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6點)
官老爺們送到城門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出了城門,便是好些民眾來送行,劉家的馬車走的很慢。
這些是當初在解縣的鄰居,以及宋郎中路老四的家人。
因為都知道了劉梅寶說的只是將父母安葬,然後還會回到這里來,所以離別的氣氛便沒有那麼沉重。
年長的婦人們囑咐路上小心,年輕的婦人打趣要她們回來捎帶些京城的新鮮事物,說說笑笑很輕松愉快。
「哎,哎,」一個姑娘擠進來,一手舉著一個小包袱,一手還拉著另一個姑娘,站到劉梅寶跟前,將包袱塞給她,「你路上拿著吃。」
劉梅寶看著她很是意外。
「小…」她想要喊名字,但突然發現只記得這姐妹倆的名字是窗欞,但就是記不清到底是姐姐叫小欞還是妹妹叫小欞。
「我是小欞,姐姐是小格。」小欞笑道,被人忘了名字,並沒有尷尬失望,一面說話將姐姐推過來。
姐姐還是那般害羞,被妹妹推到跟前,下意識的就想退後,被妹妹在身後掐了把。
「你,你路上小心,一路順風。」她這才忙說道,臉紅透透的低下頭。
「多謝你啦。」劉梅寶笑道。
「喏,這是我答應你的柿餅。」小欞從姐姐身後探頭說道,指了指劉梅寶懷里的小包袱,嘻嘻笑道,又有些歉意,「不過,你走得急,今年的柿餅還沒下來,所以這是去年的,你別嫌棄啊。」
「怎麼會。」劉梅寶忙搖頭,又想到什麼,對那姑娘招招手。
小欞也不見外,便過來幾步,二人並肩貼近站著。
「你喜歡吃什麼?我從京城回來帶給你。」劉梅寶笑道。
「那太好了。」小欞才笑道,「我听說京城有好些好吃的,我也不知道那個好吃,你到時候嘗嘗,你覺得好吃的便多給我帶些回來….」
見妹妹這般不客氣,姐姐小格很不好意思,忙沖她擺手瞪眼。
小欞便咯咯地笑了,劉梅寶也笑起來,點頭說沒問題。
正嘰嘰咯咯的說笑著熱鬧,有人陡然在身後輕輕拍了下小欞的肩頭。
小欞嚇了一跳扭頭一看。
「妹妹,咱們該走了….」周良玉口中說道,一看轉過頭的人,也是嚇了一跳。
這姑娘圓臉圓眼,臉上還帶著笑,乍一看跟劉梅寶有幾分相似。
劉梅寶看著他笑道︰「哥哥認錯人了。」
陌生年輕女子的肩頭,自己拍了真是唐突,周良玉臉色微紅,忙低頭施禮道歉。
「沒事沒事,」小欞笑道。
「你們兩個姑娘挺像的,怪不得少爺認錯」旁邊的婦人們笑道。
「像嗎?」。劉梅寶說道,一面看自己,又看小欞。
才發現今日她們兩個都梳著雙鬢,也都沒帶首飾,劉梅寶是懶得帶,而小欞則估計是沒有,恰好又都穿了家常藍底布做的衫,個頭也一般,背面看果真差不多。
二人便都嘻嘻笑了。
小欞已經站到姐姐跟前,不經意的將姐姐往跟前推了推,小格面色更紅了。
「劉姑娘…周公子」她帶著幾分忐忑慌張,對劉梅寶和周良玉低頭說道,「你們一路一路順風…」
「多謝啦。」劉梅寶笑道。
周良玉也說聲多謝,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又落在劉梅寶身上。
一旁的小欞面上閃過一絲失望,但也只是一閃而過,旋即便又笑意滿滿。
「該走了,那邊的人催呢。」周良玉對劉梅寶低聲說道。
劉梅寶點點頭。
「你們還要趕路吧,那快走吧。」小欞立刻說道,一面拉著姐姐的手,一面對他們揮手作別。
听到她說話,劉梅寶和周良玉自然便又看過來,沖她們點點頭,笑著作別。
轉身走向馬車,劉梅寶和宋三娘一輛,另外帶了三個僕婦一輛,宋三娘扶著周良玉的手上車,一面看了這邊一眼,見那小欞拉著姐姐沖她們擺手作別。
「這是四嬸家的佷女…」她認出來了,有些意外,「真難為她們了,還從府城特意跑來…」
「還記著上次說送我柿餅呢」劉梅寶已經坐上車,將懷里的小包袱給宋三娘看。
周良玉這才知道這二人是誰,面色有些不自然,哦了聲沒說話,扶著宋三娘子坐上車,放下車簾,然後下意識的回頭又看了眼。
那小欞一直盯著這里,頓時便瞧見了,一手踫了自己姐姐一下,另一手便沖他搖了搖,露出滿滿的笑。
周良玉忙收回視線,接過小廝牽來的馬上去了。
車隊終于再次緩緩起程了,送行的人群漸漸遠去。
「真是的,不過是因為咱們二老爺的緣故,讓他們沾了金光。」車里的婦人放下車簾,帶著明顯的不滿嘀咕道。
真是的,她們才是正經的劉家人好不好,瞧瞧那周家女人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劉家人呢。
那些民眾,難道不知道真佛在這里,除了投來土包子好奇的眼神外,竟沒有一個來敬慰的。
「跟一群百姓置什麼氣。」倚在引枕上的大少女乃女乃眯著眼笑道。
「女乃女乃,老奴就是看不下去那周家女人的張狂樣子。」婦人哼了聲說道,一面又小心討好的問大少女乃女乃身子可還好,搖晃的是否厲害,頭暈不暈,要不要馬車再慢些走。
大少女乃女乃只是擺手。
「走快些吧」她閉著眼自言自語道。
劉梅寶坐在馬車里有些坐立不安,不時的掀起車簾往外看。
「嫌車里悶也得坐著,總不能跟你哥哥一般出去騎馬。」宋三娘也在一旁歪著,閉著眼說道。
劉梅寶哦了聲,有些悶悶的坐好。
小定的事盧岩竟然拒絕了,雖然柳娘子來回話說時間太匆忙,準備不好,姑娘臉上會不光彩,所以還是等回來,大家安安心心的不急不忙的準備的妥妥當當的好。
是因為自己決定去京城,他心里有了不好的念頭嗎?
劉梅寶便要親自去見他,卻被告知被指揮史大人派去公干了,因為軍情的緣故,不便說也不便見,走的匆忙。
一定是生氣了,劉梅寶可以肯定。
「嘴撅的能拴住一頭驢」宋三娘閉著眼說道。
「舅媽,你閉著眼還看的這麼清。」劉梅寶說道。
「我就是閉著眼也比你睜著眼看得清。」宋三娘笑道,睜開眼,「這男女議親相看過後,直到婚前不可再見面,否則不吉利,我瞧你是耳旁一陣風刮過去了,難為他還牢牢記著。」
「他是為這個?不是吧?」劉梅寶嘟著嘴嘀咕道,「至少也要來听我說一句話啊,且不說這麼大的事,就說我出門了,也該來送送…」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般胡思亂想那麼多事」宋三娘子哼了聲說道。
「舅媽,」劉梅寶心里悶悶的不舒服,「這不叫亂想,是個人都會這麼想的…」
「我瞧他就不會。」宋三娘子說道,「已經派人來和你說了,是有急事才出的門,他一個男人家,又吃著皇差,你也和人說清楚了,去去就回來,人家听了就信,連小定都放心的不肯匆忙行事,你怎麼听了人家的話就想出這麼多事呢?」
劉梅寶被宋三娘子說的張口結舌。
「舅媽,果真如此?」她眨眨眼,半信半疑的說道。
就這麼簡單,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宋三娘子橫了她一眼,懶得理會她。
這傻子心思很簡單,這樣信的過自己也好,不過,還是希望能見他一面呢,畢竟這來回最少也要兩個月呢….
劉梅寶往宋三娘身旁挪了挪。
「舅媽,听你的話的意思,是覺得他比我還好啊?」她笑道,用別的話來轉移情緒。
有時候听到親人夸獎自己的愛人,比夸獎自己還要高興十倍。
宋三娘撩了她一眼又閉上眼不說話。
馬車搖搖晃晃,因為還沒出解縣界,外邊的風景也沒什麼新鮮的,劉梅寶翻了兩眼書被顛簸的頭暈,只得放下來,又打開小欞姐妹送的柿餅,剛拿起一塊咬一口,就听前方一陣輕微的鼓噪。
「大少女乃女乃說休息一下。」外邊有人說道,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
才走多遠就休息啊,真是嬌滴滴,劉梅寶月復議一下。
「舅媽我們下車走走。」她說道。
宋三娘搖頭。
「我眯一會兒,你別亂走…」她說道,看著劉梅寶下車,又囑咐一句,「別亂說話,別故意去惹是生非」
「我是那樣的人嗎?」。劉梅寶笑道,跳下馬車。
這里是一條主路,不遠處點綴著幾個村落,過路的人多,路邊邊搭起了茶棚,有村人在此賣茶。
看著這麼一大隊人停下來,茶寮的老夫婦嚇了一跳,再看京兵們呼啦啦的過來東看西看,更是瑟瑟發抖。
京兵們看了一時,知道平安無事,便也放心了,各自散著要了茶吃。
幾個婦人便過來問那老太太可有更衣的地方,老太太被這幾個與日常見到的鄉人不同的婦人閃的兩眼更加昏花,幸虧在這里開茶寮時候長,知道這是大家的女眷,偶爾也有此等人家的女眷路過,那更衣的地方也便準備了,于是忙恭敬的帶著婦人去。
婦人們過去親自瞧了瞧,才回到馬車上請大少女乃女乃。
「記著去問問周家的人,她們無禮,咱們卻不能失禮。」大少女乃女乃囑咐道。
婦人們應了,說這話轉頭就見宋三娘帶來的三個僕婦也下了車,左右看了看,竟然就在馬車後解衣,只把這群婦人嫌棄的差點翻白眼。
憋一會兒會死啊,這般粗鄙宋三娘這都買的什麼僕婦啊真是太丟臉。
那過來問的客氣話便再也沒人提。
劉梅寶在路旁站了一會兒,看到路邊臨近一條小河蜿蜒而去,河邊田地莊稼豐美,河岸上草木茂盛,秋風襲來甚是令人心曠神怡,看著那群婦人挨個上廁所,又要洗手,又要燒水泡茶,知道一時半時也走不了,便信步向那邊而去,周良玉看到了,自然跟過去。
「哥,這河里有魚沒?」劉梅寶問道,一面挽起袖子在清亮的河水里洗手。
「應該有。」周良玉說道,站在一旁看著她,順手扯下一根蒿草晃來晃去。
「哎對了哥,我讓你問的…」劉梅寶想起什麼回頭看他問道。
話沒說話,周良玉就接過話頭。
「問了,說是京城夫子廟的鈔庫街陳家。」他答道。
「那具體說找哪個人沒?」劉梅寶問道。
「說當日賣走青丫的是陳家四老爺的小兒子。」周良玉走近她幾步,將手里的蒿草在水中劃來劃去,一面說道,「至于叫什麼,那吳老爺確是不知道,他和那陳家是祖上的遠親,托著這層關系,和人家一起做了些買賣,但到底不是真正的親戚,人家小少爺的名諱他卻是沒資格問,他常打交道的只是這陳家的二老爺,只知道這陳二老爺名叫銘揚,四老爺叫什麼也不知道…」
劉梅寶有些遺憾,要是不知道名字的話,大概找著就費勁一些。
「不過,他跟底下人熟悉一些,給說了那陳二老爺府里的一個管家,姓張名四喜,說到時候托他問問」周良玉說道,看她有些擔心,便又笑道,「青丫是從咱們這來的,跟別人不一樣,應該好打听。」
「是,」劉梅寶點點頭,帶著難掩的笑意,又帶著些許憂傷,「不知道在那家過得怎麼樣,算下來竟然快要兩年沒見了…不知道是瘦了還是胖了,長高了沒……到時候贖她出來,是先找個婆家還是跟我做些小買賣還是先做些小買賣,將來也是個依靠….」
她喜憂參半的說話,周良玉只是含笑听,一面看著被蒿草蕩起的一圈圈水紋。
正一邊撩水玩一邊閑閑的說話,忽听得馬蹄疾響。
二人下意識的抬頭看去,見河的另一邊的原野里奔來一騎。
劉梅寶以為自己眼花了,咦了聲站起來,看了一眼,又伸手揉了揉眼。
盧岩勒馬對著她笑,拿下長槍,跳下馬來,腳下未停將長槍往河中猛地一扎,借力一蕩,越到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