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琴知道自己是垂死掙扎,韃子正規騎兵的戰斗力遠遠高于義軍,向他們沖擊最後的結果就是送死,可到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生路的他們,又何必怕死。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戰死,也要多拉一些陪葬。
義軍在華琴的帶領下,又一次沖進了迎向了韃子的鐵蹄,雙方的肉搏再次展開。
看著一個個倒在馬蹄下的漢人,托津微微松了口氣,若不是蘇納突然襲擊了敵軍的側翼,他恐怕已經全軍覆沒了。如今敵人已經是甕中之鱉,粗大的絞索已經套在他們的脖子上,不能硬拼,必須盡量減少傷亡,只用一點點的勒緊繩索磨死對手好了。
想到這托津立刻命令部隊停止突擊,轉而圍繞著包圍圈中的敵軍游斗。可是托津的想法雖然好,但蘇納卻不打算听從他的調遣。在蘇納看來明軍已經是在劫難逃,眼下正是殺敵強攻的時候,讓他停止突擊,怎麼可能。蘇納早就想在皇太極面前證明自己,上一次在達志嶺吃了那麼大的苦頭,這一回他可是打算報仇的!
于是在心懷各異的將領指揮下,兩撥人馬各行其是,包圍圈非但沒有合攏,反而顯得越來越亂。若不是華琴的部隊實在太過于疲勞,而且缺乏機動能力,不然反而可以抓住機會反咬一口。
另一邊,觀戰中的皇太極臉色十分難看,對于戰場上的情況,他非常不滿意,甚至是惱火。他當然看得出托津的安排是對的,而蘇納卻是一心想搶功勞,這個混蛋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大局嗎?難道不知道強攻會造成更大的傷亡嗎!
混蛋!蠢貨!
皇太極不住的咒罵著蘇納。他總算明白了,父親為什麼只讓蘇納當一個佐領。他決心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的收拾這個不听話的家伙,哪怕他是額駙,他也要讓對方明白,違背他的意志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就在皇太極火冒三丈的時候,戰場上又發生了新的變化。遠離戰場的一端,十數個斥候快馬加鞭的趕來,遠遠望去他們都在高聲呼叫著什麼,但是戰場上嘈雜混亂,沒有人能听清楚他們在喊什麼。只見他們直直朝著自己的隊列而來,神色慌張。
托津大喝道︰「不許沖陣,來人從兩翼通過。」
但那些斥候像是沒有听見命令似的,仍是蜂擁而來,眼看已經到二百米之內。托津再也不能無動于衷,命令身邊親兵回轉馬身,並備好弓箭準備射擊。
「不好了,敵騎來了!」
百米之內,托津終于听清對面而來的人口中在喊什麼。敵騎來了!什麼敵騎?昨天不是將信使已經全部截殺了嗎?這是哪里來的敵人?
只能說朱宏燚來得太及時了,他若是再晚來一會兒,恐怕華琴就要全軍覆沒。被困在包圍圈中的義軍看見朱宏燚的到來,全都欣喜若狂地放開嗓子歡呼起來。他們現在的心情,就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不僅是自己可以獲救,自己的親人也有活下來的希望。
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的義軍,听見援兵到來的消息,鼓足最後的力氣,向著敵人撲去。他們的力體雖然不及對方,但拼死一戰的決心卻震撼了敵人。有的人揮著斧頭,不管對方是人還是馬,只要不是自己的族人,就全力劈去。有的人手持木矛,拼死突刺。他們吶喊著、咆哮著,都像是發了狂的猛獸一般拼死搏斗。
如絨毯一般潔淨的草地上,已經被鮮血染紅,尸首遍地。人馬相互擁擠踩踏,喊殺聲、嘶鳴聲震天動地。一方為了生存,一方為了利益,雙方互不退讓,在血泊中殺紅了眼。
連重傷的華長風也將自己綁在了馬背上,手握戰刀高高地舉起,高聲呼道︰「兄弟們,今生到此結束,來生我們還是華夏兒女。前進!讓我們勇敢地戰死吧!」說罷轉過馬頭,率領著僅存的十幾個騎兵向韃子的陣列沖去。
激戰中的托津,看見華長風竟然決死沖陣,迅速分出一部人馬前來迎戰。雙方高速地相互對沖。華長風貼附在馬背上,迎面而來的風,吹拂著他的臉面。他的心里一片平靜,唯一的希望就是多殺幾個敵人,這樣自己也算沒有白死。
雙方越來越接近,相距五十步,華長風全神貫注,緊緊握著自己的馬刀,將目標鎖定在一名敵人的身上。他盤算著應該在什麼時間揮出刀去,斬掉對方的腦袋。可是就在他已經瞅準時機準備行動的時候,對面的敵人卻突然轉向一側。
華長風吃了一驚,難道敵人是想拉開距離用弓箭射殺我們?他暗暗叫苦,若是左臂沒有受傷,定然可以直接射殺敵人,但現在卻不可能了。想到自己立刻就要離開這個世界,華長風心有不甘。
就在華長風絕望之時,對面已經拉開了弓弦的敵人突然一個踉蹌,一頭栽下了馬背,帶著他還未射出的那支箭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華長風目瞪口呆的看著兩百步外,氣定神閑的朱宏燚,那一身銀色的鎧甲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異常的刺眼。只見他舉著一張散發著金色光輝的長弓不斷的傾瀉著箭雨。沒有一箭射空,一箭一命。頃刻之間就將韃子的包圍圈鑿了個窟窿。
同一刻,在戰場的中央,華琴望著突然潰散的韃子,心中激動萬分。難道是他來了,只能是他來了。只有他才有這樣的箭術,才會使這些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敵人瞬間崩潰。
華琴激動地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在馬上向遠方望去,果然,那張無比炫目的龍吟弓清楚的證明了朱宏燚的到來。她喜極而泣,剛才絕望時都沒有流出的眼淚,現在卻奪眶而出。
華琴高呼一聲帶領著剩余的義軍瘋狂的周圍的敵人發動反撲。現在然援軍已到,是到了血債血償的時候。華琴目睹著義州騎兵如洪流般從身旁馳過,看著他們彪悍的英姿,看著他們發著寒光的眼神,眼里充滿了對英雄的崇拜和對勝利的期待。
華琴驚喜地看見了騎兵隊列後面,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英雄的身影。朱宏燚的行動牽動著她的視線,而其他事物仿佛都在眼前消失了。自己與他分別不到半個月,可是華琴卻覺得已經度過了數年。他還是那麼威武彪悍,還是那麼鋒芒畢露。
在華琴密切注視著朱宏燚之時,朱宏燚也看見了她。只見華琴身上穿著一件已經被鮮血完全染紅的衣袍,手中握著一把閃亮的騎刀,更顯得英姿颯爽,一雙含淚的俏目正凝望自己。
見到華琴安然無恙,朱宏燚心里才松了口氣。好在自己沒有來晚。但此刻朱宏燚不能多想,也沒功夫停留與她對話,只微微對華琴頷首致意,便縱馬從她身邊馳過。
「追擊!」朱宏燚知道必須一鼓作氣的將敵人擊潰,不然等他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部隊人數太少,那時候就是救人不成反而送菜了。
沖入敵陣的朱宏燚,像是一頭下山猛虎,狂暴、凶殘,只帶著數十名親兵,在敵陣內四處縱橫捭闔,所向披靡。朱宏燚這數十人經過之處,留下的是一條滿是鮮血和尸體的通道。
「殺!殺!殺!」
朱宏燚雙臂開弓不輟,一面高聲狂呼。如巨雷般響亮的聲音,在戰場上空回響。幾乎沒有人是朱宏燚的一合之敵,戰場上的韃子兵幾乎嚇破了膽,膽小的幾乎趕緊撥馬向後逃竄,根本不敢面對瘋魔一樣的朱宏燚。
「射死他!射死他!」
托津雙目幾乎噴火,在見到朱宏燚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就是這個家伙殺死了伊哈齊、伊漢、阿明安和肇銘泰,只要殺了他就能洗清恥辱。立刻他招呼自己的親兵,向遠處的朱宏燚放箭。朱宏燚左擋右閃,肋部還是中了一箭。朱宏燚大怒,也沒有拔箭,連連開弓,一連六箭,箭箭射穿偷襲自己韃子兵的身體,同時催馬直逼發號施令的托津,這個三十五級的BOSS在眾多小兵中就像燈泡一樣顯眼。在他身邊李二狗用戰刀開路,掩護著朱宏燚前進。
托津又驚又怒,怎麼也想不到朱宏燚竟然如此凶悍,兩百步的距離竟然箭無虛發,每一支箭取走一條生命,這些親兵眼看著朱宏燚嚎叫著沖來,人驚恐,手發抖,射出的箭也不知道偏向哪兒去了。隨著他身邊的親兵越來越少。當雙方相距一百步的時候,朱宏燚躲閃不及,腿部再中一箭。朱宏燚強忍住疼痛,面部更加堅毅冷酷。
精誠箭!
隨著朱宏燚一聲低喝,手中的龍吟弓狂鳴一聲,托津都還沒來得閃避,他的一顆頭顱就飛上了藍天。
朱宏燚高舉著手中的龍吟冷冷的看著對面的韃子兵,凡是被他目光掃到的韃子兵無不覺得肝膽俱裂,隨著一聲哀鳴眾多韃子兵魂飛魄散,四散逃竄。
朱宏燚的行為再一次讓敵人見識到了什麼是勢如破竹,什麼是戰無不勝。心理崩潰之人,比戰敗之人更加驚慌。所有的韃子騎兵都開始倉皇逃竄。義州騎兵在他們身後追殺,跑在最後的韃子騎兵紛紛被弓箭射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