡淡地道︰「爹爹不是叫你們不得出自家院子麼?」她冷聲道,「來人,把她們送回院子」
蕭月憐眼波鱗鱗有光,眼淚將滴未滴︰「姐姐,你真狠心。」
蕭問筠道︰「我若不狠心些,便會又叫人算計了。」
顧氏忙上前,語氣囁嚅︰「大小姐,她到底是你妹妹。」
蕭問筠手指挑著鬢邊秀發︰「我可沒有這樣的妹妹,依我看,這蕭府你們住著,怕是有些擠了,還是送你們去別宛的好。」
蕭月憐的眼淚終于從眼框滴了下來,她轉身想走,卻腳一歪,差點跌了,顧氏忙在一旁扶著,還不忘了轉身向蕭問筠行了禮︰「妾身不打擾大小姐了。」
這才扶了蕭月憐而去。
蕭問筠見冷卉眼睫低垂,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對她們母女太過?」
冷卉道︰「小姐不說,奴婢隱隱也可以猜得出來,二小姐必是做了對不住小姐之事,無論您做什麼樣的決定,奴婢都支持您。」
蕭問筠道︰「她們是什麼樣的人,十幾年都沒變過,到了現如今,又怎麼會變?我只是奇怪,她們這一次巴巴的趕來,又想做什麼?」
冷卉把蕭月憐送的那盒子打開,見那盒子里不過是幾樣首飾,不由道︰「小姐,這里面倒也沒什麼,奴婢再派人去她們院子里盯著?」
蕭問筠點了點頭,又省起一事,道︰「爹爹近日可去過她們的院子?」
冷卉道︰「老爺對她們母女已經厭到了極點,怎麼會再去她們的院子?」
蕭問筠道︰「還是派人去打探一下的好。」
冷卉點頭應了,派了個小丫環去探听消息。
兩人正商議著,便听有侍婢來報︰「大小姐,四殿下來了,在前院侯著……」
蕭問筠心道今兒這是怎麼了,他可好長的時間都沒有來蕭府了,有幾次在皇宮遠遠地遇見,他坐在鑾轎之上,沉默而尊貴,被一大幫人前後湊擁,其架勢比李景坤更為奪勢,眼神卻是冷的,疏離而冷淡,再也不曾有那以前經常來蕭府的四皇子的影子。
蕭問筠走進前堂的時侯,便見他淡青色的身影在堂前駐立,他的身量高了許多,而他的眼眸,更是增添了些淡淡的愁意。
「蕭姐姐,這是我送給你的,祝你大喜……」他把手里紫檀木長方盒遞到她的手上。
蕭問筠順手把盒子交給冷卉,笑道︰「四殿下,怎麼勞您親手送了過來?」
李景乾見她眼眸善睞,眼底沒有半絲兒的陰影,全身心都沉浸在喜悅之中,不由心底一痛……她終究是沒有半絲兒地把他放在心底。
他輕聲道︰「姐姐要嫁給太子哥哥了,恐怕日後,本王便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蕭問筠在心底皺了皺眉頭,心想他這話說得蹊蹺,她見不見他,又有什麼關系?
她哪里知道,李景乾強忍了心酸說出這句話來,已是五內俱熾。
「四殿下,您怎麼這麼說?」她笑道,「怎麼會不常相見?」
李景乾明白了她話語之中的意思,日後她既是嫁給了李景坤,便成了一家人,又怎麼會不常相見?
如果她臉上的喜意是因為自己而煥發的,該有多好?
而這,不過是一個奢望而已。
李景乾默默垂頭︰「蕭姐姐,本王便等著那一日。」他怕她還說出什麼祝他早日找到合意之人之類的話來,說完此句,便急急地道︰「本王忽地憶起,本王朝堂還有事要辦……」
他匆匆離堂,直至走出了蕭府,才微吐了一口氣,正想上馬車,卻見馬車邊有人守著,他一皺眉頭︰「你怎麼來了這里?」
那青衫小廝打扮的人抬起頭來,卻赫然便是媚兒,她低笑一聲︰「四殿下,公主殿下要奴婢謝謝您。」
李景乾皺眉︰「謝什麼?」
媚兒臉色詭異︰「四殿下,您就要得償所願了,只是奴婢不知道,到時侯,那還是不是您的期願?」
李景乾心撲地一跳,上前一步,便想捉住她,她卻閃身一滑,便已離得遠了︰「四殿下,奴婢勸您別輕舉妄動,要蕭府的人知道您和咱們有來往,對您的名聲可不好。」
李景乾停了手,也不敢叫四周圍的侍衛上捕拿,只得看著她柳腰款擺,漸漸地混進人群之中,走得遠了……
媚兒在大街小巷東彎西拐,直拐進了一家民居,這才走了進去。
院子里的槐花樹下,央艷茹斜椅在矮榻之上,見她走進,微微一笑︰「事情成了麼?」
媚兒上前行禮︰「成了,那蕭家二小姐麼,自是很願意送了這個盒子給蕭問筠的,您猜得不錯,她對蕭家二小姐已疑心至深,她送來的東西,她怎麼都會拿過來打開看看,奴婢專選了盒子上雕著預示百年好合的百合紫檀盒……」
央艷茹微微笑道︰「百年好合,千載團圓……中原的人總喜歡在物件上放一些不可能的期望,殊不知這期望一甘稍遇上了些風雨,便會如朽木一般……」
媚兒也笑了︰「說來也巧,四殿下送的那盒子,上面雕的也是百合呢。」
央艷茹笑意更深︰「是麼?這可真巧了……尊貴的四皇子親手送去的東西,她自是也會親手打開查看了?」
媚兒恭聲道︰「不錯。」
央艷茹有些疲倦,微閉了雙眼︰「既如此,那咱們就等著罷,佛焰之花麼,總是要隔段時間才能開花的……」
媚兒道︰「公主殿下,隔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回去了……」又笑道,「蕭府的那一位,可是極喜歡吃櫻桃糕,梅花糕之類的點心的,而太子殿下麼,奴婢打听得清楚,備了不少的精美糕點,準備送去蕭府呢。」
央艷茹卻似真的厭倦了,只懶懶地嘆道︰「他對她,總是用足了心思的,旁的人怎麼樣羨慕,也羨慕不來……換了這住處,總感覺風聲從門板里吹了進來,被子里好象有蟲子咬,讓我整夜地睡不著,真懷念東女國的皇宮啊。」
媚兒忙道︰「等那佛焰花一旦起了作用,咱們便回去。」
央艷茹似是要睡著了一般︰「是啊,總要死了心才行……如果再不回去,倒真不知道國內會亂成什麼樣子了。」
媚兒低聲應了,又見院子有冷風吹過,便從椅子上拿了薄披,替央艷茹蓋上,遮擋住了寒風,這才悄無聲息地退下……
因是太子大喜,雖未定下婚期,但婚事算已經定了,蕭府絡繹不絕有人上門道賀,隔不了幾日,蕭問筠和蕭南逸一起進宮謝恩。
對于蕭問筠被指婚給太子,蕭南逸一直默不出聲,不置一詞,領聖旨的時侯除了領旨謝恩幾個詞外,一個字都沒說,在府內更是以頭痛腦熱為借口再躲在書房好幾天,避而不見上門祝賀的所有人,包括現如今以蕭侯爺好友聞名的吉翔天。
對蕭南逸的沉默,蕭問筠實在有些擔心,她低聲道︰「爹爹,您是不是不高興?」
蕭南逸的腳步聲在雕有卷葉紋的青磚上叮咚而響,身上的蟒袍被陽光照射,煥出淡淡微光,他拈著胡子道︰「筠兒,你現在才問為父這句話,是不是遲了一些?」
蕭問筠垂了頭︰「您真的不願意?」
蕭南逸微嘆了口氣,理了理潔白的瓖繡紋理子,心道,你老父每天夜里喜得睡不著覺,為了不讓這坤太子日後得理不饒人,爬到老父的頭頂上來,這才在書房里躲著,以給皇宮之人造成一種高深莫測之感,以保持咱們蕭府的不卑不亢姿態。
畢竟,這坤太子在咱們蕭府潛伏多年,老夫在他身上揮了不少鞭子……當然,他也給老夫設了不少陷阱……比如那蜂窩……因在書房呆了好幾日了,經常性地凝神沉思,有一日夜晚思得太過,開了窗子,那蜜蜂便從窗戶間蜂涌而至,害得老夫又在屋子里呆了好幾天等那被蜂蟄的包消下去,所以,又凝神沉思了好幾日,這才想明白,這蜂窩從何而來,敢情這坤太子,以前的平安老在老夫的花園後蹲著,是為了這個?
如今,他成了太子了,已然全然地在老夫頭頂上坐著了,女兒也嫁給他了,敵手變成了一家人了,這種轉變,老夫心底又喜又慶幸。
喜的是,幸好老夫在江湖上請個高手來解決他的念頭只留在腦海里。
慶幸的也是,在得知他是江湖上第一大門派福門的門主之後,那念頭沒從腦子里跑出來,實在是慶者幸也。
老夫躲在書房里好幾日,那是在慶幸啊。
所以,臉上喜意不能露得太過,以免讓皇室之人以為老夫心滿意足了,繼而對老夫予所予求。
特別對那狡猾得象狐狸一樣的坤太子
要不然,臉上笑容過多,未免諂媚,失了氣勢,女兒嫁了過去,受了委屈,回到娘家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
他早年領兵打仗,縱橫疆場,嚇得敵軍膽顫心驚,除了戰術卓絕,能用一臉的冰霜統率兵將,也是原因之一……
蕭問筠見爹爹的臉色在皇宮雕龍畫棟之間更顯出幾分陰沉來,心底更是擔心了︰「爹爹,女兒知道,您不太喜歡女兒嫁給皇室之人……」她囁嚅道,「可他是平安啊……」
蕭南逸用眼角掃了蕭問筠一眼,見她臉色著實有幾分擔憂,知道自己的表情裝得太過,讓蕭問筠內心忐忑了。
于是放柔了語氣道︰「筠兒啊,爹爹不是不同喜歡,只要筠兒喜歡,爹爹自是喜歡的,只是,爹爹有些擔心……」
「爹,您擔心什麼?」
「擔心你嫁過去之後,會受苦,你也知道,但凡皇宮之人,娶妻納妾,實屬平常之事,日後的爭端怕會綿綿不絕。」
蕭問筠垂了頭,聲如蚊蚋︰「爹,他跟我說過,只有我一人的。」
蕭南逸一怔,嘆道︰「到時侯,便由不得他了。」
兩人正說著,便有小太監前來,彎了腰道︰「蕭侯爺,皇上皇後在景雲殿等著二位呢,請隨了奴才們過去。」
蕭南逸奇道︰「不是在長秋宮麼?」
小太監陪笑道︰「景雲殿近日開了一園子的百合,皇上皇後認定那是吉兆,因而在那兒設了宴席。」
蕭南逸兩父女便隨了那小太監往景雲殿而去。
來到那殿內,那小太監卻將他們帶至偏殿,並拿來了幾碟點心放在案幾上,並要他們稍稍等侯,蕭問筠見那點心晶瑩剔透,精致可愛,便拿來吃了幾塊,在椅子上坐了不一會兒,就有小太監前來領著他們往小花園而去,來到花園里,果然見到滿園子開的全都是百合,黃,白,粉紅,橙紅,淺紫,五色斑瀾,有些更是一株花枝上各種顏色都有,兩人走到花間小徑,便覺得那香氣隨著微風拂來,走得越近,更越覺花香濃郁,只一會兒功夫,連衣襟上都仿佛浸滿香味。
皇後,皇帝以及李景坤等,早已等著了,見過禮後,皇後便使人領他們入席,蕭問筠的席位剛剛好在那一樹五色如霞彩的百合樹下,皇後見她盛裝打扮,臉上顏色被那百合一襯,更顯嬌艷奪目,不由笑道︰「蕭卿家,今日可真是湊巧,恰逢太子與筠兒喜日,這滿園子的百合便都開了,皇宮之內可好久沒見到這樣的吉兆了,因而本宮便同皇上商量,在這景雲宮中辦這百合宴,順帶著將太子和筠兒的佳期定了下來。」
蕭南逸忙離席回禮,恭敬作答︰「一切听從皇後娘娘吩咐。」
皇上揭開眼皮望了蕭南逸一眼,忽地道︰「蕭卿家,朕心底很有幾分奇怪,你這臉皮這些日子以來一絲兒笑意都沒有見過,你這意思是不是不滿意朕的賜婚,蕭愛卿啊,咱們君臣這麼多年了,你是知道的,朕一直在往賢明君主的路上走……如果你不滿意,朕也可以取消賜婚的。」
蕭南逸一愕,眼一晃,便見著了蕭問筠緊張的神色,忙道︰「皇上,臣沒有不滿,臣很歡喜,筠兒能得一個這麼好的歸宿。」
皇上不依不饒︰「你既然沒有不滿,那麼,臉上多少也得帶點兒笑容?以襯這滿園子的百合花?」
蕭南逸便扯了扯嘴角,把臉上堆上了些笑意出來︰「皇上,您看……這笑容還合您眼緣麼?」
皇上側過頭對皇後道︰「皇後,朕是不是指錯了婚了?使這世間又多了一對怨偶?蕭愛卿臉上的肌肉實在是僵硬得很,實在不象笑,有些象哭。」
蕭南逸忙把臉上的笑容再擴展得大一些︰「皇上,您沒指錯……」
皇後撲哧一笑,掩嘴道︰「皇上,您就別捉弄蕭卿家了……」
不但皇後笑了,周圍侍侯的宮婢們也都皆半垂了頭含羞而笑,連那滿園子的百合,迎風招展,帶來滿園子的喜氣。
正在這時,有小太監唱諾︰「四殿下駕到。」
李景乾從花徑深處匆匆而來,向皇上與皇後行了大禮,面帶喜意朝蕭南逸道︰「恭喜蕭侯爺。」又垂頭朝蕭問筠道,「恭喜蕭姐姐。」
蕭問筠見他臉色憔悴,雙眼並不望她,面容更見清瘦,心底略有異色,彎腰拂了拂禮︰「多謝四殿下。」
他卻始終沒有望她,反而滿臉喜氣地朝李景坤道︰「太子哥哥,四弟恭喜你。」
李景坤朝他舉起酒杯,微微一笑︰「四弟隔不了多少日子,也會如我一樣了。」
李景乾斂了笑意恭聲道︰「太子哥哥說笑了,臣弟年紀還小呢。」
皇後使人領了他在席間坐下,他便如一道淺淺的影子,坐下之後,便不再開口。
皇後見蕭問筠坐在那一樹五顏六色的百合樹下,一架粉長春將她白玉般的臉襯得更是添了幾分春色,便笑道︰「你看看筠兒,在這天香百合樹下,卻是國色天香呢。」
蕭問筠見他們談到自己,未免扭捏,垂了頭不語,就听李景坤聲音有如風中琴奏︰「含露或低垂,從風時偃仰……母後,您說得沒錯。」
皇後輕聲一笑︰「太子,你這說的是百合花,還是人?」
「兒臣說的自然是花……」李景坤用眼角掃著蕭問筠越垂越低的頭,輕笑兩聲,自是又引得周圍侍立的宮婢臉色含春。
蕭問筠垂下頭去,桌巾子上繡就的精美百合圖案映入她的眼簾,帶著明媚的光亮與顏色,暖暖的,和著席間的笑聲,使她如置身如暖陽之中,頭一次,她感覺這富貴錦繡之處不是那麼的冰冷,不會如前世一樣帶來的總是災禍。
她抬起頭來,四處皆是花園錦湊,五色華錦,空氣中有花香四溢。
忽地,她感覺四處的聲音都靜了下來,人人皆朝她望過來,卻沒有了剛剛的那笑意嫣然……她看清了李景乾臉上的驚色,那驚色帶著絲厭意,剛剛還充滿了歡笑的園子變得靜默,定定而立的人如一幅靜止的山水畫上畫著的人影。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了詫異。
「怎麼了?」她問道。
那股突忽其來的驚慌忽然之間填滿了她的胸腔。
她看清了皇後那一瞬間露出來的驚意,看清了宮婢們閃爍的眼,仿佛這一瞬間,她便變成了瘟疫災禍,使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網絡上的連載到這里就算完了,出版版本有另一種結局,加上幾個番外,把未盡的疑團全都解開,網絡版本的結局算是開放式的,蕭問筠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請看出版版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