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宇听著也是心驚肉跳,只得干著急,扔下幾十人的會議,直接走人,大冷天的,連外衣都忘了穿。就急急忙忙的讓助理把車開來,趕緊趕往醫院,在車上不斷催促助理快些快些,他恨不得自己去開,但是他怕自己著急反而出了事,自己出事是小,攔不住顏悅才是大啊!
他屬實想不通,難道是孩子畸形?所以要打掉?不管是什麼,一定要搞清楚!
顏悅辦完手續,老護士看著她的年齡,又是未婚,還沒有男人在身邊,就開始在邊上嘮叨「哎,現在的姑娘真是的!哎,姑娘啊,長得漂亮年紀又輕,應該好好保護自己,現在男人都不是個東西,不把女人當人,最後苦的還是女人,難道不知道墮胎對身體是有損害的麼?不是我說,醫院啊,哪個科都沒婦產科的人流火爆,三天兩頭就好多姑娘來!雖說醫院說無痛人流不傷身體,可那或多或少的還是傷身的!」
顏悅听了跟沒听一樣,根本不知道這人在嘮叨什麼,至始至終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
老護士也是過來人,年輕的時候被人騙過,不懂事,喜歡個男人喜歡的昏天暗地,結果那男人是個混蛋,是個負心漢,跟老護士談情說愛不過就是看她年紀輕沒經歷過人事,是個處,想著法子的騙她上床。
戀愛中的女人沒智商,老護士年輕時又是個沒主見的人,一來二去的,就答應了。
那人極為不負責,圖自己痛快,完全不做保護措施,老護士又不懂,又不知道事後吃避孕的藥品,結果幾次之後就懷了孕。而那男人知道了後,想也沒想就讓她打掉,怕她纏著自己,還跑了,無影無蹤。
心灰意冷的她那時候都差點尋死覓活。後來又不敢告訴父母,沒有錢,只得找了一家私人診所,環境極差,衛生極差。最後導致她終身不孕。
後來當了護士,陰錯陽差下就來了婦產科,在人流這做了護士。但凡她能教育的時候,一定會跟那些姑娘們說教一通。
但顏悅是絲毫反應都不給她,也就沒了意思。「算了,算了,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听勸的。當我沒說吧!」其實她也是好心的。
彼此沉默了一會,顏悅突然抬頭問起「請問能找最好的醫生嗎?哪怕很貴也無所謂。」其實她或多或少還是听到了點,尤其是最後一句,老護士說的「雖說醫院說無痛人流不傷身體,可那或多或少的還是傷身的!」
對,她不能對自己不負責任,她還要將來為顧宇生孩子呢!所以,她要找最好的醫生,把傷害減到最小。
「現在才知道為自己負責,當初想什麼了!」老護士小聲嘀咕著。
可還是一字不差的入了顏悅的耳朵,當初也不是她願意的啊!如果不是那件事,她怎麼會淪落到墮胎?這可是她之前的生命里從來未想過的事!她從不是個隨便的人啊!
「有最好醫生,貴是貴了些,但是是男的,不過他做這個手術確實厲害,傷害幾乎是很小的!」老護士怎麼也說是同病相憐,在這方面還是很熱心的。不會像有些護士,因為怕麻煩,而選擇告訴患者沒有。
「男的?」顏悅反問,男的她會不舒服的,雖然她不是保守的人,但是因為紀言那事,她非常反感除了顧宇以外的人看她。
「哎,姑娘,看起來你很排斥?但是你既然想為自己的身體著想,就不要顧忌這些了!譚醫生很忙的,你也是趕巧,他今天在醫院了,很多人排隊都排不來!」何況,你真在乎男女,當初就不該跟人亂發生關系!當然,這句話老護士只是在心里想,並未說出來。
「好。」顏悅點點頭,就像這護士說的,既然為了將來打算,就別太在意。
「那你在這等我一會,別亂走,我拿著你的病例表給譚醫生。」說完,老護士就去了譚醫生的辦公室,說起來這家醫院還是蘇離深開的,因為跟顧宇是好哥們,而譚競言的事他也算是知道,加上這人的醫術厲害,他便找了顧宇幫忙,讓譚競言來他的醫院上班。
這不光是月薪很高,還可以隨時離崗!要說譚競言是這家醫院的二把手也不為過!
本來譚競言公司那邊有點事要他處理,可是看見老護士手里病歷表的名字,是顏悅的時候,他就改了主意。
竟然是顏悅要墮胎!這讓他吃了一驚!
顧宇不知道嗎?
他趕緊去了墮胎的手術室里。
他看見她時,她像個受傷的小狗,就那麼安安靜靜的坐著,好像是在獨自舌忝舐傷口一樣。
「孫姐,你先出去吧。這是我朋友,我先跟她談談。」譚競言溫和的對老護士說。
「好,這姑娘看起來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怎麼了,你勸勸看看,是不是小兩口鬧了別扭?」老護士模了模鼻子,想著剛才說的話,估計是講錯了。
顏悅看見來人是譚競言,就直接傻在那了!
真要命,世界怎麼這麼小?她的情敵2號讓她懷了孩子,她的情敵1號就來給她墮胎?
她後悔死了,她真不該換醫生,誰做不一樣,現在尷尬了吧!
「你是醫生?還是做人流的醫生?」顏悅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她多希望她听錯了,老護士之前叫的不是譚醫生多好啊?
「是,我是醫生,學的婦產科。你的人流醫生。」譚競言面無表情的說,他不知為何,此時也是有氣憤的,她肚子里的孩子無疑就是顧宇的!但是她怎麼說墮掉就墮掉?怎麼這麼不尊重顧宇的意見嗎?按照顧宇的性子,如果她來,一定會陪著的,可是現在看來她絕對是瞞著顧宇的!
「那麼開始吧。」顏悅硬著頭皮說,事到如今,她沒得選擇了,她敢保證如果現在換醫生,他一定會告訴顧宇!那麼,那件她想瞞下來的事就瞞不住了!
「開始之前,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他說。
「哪那麼多廢話?直接開始吧!」顏悅有些不耐煩。
譚競言看了她的表現,更加確定她有問題。皺著眉,嚴肅的說「我是醫生,我要對我的患者負責,而這些問題無論是于公于私都要問的!」
顏悅听後,低著頭不說話,她懶得理他了!
「我看了你的檢查,你的寶寶非常健康!你確定你要背著顧宇拿掉他?」譚競言突然緩和了語氣,因為他想到她受不得刺激,還是態度好點,不然顧宇都會找他算賬。想到這,心里有些苦澀。
「拿掉不是更好?我們是情敵啊!這樣的情況你不是最樂見?你何苦假惺惺的裝好人?我告訴你,用不著!我不吃這套!」顏悅言辭犀利,對譚競言,她一直說不上什麼感覺,不討厭,不喜歡,但是紀言她是深惡痛絕的,就像顧宇曾經因為言這個字,跟紀言有了一段,如今她也因為言這個字,對譚競言大呼小叫。
她現在對整個世界都是帶有警惕的,紀言也好,譚競言也好。
「呵,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學婦產科?明明那麼不喜歡女人,卻還選擇這個專業!」他苦笑一聲,繼續說「當初想著小宇早晚是要成家立業的,我就知道我們走不長,我想,哪怕是為了他做點什麼也好,就算不在一起。所以我選擇了婦產科,我的意願是他的孩子,由我接生,我是希望如此的。可沒想到你卻來讓我墮胎!」
那時候他那麼喜歡顧宇,卻不得不放手。這個理由只是其一,他沒有說,或者沒有從心里去認同。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妻子。
他的妻子當初懷了他的孩子,可是他卻不屑一顧,用了藥,被算計,誰會有好脾氣?
他妻子懷孕三個月的時候,他甩手離開,他要去找顧宇,可是他沒想到,簡瞳平時看起來那麼柔弱的一個女孩,在那個時候卻也那麼殘忍,對自己,對孩子。
當時她說,如果他走出這個大門,她就死給他看。他只當是嚇唬他,卻不想再一回頭,那個女人,稱之為妻子的女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所以他的第一個孩子其實是沒了,一切都無能無力,他無法去救,他不是鐵石心腸,當時有多後悔只有他知道。
所以在他學婦產科的同時,顧宇只是明面上的理由,而還有個他並未認同的理由就是,他無法再經歷那麼可怖的畫面,生命流逝無法回旋的畫面!
「那又如何!既然你學了這門人流的醫術,那麼就說明你還有一個心思,那就是墮胎的心思!」她笑的極為諷刺。現在的她除了最親最親的人,她誰也不信!
「我要是有這個心思,我何苦在這勸你?」何況這婦產科的專業里,有關于人流的方面,他性格好強,一向是學了必須精通。哪里像她想的那樣,他譚競言從來不是那麼不堪的人!
這時,譚競言的電話響起,他看了下屏幕,然後又看了顏悅一眼,說了聲抱歉,就出去接電話。
來電的是顧宇,這邊一接听,顧宇焦急的聲音就傳來「言,你在醫院是不是?我問了離深,他說你在醫院。我老婆要墮胎,你幫我無論如何要阻攔下來,先拖著,我馬上到!」
「你老婆的人流大夫是我,你放心吧,剛才我就在勸她,可是她什麼都不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覺得她怪怪的,言語間的犀利跟我曾經交談過時候很不一樣,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譚競言回頭看著,沒人跟來,小聲的說,唯恐被顏悅听見。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她要墮胎,是不是孩子除了問題?」顧宇焦急的問,該死的,竟然塞車了!所幸,離醫院不是很遠了,他邊打電話,邊打開車門,開始跑了起來。雪下得越來越大,他緊緊穿了一件襯衫,哪里記得冷不冷,哪里會管後面的助理在喊他?
「不是,孩子很健康。我會拖延到你來的,你注意安全。」掛了電話,他回到屋子里。
笑了笑,先一步解釋說「妻子的電話,問我晚上什麼時候回家吃飯。」
見顏悅沒有什麼反應,繼續說「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打掉這個孩子嗎?」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馬上手術!你別逼我了!手術!算我求你!」一提到這,她的情緒就激動的不得了。開始還是口氣強硬,轉眼便開始苦苦哀求。
她的情緒波瀾很大,她一直在壓抑,她怕自己又不能控制自己,她不要作為一個瘋子,被別人恥笑。
譚競言見她的狀況不大好,又生怕她知道自己在拖延時間,想著顧宇既然在路上,那就遂了她的願,先準備,只要不到最後一步。
他安撫道「好好,我知道了。我不問就是了!我先準備一下,你先等下。」說完,他就好像要真的做手術一般,準備起工具來,還專挑那種看起來毛骨悚然,恐怖的工具準備,也不管用不用得上,只要能嚇嚇她都是好的!
沒過一會,顧宇就沖了進來,看見顏悅,二話不說就抱住了她,嘴里念叨著「謝天謝地,還來得及。」
顏悅被突如其來的人嚇了一跳,聞著熟悉的清香味道,感覺到這具身體的溫度很低,幾乎快變成冰人,她下意識的為他取暖,不斷摩擦著他。
她知道她身處的懷抱,她嘆了口氣,果然還是無法躲避,該來的還是會來。
譚競言看到正主來了,也就自動的避嫌離開。
「告訴我,為什麼要墮胎,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顧宇把她從懷抱中拉出來,看著她的眼楮,語氣有些壓抑的生氣。
怎麼永遠學不會依賴他?出了事永遠學不會找他!
「告訴你?告訴你什麼?告訴你我懷孕了,但是懷的不是你的?」顏悅眼圈紅紅的,強忍著不去哭。語氣甚至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賭氣,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那一晚會和紀言發生那件事,而他卻全然不知?為什麼他沒有保護好她?為什麼?
「什麼?你說什麼?」他無比震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既然已經發現懷孕,那就是很久之前發生的事!他為什麼一概不知?而且該死的這麼久,跟她天天見面卻發現不到一點異樣?沒有一點預兆?真是該死,他對她是不是關心的還不夠?
「我說我懷孕了!卻不是你的孩子,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你不知道啊!」她捂著臉,眼淚從指縫流出,順著手背流下。
顧宇本來想發脾氣的,但是看她那個委屈樣子,又擔心她受刺激,也就壓抑了下去。
只要不是有意的背叛他,也就罷了。
呵,他顧宇也能愛人愛到這麼卑微,就算帶個綠帽子!
稀奇啊!稀奇!
「跟我說說好嗎?我知道你難受,你不該瞞著我的,哪怕是這真不是我的孩子,只要是你的,我們就生下來,我會當做親生兒子去對待。行嗎?」顧宇的聲音特別輕柔,連他自己都出乎意料。
好像在經歷這麼多事後,他對待他的愛,已經小心翼翼到如履薄冰的地步!
「是紀言,是紀言!我怎麼敢說?如果你今天不來,我會瞞一輩子,忘了這件事,就當一切令人作嘔的事都沒發生。顧宇,我打掉他,你原諒我好不好,老公,你原諒我,我們就當什麼事也沒有可不可以?我錯了,真錯了。」她苦苦哀求著,她太不自信,她生怕他因為這件事而不要她。
那麼毀掉的不光是她,還有她的兒子!
「乖,把前因後果告訴我,我怎麼會不要你?不要誰,都不能不要你。不要你,我自己都活不下去的,你知道嗎?我會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你放心,我會替你收拾他!」顧宇語氣還是溫柔的滴水,可那手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不斷攥緊,攥緊,直到青筋全部迸出,肌肉整個都是緊繃的。
「兩個月前的今天。8月1號,就是我跟你去跟譚競言談生意,我喝醉的那一晚。你去公司了,我早上醒來,我發現紀言躺在我身邊,我和他發生了關系,那晚我把他當做了你,我以為是你的。我甚至以為是做夢,與你的春夢,我還記得你為我哭。可是不是,我竟然把你當做了他。我今天檢查,我懷孕了整整倆個月,這孩子不是你的!怎麼辦啊?怎麼辦?」她的臉還是埋在手里,肩膀不斷抖動著。抽噎著訴說。
顧宇愣了一愣,那一晚就是他啊,哪里來的別人?難道是自己出門後,紀言來了?真是該死!原來他不僅按了監視器,還干了這麼可惡的事情!
顧宇還算了解紀言,他是決計不可能踫女人的,有的人是天生的gay,是無法改變的,像紀言就是,天生討厭女人,踫了女人都惡心,他是不可能踫顏悅的。
那麼攻于心計的一個人,一定是他做了什麼手腳,而他老婆又踫巧喝大了,記不得事情,才會被騙!
「哎,傻姑娘,你看看我,那一晚是我,真的是我。不是紀言,真的不是!你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呢,不來問問我呢?我是你老公啊!」他說起來又開始生氣了,不為別的,就為她壓根沒把他當做可以依賴的老公!第一時間不告訴他!
「什麼?」顏悅震驚的把臉從手里抬起來。隨後一想,他一定是安慰她的。哪里有那麼多巧合!她搖著頭,咬著下唇,幾欲咬破。
「松口!你給我松口,听見沒有!都快出血了!我告訴你,身體發之父母,嫁了人,就是屬于你老公,你沒有權力去傷害自己!」顧宇模著她的唇,示意她松口,見她下意識的松了口,才舒了一口氣。
繼而說無奈的說「信我,那晚真的是我。為你哭的是我,我不止一次為你哭,你知道麼,只是你總是不清醒。寶貝兒,你相信我,那晚真的是我,絕對不是為了騙你,我自認還沒那麼大度,你記不記得,是你主動月兌了我的衣服?然後不斷折磨我,一會要我,一會又要睡覺。」
她想了想,好像那個夢真的有這回事,那麼就是說真的是顧宇?她沒有背叛過他?一切都是紀言親手制造的假象?
所以,她現在懷的這個孩子是顧宇的?沒錯?
還好,還好,孩子沒有打掉,不然有一天,紀言笑著對她說,她親手打掉她和顧宇的孩子,想必會比今天讓她痛苦的更多,更多!
「顧宇,我錯了。以後我會依賴你,告訴你。還好我們的孩子沒事,這一次我們要一起看著他成長。」顏悅破涕為笑,那是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好,我們看著我們的孩子成長,我錯過了我們的兒子的成長,不能再錯過我們下個兒子!走,我們去檢查,你這情緒波動太大了,我們要確保寶寶的安全。」顧宇笑著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紀言對她到底會不會下手,那一晚是他,可是那個早上,他離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但是他那一瞬間並不在乎了,就算他不是孩子的爸爸就算了,他也不打算去知道,以後就算孩子生下來,他也不會去做所謂的DNA,這個孩子就是他的,他打定主意了!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