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夢春匆匆起來,發現軍營中一片狼籍,存放糧草的地方猶是濃煙滾滾……幾個英勇的將士奮不顧身,冒著熊熊大火拼命搶出半包燒焦的大米,不由地放聲痛哭。
清晨。
帥營。
孫夢春忙召集戰將,商議戰事。
李孝恭心痛地稟告道,剩余的糧草僅夠維持三天了。
孫夢春頓時感到戰爭的殘酷,絕非兒戲。自己縱能知曉歷史又如何?這戰爭的具體步驟卻是錯一步也不行啊。忙虛心求教,命眾人獻計獻策,共同商議下一步該如何作戰。
瓦崗眾將卻都不敢開口,而是把目光集中在他們曾經的兵馬大元帥秦瓊身上。秦瓊卻只是嘆息,顯然也無計可施。
殷開山見眾人均三緘其口,忍不住道︰「秦王,現在我們兵力上處在絕對下風,士氣也不如敵軍,再加上現在糧草也沒了,若不及早撤退,等尉遲恭大軍趕到,恐怕我們會全軍覆沒啊。」
孫夢春心中猶豫,卻還指望呂崇茂確是他當年的五百軍士之一,能夠順利被李靖招安,當下問道︰「李靖他們還沒消息嗎?」
話音剛落就有軍士稟告李靖夫婦回來了。
只見李靖匆匆進來,氣喘吁吁,神情焦急地道︰「秦王,大事不妙!永安王李孝基不听秦王號令,非但不肯招安呂崇茂,反而要直接攻打他以替太子出氣,結果焦急冒進,中了尉遲恭的埋伏,結果全軍覆沒,永安王也被尉遲恭生擒了。」
孫夢春再怎麼討厭李孝基,此時聞知這一消息,卻也不禁生出兔死狐悲之心,此時正可謂是雪上加霜。
卻不知道噩耗還沒結束,又听李靖道︰「我夫婦仰仗自己的武功僥幸月兌身,本想趁夜混進敵軍,一是伺機相救永安王,二來想會會呂崇茂。卻被我們探知,尉遲恭大軍連夜開拔,要斷秦王你的後路。」
孫夢春頓時慌了手腳,也不再管歷史究竟如何,自己先保命要緊,見帳中人人自危,忙下令立即撤軍。頓時人人擁護。
但包括太子留下的軍隊在內共十余萬大軍撤退並不是說走就能走的,等一切安排妥當,卻听先行撤退的李孝恭命人匆匆來報,尉遲恭大軍已經在黃河邊上設伏,完全切斷了孫夢春西撤的道路,李孝恭也中箭負傷了。
晴天霹靂。
孫夢春頓時怔住,好在他呆呆的樣子倒也看不出內心的驚慌失措,眾人皆以為他在思謀良策,一時之間都屏住呼吸,靜等他們心目中的救星這次又有何等驚天妙計。而眼前的戰局,恐怕確實只有驚天妙計才能扭轉乾坤了。
秦瓊畢竟久經沙場,見孫夢春久未開口,還以為他在思謀全盤戰局,但眼前卻形勢急迫,忙道︰「既然李孝恭中箭負傷,不如就有殷尚書和我率軍接替李孝恭對抗尉遲恭大軍,否則尉遲恭大軍和宋金剛大軍前後夾擊柏壁,形成合圍之勢,那我們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孫夢春頓時清醒過來,這才明白李孝恭為何受傷也在冒死抗敵,不肯撤回柏壁,看來李孝恭和秦瓊果然都名不虛傳,對戰局甚是了解,當下再不遲疑,忙命秦瓊和殷開山立即率軍出戰尉遲恭。心道︰「秦瓊,你和尉遲恭將來都是門神,門神對門神,應該不會輸吧。」
羅成道︰「秦王,我們現在缺少糧草,不如請程四哥再辛苦一下去運點糧草。」程咬金牛眼一瞪道︰「沒听說那黑炭頭已經把渡黃河的路封死了嗎,那俺老程怎麼回去啊。若我繞一圈,恐怕要等到明年這時候才能回來了,說不定也不用帶糧草了,只要多帶些紙錢就可以了。」
羅成呸了一聲,道︰「我趁夜護你闖營就是了。」王君可、謝映登等人也紛紛表示願意護送。程咬金這才樂意,道︰「那俺老程就辛苦一趟了。對了,你們有什麼金銀珠寶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讓俺老程給你們帶回去吧,留在這里也是便宜了劉武周這小子。」
龍俊達等人頓時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夜。
羅成等人個個英勇,自然順利護送程咬金闖過尉遲恭大營,西渡黃河。
但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
盡管眾人盡量節省,但也只多熬了七日。
十日後。
孫夢春軍中再無半點糧食。
無奈之下,孫夢春只好下令去征用老百姓的糧食。當然說是征用,卻與搶無異。就這點錢,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頓時怨聲載道。
李孝恭于心不忍,勸阻孫夢春。孫夢春卻道︰「我也不想這麼干啊,但你有辦法變點糧食出來嗎?難道要我們活活餓死在這里嗎?」李孝恭自然無言。孫夢春望著李孝恭黯然離去的背影,心中也是愧疚,卻安慰自己道︰「比起我們那時代的征地,我還是算不錯了。」
但老百姓早已學會了堅壁清野,任由孫夢春的軍士如何翻箱倒櫃,就是找不出半顆糧食。眼看軍中饑餓的狀況越來越嚴重。
這一日。
孫夢春與羅成、慕春春、花又蘭到處閑逛閑聊。孫夢春不無愧疚地對花又蘭道︰「沒想到帶你來這里受苦,都怪我無能。」卻沒等花又蘭開口,慕春春馬上接口道︰「主帥無能,累死三軍,你既然已經盡力了,倒也無須太愧疚。」孫夢春頓時啼笑皆非。
卻看到不遠處人聲吵雜,忙過去察看究竟。
卻是尤俊達發現了一個藏在地下的大糧倉要征用,這糧倉的主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伙子卻堅決不同意,反抗無力之下,竟以**相威脅。
不過尤俊達倒不是憐惜這小伙子的性命,而是擔心這個大糧倉被火燒了,一時之間,竟僵持在那里。圍觀的百姓自然紛紛痛罵唐軍是洪水猛獸。
孫夢春忙下令「交通管制」,將圍觀的百姓遠遠地擋在外面。
這個小伙子見形勢越來越不妙,竟要點火。
眼看就要玉石俱焚。
就在這危急之際,花又蘭忽然道︰「瑞恩住手。」
這個小伙子聞言突然一怔,道︰「蘭姑娘,真的是你嗎?」
卻見花又蘭激動地又蹦又跳,道︰「瑞恩,瑞恩,我是花又蘭。」瑞恩也滿是激動,立即扔掉手里的火石,向花又蘭跑過來,想擁抱花又蘭,卻突然記起她是女的,頓時頗為尷尬。花又蘭卻突然上去緊緊抱住瑞恩,激動地道︰「見到你真開心。」
孫夢春和慕春春卻終于也認了出來,原來這個瑞恩就是當年孫夢春的五百軍士之一,後在那次小城的地道中迷路,孫夢春卻不肯丟棄他又回地道尋找他(當然也幸虧如此才僥幸躲了了劉武周的增援軍隊)。因為當時孫夢春說了句拯救大兵瑞恩,所以後來大家都管他叫瑞恩了。此時瑞恩早已月兌下盔甲,面貌自然有所不同,是以孫夢春和慕春春一時都沒有認出。而花又蘭當時女扮男裝,曾和瑞恩在一個軍營同吃同住,自然格外熟悉。
當下孫夢春、羅成、慕春春也和瑞恩見過,只是孫夢春卻只能以秦王名義了,瑞恩自然對這個當年見死不救的秦王不會有好感,卻對孫夢春的「離世」潸然淚下。
突然,外面一陣吵雜聲。卻是老百姓擔心瑞恩吃虧,終于群情激憤,沖開唐軍管制卡口,涌了進來,卻看到瑞恩正與秦王等人把手言歡,頓時瞠目結舌。
孫夢春既然已經找到了一個大糧倉,趁機當眾下令︰「今後唐軍誰再敢強搶強買老百姓糧食的,殺無赦!」
圍觀的老百姓頓時熱烈歡呼,大贊秦王英明,愛民如子,當然不會知道先前正也是孫夢春之下的命令。
帥營內。
孫夢春親自設宴招待瑞恩。作陪的當然是李靖夫婦和羅成、慕春春、花又蘭。原來,這五百軍士當年在小城附近散去之後,大都留在周圍安家。這瑞恩年紀雖輕,卻頗有經濟頭腦,知道戰爭中糧食可貴,所以囤積了大批的糧食,想大賺一票。卻沒想到被尤俊達發現了,起了沖突。
花又蘭心有余悸道︰「如若不是我及時認出你,難道你真打算**嗎?」瑞恩頓時面紅耳赤,靦腆地說︰「我所有的積蓄都在這糧倉中了,本打算賣了娶個媳婦,沒想到唐軍竟以這樣低的價錢征用,我當時萬念俱灰,是不想活了。」
孫夢春頓時慚愧萬分,忙命人呈上一盤金子,當場送給瑞恩。瑞恩卻不肯接受,道︰「我曾和蘭姑娘、李大哥夫婦、慕姑娘等人一起出生入死,既然她們都效忠了秦王,這些糧食就當我送給秦王好了。」
花又蘭道︰「瑞恩,你先收下吧。你不收下秦王一輩子不會安心的。」
孫夢春點點頭,心道︰「與民爭利真是太蠢了!幸虧花又蘭及時認出了瑞恩,不然將來恐怕要**的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