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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攤子前叉腰而立的,不就是羅裳?在她身後,還有一個縮頭縮腦的羅成,想來那攤兒,就是羅裳攛掇不情不願的羅成掀的,她自己沒有那麼大力氣。
原來陳寡婦頻頻看向羅久安,不是指望他出頭,而是因為來砸場子的人是他的兒女,她不好開口還擊而已。
再看羅久安,那樣老實的一個人,臉上也顯出了怒容,把豆汁兒碗重重朝桌上一頓,就要起身朝攤兒前去。羅依趕緊沖過去,手疾眼快地朝他肩上一按,示意他遲點起身,然後飛快地跑到豆汁攤前,賠著笑臉向陳寡婦道歉︰「都是我哥哥不當心,踢翻了您的豆汁兒攤,我這里代她向您賠不是了。」
她這般做低伏小,別說陳寡婦,就連羅裳和羅久安等人都驚呆了。而在座那群準備看熱鬧的工友,則發出了一片失望的嘆聲。
陳寡婦才做好了迎敵的準備,卻不想還未出招,就被一團棉花給壓了回來,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個笑臉人還是羅久安的女兒,她心里再怎麼生氣,也不好顯出來,只得扯起嘴角,勉強笑了笑。
這時羅久安慢慢地走了過來,直朝著陳寡婦而去,羅依卻又不動聲色地上前半步,恰擋在他與陳寡婦中間,再次道歉︰「老板娘,我爹常罵我哥太魯莽,空有一把子力氣,可這人天生的性子,想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還望您原諒則個。」
陳寡婦一面說著「沒事」,一面努力越過她,朝羅久安那邊看,可羅依把羅久安擋得嚴嚴實實,怎麼也看不見,不由得心中焦急。被擋在羅依後頭的羅久安,也是一樣火急火燎,但卻又不好明目張膽地繞過羅依,去同陳寡婦說話,這倒不是因為他膽子小,而是因為他才剛在兒女們面前夸過海口,說他同陳寡婦一點關系也沒有,不好轉眼就自食其言,不然以後在兒女面前還有和威信可言?
于是他只好忍著氣,隔著羅依向陳寡婦道歉,而且還不能狠狠地訓斥羅成和羅裳,只能順著羅依的話朝下說︰「都是大兒莽撞,不當心踢翻了你的攤子,你放心,回頭我一定狠狠罵他。」說著,就親自動手,去幫陳寡婦收拾。
羅依朝縮頭縮腦,明顯還沒搞清楚狀況的羅成瞪去一眼,道︰「哥,你自己闖的禍,卻叫爹幫你收拾?還不趕緊去幫老板娘收攤子,損壞的東西,你得照價賠償。」
羅成懵懵懂懂上前,卻叫羅久安攔了回來,羅久安道︰「你毛手毛腳的,別又惹了禍。」
羅依面色一沉,道︰「爹,兒女們自己惹的禍,還是叫兒女們自己收拾得好。」說著,蹲子,裝作去幫羅久安,小聲而快速地對他道︰「爹,你別讓我們做兒女的難做。」
羅久安渾身一震,似不敢置信地望向她,羅依卻是眼神堅定,隱隱內含責備之意。在這樣的目光下,羅久安竟再也說不出話來,乖乖地起身,到旁邊站著去了。
羅成代替了羅久安的位置,幫著陳寡婦收拾殘局,陳寡婦明顯地不願意,斜了始作俑者羅依一眼,又頻頻朝羅久安的方向看,那眼中的淚光閃閃發亮,真是我見猶憐。
羅依暗暗冷笑,在旁人明顯誤會起哄的情況下,仍能對羅久安另眼相待的女人,果真就不是甚麼好東西,不然不會連起碼的避諱都不懂。
由于羅依的出現,本來好好的一出原配兒女替母出征爭風吃醋的好戲,生生落了俗套,讓攤後喝豆汁兒的眾人好生失望,紛紛喝完碗中的豆汁兒,各自回家去了。
準備大戰一番宏圖的羅裳氣得直哆嗦,終于忍不住,不顧外人在場,沖過去拽住羅依的胳膊,強行把她扯到一旁,責問道︰「姐,你為甚麼要護著那陳寡婦?她給了你甚麼好處?你還記得咱們的娘麼?」
羅依豎起食指,放到嘴邊,示意她輕聲些,然後解釋道︰「我正是為了咱們家不多個人,為了咱娘不鬧心,所以才這般地做,難為你這樣聰明,竟是看不出來?」
羅裳愣了愣,不信,氣呼呼地道︰「我是看不出來你哄我哩」
羅依只得詳細解說︰「我問你,那些一起做工的人,就算起哄,可有明說咱爹和那陳寡婦的關系?」
羅裳搖了搖頭。
羅依接著道︰「那爹或者陳寡婦,可有自己挑明兩人之間的關系?」
羅裳又搖了搖頭。
羅依道︰「既然他們倆之間的關系還處于曖昧不明的階段,尚無人挑明,你作甚麼要去推波助瀾?是逼著眾人看清他們之間真有些甚麼,還是要逼得他們親口承認他們之間有問題?」
羅裳仍是不服,但聲音明顯小了下去︰「我怎麼推波助瀾了……」
羅依道︰「怎麼沒有?方才若不是我攔著,爹就要上演一出怒責親生兒女,維護陳寡婦的戲碼了在那兒喝豆汁兒的人,都等著看笑話呢,你沒瞧出來?只要爹上前把陳寡婦一護,陳寡婦再趁勢朝他懷里一撲,你有再多的招數都遲了,使不出來了明兒大家就會議論紛紛,而我們的爹,迫于壓力,就算想娶她進門都不行了」
羅裳結結巴巴︰「我盯那陳寡婦好幾天了,她雖說狐媚些,倒也沒有甚麼出格的舉動,怎會主動朝咱爹懷里撲?」
羅依笑了起來︰「誰說一定是主動?滿地都是咱哥掀翻的豆汁兒、焦圈和咸菜,她失足滑了一下行不行?她崴了腳,要在咱爹懷里多賴一會兒行不行?」
羅裳繼續結巴︰「姐,你也把人想得太壞了些……我看……」
「你看甚麼?你朝那邊看」羅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朝豆汁兒攤那邊看。
羅裳一望,立時炸了毛,原來羅久安趁著羅依和羅裳都不在,又湊到陳寡婦旁邊去了,倒把羅成擠到了一旁,而那陳寡婦同他挨得極近,從後面看去,簡直就是頭挨著頭了。
看來真不是羅依把人想得太復雜,而是那女人本身就這麼賤羅裳怪叫一聲,撲將上去,開口就要罵,羅依急急忙忙地從後趕上來,一把捂住她的嘴,責備地看了她一眼。羅裳這才回過神來,呸了一聲,笑道︰「心里覺著姐姐說得對極了,可這氣性兒一上來,就甚麼都忘了。」
羅久安和陳寡婦冷不丁听見羅裳在他們身後說話,都是唬了一哆嗦,看來羅裳平日里沒少給陳寡婦找麻煩。
羅久安忙不迭送地站起來,滿臉的小心翼翼︰「攤子全翻了,你們大哥手腳不利索,我幫著收拾收拾。」
羅裳當即就要開口,又怕自己言語不慎,一個不當心推了波助了瀾,于是生生忍住,只把求助的眼神看向羅依。
羅依一言不發,先幾步上前,笑吟吟地把羅久安拉過來,然後才開口︰「爹,我買了好些點心,還有一只醬肘子,咱們趕緊家去罷,娘一定等得急了。」
其實高氏也在這家制衣作坊干活兒,只是羅裳今日有「安排」,所以讓她提前回去了,這會兒她一定在家守著一桌的飯菜翹首以盼罷。
羅久安看了看仍舊滿地狼藉的攤子,搖搖頭,道︰「不先幫人家收拾好,怎好回家?」
羅依故意狠瞪了羅成一眼,道︰「誰惹的禍,誰來收拾。哥都已經成家了,自己也是當爹的人了,難不成回回都要爹來幫他?」
羅成在羅裳的推攘下,終于開了點竅,主動上前來道︰「爹,我一人盡夠了,再不濟,賠個新攤子給陳嫂。」
羅久安還是不肯走,羅裳看看四下里已無人,干脆架起他的胳膊硬拖;羅依只得跟上,架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哪怕她們有兩人,羅久安未必就掙不開,只是到底怕傷了兩個女兒,不敢使大力,只得眼瞅著陳寡婦眼淚汪汪,隨著羅依和羅裳朝大路上去了。
到了大路上,羅依叫來一輛車,與羅裳合力把羅久安塞進去,然後一左一右地坐到車門口,以防他跳車。羅久安又是氣,又是笑︰「你們拿爹當賊防呢?我都說了我同那陳嫂子沒有甚麼,你們偏不信,還上門去找茬……」
「您同她沒甚麼?誰信?」羅裳是一塊爆炭,一點又炸了。
羅依趕緊攔住她,道︰「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信爹。」
羅久安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然而羅依緊接著又道︰「爹,正是因為你同那陳嫂沒有甚麼,所以才更要同她保持距離。」
羅久安不樂意了,道︰「為甚麼?我行得正坐得端,才不怕別人閑話,你們莫要听了幾句混話,就胡亂信起來。」
羅依微微一笑,道︰「爹,你自己都說是閑話了,還怪我們輕信?試問這天下的人,誰不怕有人說閑話?何況這閑話已經不是背後說說而已,當著面就開始說了我倒是想問問爹,這人人都怕的閑話,你怎麼就不怕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