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玩網游 正文 第十五章 無奈

作者 ︰ 錄實

在朱宏燚看來,不管是收復失地也好,固守城池也好,首當其沖的需要一只能征善戰的雄師,說白了就是需要一支能打仗的隊伍。可對于明末的官軍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戰斗力很不怎麼樣,欺負欺負烏合之眾的農民起義軍湊合,但一踫上女真人,立刻就慫了,真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

這樣的隊伍,唯一的優點,恐怕就像王在晉說的,「邊軍善走」,也就是傳說中的跑路之王。這個現實孫承宗也是了解的,所以他才不會像楊稿、王化貞那樣,慫恿搞什麼正面進攻,大兵團決戰。他的想法很現實,既然官軍野戰不行,那麼就先不去搞野戰。但他又決不能容忍放棄幾百里國土的逃跑主義行為,所以才創造性的搞出了堡壘戰術。指望通過堡壘層層推進,一點點的光復國土。

這種搞法看起來似乎也很完美,修一個堡壘刨兩畝地,然後再修堡壘,再刨地。但是,孫老師可能沒想過,修堡壘一點都不便宜,而隨著堡壘越修越遠,補給線也就越長,而且堡壘不是修個殼子就管用,里面得屯兵。但是屯兵又要花錢。雖然他也想過減輕負擔的方法——屯田。但是效果嘛,相對于遼東龐大的軍費開支,聊勝于無。

更何況,他將十幾萬大軍分散布置在四十七個大堡壘和一百九十二個「台」里(大學士督理軍務孫承宗奏︰「……自八里鋪起歷寧遠城,堡十有二,台六十有六,抵中左為二百七十里,北偏為邊,自鐵場堡歷永安迤□而東,抵椴木沖錦州界,有邊堡二十一座……台一百二十六座,地與西虜為鄰。」),雖然看似圈了不少地,但實際上完全分散了兵力。

試想下,以明軍悲催的野戰能力,再將兵力分得如此散。金兵前來攻城掠地的時候,小一點的堡壘和「台」直接就能踏平,大點的堡壘哪怕就是打不下來,也可以包圍起來慢慢打。

這時候明軍是去救援還是不救?

不救,城破人亡,和沒修一樣。救,野戰又干不過人家。那真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整個一個兩頭添堵。戰斗的主動權明顯在後金那邊,人家想打就打,不想打,搶一把也可以風光的退回去(城堡周邊可是有屯田的,人家只要收獲季節來掃蕩一趟,哪怕就是不搶糧食,放把火這一年的屯田就算白忙活了)。

說實話,孫承宗的戰略讓朱宏燚想到了解放戰爭中的國軍,因為顧及一座座不能丟棄的大城市,極大限制了戰術靈活性,每每被牽著鼻子走,不是被圍點打援就是坐以待斃。運用孫老師戰法的明軍又何嘗不是如此?幾十年後賣國賊洪承疇指揮的松山之戰不就是鮮活的例子。

所以孫承宗這種搞法壓根就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修城堡看似佔據了一時之利,但實際上,防守怎麼都是被動的,戰斗的主動權始終在人家手里。

想要消滅後金,光靠修城堡了也是完全不頂用地。從孫承宗開始,幾代遼東經略修了十幾年的城堡,修到錦州就再也不能前進一步,怎麼也跨不過大凌河和小凌河,只要跨過去一次就被金兵狠狠修理一次,每一次都是踫了一頭的包狼狽的退回來。

更可慮的是,修這條所謂的關錦寧防線的初衷是拱衛京師,起作用了嗎?沒有,事實證明這不過是一條早修了幾百年的馬其諾防線而已。雖然繞了點路,但金兵照樣能夠殺進關來,這樣一條所謂的從來沒有被攻克的防線又有什麼用?

至少朱宏燚對這樣一條虛有其表的防線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來與其花這麼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去修一條「面子工程」,還不如把錢花在刀刃上,不管是拿去賑災還是練兵,都比把錢扔進這個無底洞里強。

當然,現在的孫承宗還沒有想法去修這麼多城堡,他的意思很明確,把修在八里鋪的長城移到寧遠、窟窿山一線而已。但是這個想法也完全是不切實際。先不說在一百多公里外修一條幾十公里長的長城花費有多大,就說金兵突然攻過來了怎麼辦?

後來孫承宗想出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前面說的步步為營一路修城堡修到寧遠去。所以為了避免孫承宗自己給自己挖坑,甚至是給大明挖坑,朱宏燚打定主意一定要阻止他那個在寧遠、窟窿山一線修防線的想法,這才拋出那個不修任何城堡的建議。他的想法很簡單,只有干脆利落的否定掉王在晉修城牆的想法,才有可能打消孫老師那個更離譜的設想。

不過很顯然,他低估了孫承宗的決心,對于朱宏燚的建議,他大加批駁︰「胡鬧!簡直就是兒戲!不修城池何以鞏固京師,而且那二百里河山難道就白白的送給建奴蠻夷?此乃棄地喪師之策,斷不可行!」

朱宏燚嘆了口氣,他知道孫承宗是鑽進那個保衛京師就必須固守城池,固守城池就必須修牆築堡的怪圈里去了。在加上刻骨銘心的國土意識,在他看來圈地防守既能保衛京師又能收復失地,是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但他就沒有想過,遼東對大明來說就是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這個時候丟掉遼東對全局壓根就沒有太大的影響,頂多是天朝的面子上不好看。

其實對付後金最好的方法,就是暫時退回來安心整理好內務,花個十來年的時間好好練一練兵,裁汰掉那些逃跑先鋒。這樣既減輕了國家和老百姓的負擔,還能抽出錢賑災,避免後來農民起義鬧得不可開交的局面。

至于遼東,按照努爾哈赤那個殺人魔王的折騰法,自己都能把自己玩個半死。大明只需要執行嚴格的封鎖計劃,將能撤出來的遼民通通撤出來,然後讓毛文龍和水師抽冷子的上去打悶棍,打了就跑,不求收復一城一池的國土,專門消滅後金的有生力量。以後金的科技、經濟和人口總量,又能折騰多久?

更何況在天啟、崇禎年間,整個蒙古、遼東地區又遭遇了大面積的干旱。困不死後金,餓也能餓死他們。等後金自己玩得差不多了,大明再去收復失地也就是水到渠成。

相對于孫承宗急切的收復失地的計劃,不光執行起來更簡單,更省錢,風險也降到了最低。唯一難堪一點的就是天朝的臉面上過不去,但這種面子對于關內的廣大百姓來說可有可無,而且歷史上的唐太宗早年也不是被突厥逼得狼狽不堪,可人家最後還不是把突厥收拾得服服帖帖?

所以對于一個有長遠打算的合格政治家而言,有時候必須學會放棄,甚至是隱忍。面子算什麼?里子才是最重要的!很可惜孫承宗雖然是一個不可置疑的民族英雄,但卻不是一個真正的政治家。當然這不是對孫老師的指責,因為朱宏燚很清楚的知道,在明末這個異常浮躁異常喧囂的政壇里,就算有政治家,也會被自己人整死,說到底這才是真正的可悲。

當一個國家的上層精英,都只顧嘴上痛快,黨同伐異,甚至為了一點雞毛蒜皮大的事情搞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離亡國就真的不太遠了。

朱宏燚對孫承宗實際上是寄予了相當大的希望的,因為他有成為那個扭轉乾坤的人的希望。他是天啟皇帝的最喜愛,也是最信任的老師,他的一言一行對天啟皇帝能有極大的影響。如果他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政治家,如果可以把這個一盤散沙的朝堂捏合在一起。那大明朝真不會滅亡得那麼突然,那麼可惜。

但是現在,听了孫承宗剛才指責之後,朱宏燚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還很離譜。孫老師身上的東林黨風氣實在是太濃了,他和其他那些東林黨堅實的信徒一樣,迷信心中理想化的經典,頑固死板,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為了反對而反對。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些事情不是能不能做,而是該不該現在就做。

嘆了口氣,朱宏燚一言不發,全盤接受了孫承宗的批評,因為他知道再說什麼也是空的。孫承宗是那種拿定了主意,九頭牛都拉不會來的人,不踫南牆,甚至在南牆上踫得頭破血流都不會回頭的人。很無畏也很東林黨。反倒是王在晉,對于朱宏燚的說法倒是有些上心,但是面對孫承宗的步步緊逼,他也只能緊守防線。

「稚繩兄,你我分歧太大,恐怕暫時是得不出什麼結論的。眼下不如听听眾位同僚的建議如何?」王在晉建議道。

孫承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雖然他是皇帝的特派員,但畢竟是初來乍到,听听下面人的意見也沒什麼不可。

朱宏燚苦笑一聲,雖然孫承宗讓步了,甚至可能在听取了下面的意見後,暫時擱置修建寧遠、窟窿山防線的建議,同意修建八里鋪新城。但這一切都還是沿著歷史的軌道在前進,如果沒有意外,在打發走王在晉這個主要的反對派後,他馬上就會停下八里鋪工程,改建為自己更中意的方案。

朱宏燚還真是搞不懂了,都說蝴蝶效應,蝴蝶效應,可他這只小蝴蝶使出全力也無法改變歷史車輪的前進的方向,難道歷史的慣性真有這麼強大?真是不可違背?那他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難道就是讓他來經歷一次慘痛的亡國之旅?頓時,朱宏燚的情緒低落了下去,對于未來他有了一種深深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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