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新的射擊點,朱宏燚清楚的看到肇銘泰正四處張望,身上也罩上了一層層顏色各異的技能光環,準備與他決戰。
快速吐出胸口的一股悶氣,又吞下一粒精氣丸,朱宏燚抓住肇銘泰腦袋轉動時的視覺盲點,一箭如石破天驚般閃電而出,長箭沿著一個特定的軌跡,銳利的箭頭以極高的頻率劇烈顫動,如同一只在黑暗中覓食的吸血毒蝙蝠般,向肇銘泰急噬而去。
在正常人視網膜上視神經的始端,沒有感光細胞,在單眼視物的時候有一個盲點。這個盲點雖然可以通過雙眼視覺進行彌補,但盲點切入的應用技巧可以利用人類視覺上的偏差,快速切入到對方視野中的盲區所在。使對手以為自己突然消失了一般,進而抓住其心神失守的那個空隙,將對手一擊斬殺。
其實人類一樣,也有同樣的視覺盲點,只是情況嚴重的程度不同而已。朱宏燚利用的是肇銘泰的視覺盲區,讓他無法用目光來判斷長箭的飛行位置,從而對朱宏燚攻擊時所處的方向產生更大的迷惑,甚至是誤判,造成肇銘泰的行動失誤,給予自己更多的攻擊機會。
肇銘泰此時完全顯示了一個四十級boss的巨大能力,兩只耳朵早就從風聲中完全判斷出來箭的方位,身體猛的一頓,背上幾塊肌肉突的結在一起,硬如鐵石。來勢洶涌的「精誠箭」被膨脹的肌肉一阻,肇銘泰身體再奇異的瞬間一扭,頓時將箭上的巨力化解的七七八八,這一記「精誠箭」只能算給他撓撓癢。
朱宏燚心如止水,如此窘境對他的心情產生不了任何影響,繼續執行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戰術,長弓甫一拉開,雙眼中肇銘泰的身影無比清晰的反映在瞳孔之中,這意味著肇銘泰離他已經越來越近了。這說明肇銘泰也不是傻瓜,只會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被動挨打。
來不及考慮距離縮短後對自己戰術的影響,「精誠箭」如戰神手中的閃電,疾射向肇銘泰的心髒。肇銘泰兩只眼楮中閃出仇恨的目光,朱宏燚頓時感覺一道森寒一道暴烈的目光掃在自己身上,心中頓生不妙之感。
肇銘泰竟然絲毫不躲,壓根就不理會精誠箭的攻擊,身體也絲毫沒有受到被攻擊的影響,繼續瘋狂向前沖刺。
「噗」的一聲,肇銘泰帶著入肉一寸的「精誠箭」已經沖刺到離朱宏燚不足百米的地方。
一箭,最多只能再射出一箭的朱宏燚心思連轉,以肇銘泰的速度來看現在逃跑和轉移完全來不及了,朱宏燚一咬牙一跺腳決定拼了。在絕境中弱者看到的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失敗,強者看到的則是百分之一的希望。
永不放棄,才是真正能夠解救自己的法門。
朱宏燚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輕輕的拉開長弓,全身力量重心隨著手中的弓弦張開後不斷調整著變化,手中的弓弦像是有生命一樣,如同他的手臂延伸感覺著長箭的位置,完美的感覺再次出現。瞳孔中肇銘泰的樣子越來越清晰,雙目中閃著可怕的目光,仿佛正在威脅著他,身上技能光環飛速閃動,顯然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看著肇銘泰越來越清晰的身影,朱宏燚下意識的松開了手上的弓弦,「精誠箭」立時發動,一箭釘在了肇銘泰胸口的護心鏡上。
一道血光閃過,防御最嚴密的地方果然是敵人最薄弱之處。
肇銘泰臉上顯出痛苦之色,猛然間搭箭開弓,長箭劃出一道玄異的軌跡,飛快接近著朱宏燚。
危機來臨,朱宏燚避無可避,千鈞一發的時候雙手舉著護在胸前,硬是將長箭生生擋住,頓時胸口一甜,朱宏燚哇的一聲,一道血箭月兌喉而出,而整個人也如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晃晃摔落在地。
肇銘泰身體繃緊,手中的巨弓搭在地上,恐怕這一擊也耗盡了他絕大部分真氣,一雙眼楮冷冷的盯著倒地不起的朱宏燚,身上的肌肉的蠕動顯示他正在積蓄著新的一次攻擊!
眼看著朱宏燚昏迷不醒,就要死在這肇銘泰手里,戰場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只見兩百余騎突然殺入戰場,一馬當先的正是小將曹變蛟,稍後兩步則是華家姐妹。正是他們的突然趕到,才避免了朱宏燚被圍殲。
原本韃子騎兵是松散的防御陣型,沒料到還有敵人騎兵會殺過來,一時間竟然被沖了個人仰馬翻。形勢竟然頓時逆轉,但肇銘泰可不是安費古之流的庸才。雖然形勢不妙,卻並不慌亂,一面收攏兵馬,另一邊張開大弓,瞄準了沖在最前頭的曹變蛟,一支長箭頓時射出,只見一白光團一閃而沒,粹不及防的曹變蛟頓時被射了個正著。
什麼叫一箭奪魄?這就叫一箭奪魄,曹變蛟在義軍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猛將,可在肇銘泰手里卻走不過一個回合,頓時沖鋒的義軍騎兵中就產生一股騷動。好在雖然曹變蛟受傷但華家姐妹聲望很高,立刻頂替了曹變蛟的位置,指揮著義軍繼續沖鋒。有了她們的帶領,義軍才穩住陣腳,繼續向前。
面對著越來越近的兵鋒,肇銘泰怡然不懼,甚至臉上還露出了輕蔑的微笑,舉起大弓,雙箭搭上弓弦,隨著一陣輕微的顫動,一張弓拉得如滿月一般,箭頭上的寒芒指著華家姐妹!
要說不怕那真是假的,華琴、華箏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論沖鋒陷陣,她們姐妹倆還不如曹變蛟,連曹變蛟都擋不住這一箭之威,就更別提她們了。
可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不能擊敗這群韃子,恐怕所有的義軍都會全軍覆沒,為了父老鄉親她們也只能咬牙拼了。壓低身形伏與馬側,此刻,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緊打馬沖鋒,不給敵人太多的射擊機會。
簌!
破空之聲響徹雲霄,哪怕是殺聲動天的戰陣里,這個聲音也是如此的刺耳。原本信心滿滿躍躍欲射的肇銘泰陡然扭頭斜視。一支羽箭閃電般的從他眸中一閃而過。緊接著雙臂上傳來一股巨大震蕩之力,原本形如滿月的巨弓頓時分崩離析, 嚓一聲脆響,立刻斷做了幾節。
危急時刻,朱宏燚竟然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眼看著肇銘泰又要痛下殺手,也顧不得自己遭受重創,憋著一口氣開弓反擊,雖然沒有射中肇銘泰卻也毀掉了他逞凶的武器,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乘著朱宏燚好不容易掙來的機會,華家姐妹率領著騎兵如錐子一般插入敵陣,短兵相接,頓時一片人仰馬翻。別看肇銘泰沒了弓,但是近身肉搏的功夫也實在不差,幾番交鋒之下竟然沒有人是他一合之敵。要不是他的部隊陣型不穩,這一番交鋒恐怕會把義州騎兵殺得雞飛狗跳。
「狗韃子!納命來!」
眼看著無數的兄弟死于肇銘泰之手,華箏不由得殺紅了眼,揮舞著戰刀竟然是直撲他而去。對此肇銘泰自然是求之不得,在他看來只要殺死了這伙騎兵的主將,自然可以反敗為勝,對手不知死活的沖上來,他只有高興的份。
果然才剛剛交手,一聲金鐵轟鳴之聲後,華箏的戰刀就月兌手而出,一條臂膀更是完全被震麻。眼看著肇銘泰手腕一翻就要反手將其刺于馬上,華琴及時驅馬趕到,搶先發難總算是從虎口中把妹妹救了出來。
「哼!」肇銘泰輕哼了一聲,擋住了華琴幾番搶攻之後,頓時搶回了主動。那一刀緊接著一刀,是刀刀不離華琴的要害。雖說華琴功夫比妹妹強一點,但也強得有限。左支右擋了一陣,頓時方寸大亂。
關鍵時刻,朱宏燚一箭解圍,恰恰射中了肇銘泰的右臂,劇痛之下,他不得不放棄華琴,別以為他就這麼放棄了。朱宏燚一而再再而三的壞了他的好事。他心中怎麼會不恨,頓時再也不顧華家姐妹的圍攻,調轉馬頭竟然直奔朱宏燚來了。
重傷之下朱宏燚本來就跑不動,雖說是連連開弓阻攔,但宛若瘋魔的肇銘泰卻是不管不顧,破開沿途的阻攔,飛一般的向他沖來。
長刀高舉在頭頂,肇銘泰嘴角露出殘忍的微笑,隨著離朱宏燚越來越近,他終于看清楚這個對手的全貌。不過是個身子單薄的小白臉,他怎麼也不相信能將自己傷得如此之重的敵將,竟然只是個滿身書卷之氣的家伙。是什麼給了他力量,讓他單薄的身體迸發出如此的能量?
肇銘泰想不通,也不耐煩多想,對于他來說,這一切很快就將結束。他將輕而易舉的砍下敵人的頭顱,他才不會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費什麼腦筋。
彎刀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朱宏燚知道自己是避無可避,在最後的時刻,他只是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牛角弓護在身前。立刻,一股巨力從手上長弓傳來,手上牛角弓頓時斷為兩截。
在三尺余長的牛角弓被利刃斬斷的那一瞬間,朱宏燚頓時大腦中一片空白,全身僵硬得就連一個指頭都動彈不得,就如同一個赤身之人行走在雪地之中。恐懼、失望、沮喪等情緒一瞬間突然字大腦深處如怒潮般洶涌而處沖擊著神經,每一根最細小的神經都在拉緊、龜裂、斷裂!隨著一道殷紅的血液飛濺而出,朱宏燚眼前一黑,在暈過去的那一瞬間似乎看到胡大牛和馬漢嚎叫著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