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成了可笑的諷刺,他究竟要把自己逼成怎樣才可以,逼死她是嗎?就算她要死,她也要拉著雷辰逸一起死。
雷辰逸……
程涵蕾用力的扣緊自己的手,雙眼直視著前方,那眼神仿佛要燒透一切般。
腳上的拖鞋在雨水里濕透了,一次性的拖鞋早已經從腳上月兌離。程涵蕾就這樣赤腳跑著,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的累了,大腦卻越來越清醒。站在大街上,突然發現自己這樣茫然的沖出來,根本就找不到雷辰逸,她不知道他在哪里。
身上沒有錢,電話也不在。
身邊不停的有車來來回回的過,走過她身邊的人都把她當瘋子一樣的看。程涵蕾站在離醫院已經很遠的一個路口,十字燈口的紅綠燈在閃爍著,程涵蕾看著那不停閃爍著的燈光。淚水在眼眶里凝聚著,酸澀的厲害。
寒意是從身體里散發出來的,眼前的燈從一開始的清晰再慢慢的變成了重影,在眼前不停的晃動著。
雙腿虛軟的厲害,小月復處隱隱有什麼東西在流出來,慢慢的在腿間暈開,地上的雨水漸漸的被腿間流出來的鮮血染紅,暈開一大片。
路人的尖叫聲,紛紛的沖進程涵蕾的腦海里。程涵蕾卻恍若未聞一般,不停晃動的身體,在眼前看到有人走動後,程涵蕾也邁步走,每走一步,地上都有血印。程涵蕾隱約听到耳邊有人在跟自己說話,可是她一心只是想去找到雷辰逸,想要得到答案。在眼前看到熟悉的建築物的時候,那是雷辰逸買的三居室的小區。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腳上的疼早已經麻木了,當程涵蕾站在小區門口的時候,程涵蕾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眼前一片模糊,想要往前走,可是雙腿卻跟落了鉛般抬不起來,身體一軟的砰的一聲往後倒。
一雙大手適時的扣住了她的腰,在她跌倒的那一刻,收緊在自己的懷里。
雙眼沉重的跟被人用膠水粘住了一般,怎麼也睜不開,意識漸漸的模糊,只隱約感覺到掐在她腰上的手那麼用力……
冰冷的身體在被摟進懷里的時候,像是抱著一塊冰一樣。目光觸及到那地面上淡淡的血水時,面色一片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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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當中,像是被拋進了汪洋大海,波浪在起伏著。巨大的浪不停的往自己身上卷,程涵蕾只覺得渾身都很冷。冷的她不停的哆嗦著,唇瓣青紫一片。
不停的水淹沒進她的口中,程涵蕾想要開口求救,可是剛開口,便能夠感覺到水再次的沖進了自己的口子。那種窒息的感覺,那樣強烈。
「冷……」
程涵蕾不停的哆嗦著,意識處于完全的混沌當中,小手放在一邊,嘴里無意識的昵喃著。
「媽媽……我疼……」
相同的對白,在房間里響起。雷辰逸坐在一邊,看著程涵蕾。不同的場景,相似的對白。不由自主的伸出大手,側躺過,小心翼翼的把冷的哆嗦的程涵蕾摟進懷里。zVXC。
明明已快是六月天,明明房間里並未打空調,可是程涵蕾的身體卻那樣冷,明明很冷,可是身體卻滲透出很多汗水,濕透了彼此的身體。雷辰逸抱著程涵蕾,汗,從額頭不停的滾出來。身體滾燙的火熱著,可是懷里的程涵蕾卻還是那麼冰。
側過的身子,抱著程涵蕾在懷里,可以看到程涵蕾那蒼白的臉頰,近乎于透明。唇瓣因過度失血而沒有一絲血色,干裂的唇瓣此時正在哆嗦著,這樣的畫面是這樣的熟悉。那一晚,可以理解為他的一時惻隱之心,可是此時,抱著程涵蕾在懷里,心口處跟被刀在割一樣,疼的那樣明顯。
薄唇,落在程涵蕾的額頭上,低喃道︰「我在,別怕。」
那聲低喃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他懷里的程涵蕾抖的更加厲害了,寒意不停的籠罩而來。雷辰逸無力,只能把程涵蕾更加往自己懷里拉了幾分。
左澗寧推開門的時候,便看到房間里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雷辰逸的目光這樣看著程涵蕾,那目光里透著的光芒讓左澗寧扣在手中的碗緊了幾分。
「藥好了。」
聲音響起,雷辰逸這才把視線從程涵蕾的身上移開,然後看著左澗寧點點頭,微微側起身子,小心的把程涵蕾摟起來。從來沒有服侍過人的雷辰逸此時有點生澀,可是動作卻異常的溫柔。
左澗寧就這樣站在一邊,手中端著碗,看著雷辰逸那小心翼翼的動作,眼底染上一抹黯然。
雷辰逸完全沒有注意到左澗寧的表情,目光看著程涵蕾,一手舀起一湯勺的藥小心翼翼的往程涵蕾的口中喂。程涵蕾根本就沒有意識,那藥被硬塞進嘴里,又完全的給流了出來,褐色的藥汁染上了被子。
試了一兩次,見沒用。
雷辰逸直接拿過碗,當鼻息間聞到那難聞的味道時,眉頭皺了一下,但只是瞬間,便已經張口直接喝了一口,低頭貼上了程涵蕾的唇瓣。
站在一邊的左澗寧一直勾著笑容的臉,那笑容在看到雷辰逸的動作時,不由的僵在了嘴角。笑有那麼一瞬間的定格,不僅僅是因為震驚雷辰逸會這樣做,更甚是心中那漸漸衍生出來的異樣感覺。
酸酸的,不停的在內心翻攪著,原來親眼所見是這樣的沖擊。
在情緒有些失控之前,左澗寧已經轉身,在雷辰逸未發現時,離開房間。
坐在客廳里,左澗寧嘴角的笑慢慢的恢復正常,只是心口處,那抹壓抑感似乎更甚了。
不被認同的感情,知道不能得到回應的感情。被小心的壓下,所以,誰都知道,只要雷辰逸開口,左澗寧是一定會做到。因為左澗寧跟雷辰逸是最好的哥們,是可以為對方死的。
他知道雷辰逸會為自己死,所以,他也同樣會為雷辰逸死。是何時開始變質了這樣的感覺,左澗寧已經忘記。遮掩的太小心翼翼,壓抑的太過于有力,所以,甚至連自己有時候都不覺得自己對這份感情變了質。
他想要程涵蕾,他就幫他一起設計程涵蕾進了琴室。甚至他有事離開,拜托他在外等程涵蕾。他也一樣沒有一絲話的幫忙。
程涵蕾被綁架,他一個電話,他便費力的動用他父親黑道的勢力去幫忙找。他說不能出面,便由他出面。雷辰逸說,他還需要馮禎禎背後馮市長做為踏腳石。他知道雷辰逸對于權勢的渴望,所以他沒有任何考慮的就答應了。
他頂下了程涵蕾身上痕跡,他成了程涵蕾的緋聞男朋友。他買了公寓在樓上,幫雷辰逸打掩護。
程涵蕾住院,他幫著雷辰逸照顧著程涵蕾。
程涵蕾跑離醫院,他跟雷辰逸一起找。而他更是找到了朋友,立刻趕到這里來。
他一直以為,他可以。可以這樣幫著雷辰逸,只要他想要的自己都可以給,都可以幫。甚至之前還主動的幫程涵蕾解圍,也不過是因為她是雷辰逸看中的人。
只是,一直未親眼目堵,在親眼目堵的時候,視覺沖擊至心竟然如此的強烈。體要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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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雷辰逸感覺不到嘴里中藥味的味道那樣濃烈,只是一口一口的小心翼翼的把藥都給喂進去。一開始程涵蕾並喝不進去,雷辰逸含著藥,頂開了程涵蕾的下鄂,然後把藥用舌尖頂進去,強迫性的讓程涵蕾頭微微的仰著,那苦澀難聞的藥就這樣的喂了進去。
一口一口,直到一碗藥喂的干淨。那溫熱的藥進了胃,程涵蕾的身體似乎暖了些許,也安靜了些許。雷辰逸看了一會兒程涵蕾,在確定了程涵蕾安靜了之後,這才站起身小心的把程涵蕾放躺在床上。
關上門,落鎖。幫程涵蕾換上干淨的衣服,然後拉好被子,這才打開門走出房間。
出了房間便看到左澗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坐在那里,嘴角還是在笑,可是雙眼卻似有幾分空洞,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直到雷辰逸走到沙發對面坐下。
「左。」
雷辰逸的聲音帶著一絲低沉,左澗寧回過神來,看著雷辰逸的目光正研究般的看著自己,不由的晃了晃神,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
這還是第一次,左澗寧覺得跟雷辰逸在一起相處不自在。
「他怎麼說?」
因為是左澗寧帶來的人,所以雷辰逸便無條件的信了。全程只看到一張冰山臉,然後在診斷了之後,讓左澗寧去買了一些中藥。接著便走出房間。而雷辰逸因為一直擔心著程涵蕾,所以便讓左澗寧去問程涵蕾的情況……
左澗寧深深的看著雷辰逸,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正常。
想要站在雷辰逸的身邊,他現在這樣的位置,是最適合的位置。
「程涵蕾的狀況並不樂觀……」
左澗寧想到剛剛他說的話,眉頭也跟著皺起了,剛剛的那一絲情緒早已經遠離。而看著雷辰逸慢慢的道來……
左澗寧離開不知道多久了,雷辰逸只是不停的在抽煙,直到手無意識的再去茶幾上拿煙的時候,發現一包煙已經空掉。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已經布滿了長短不一的煙頭,零散的擺在那里,每一根,都似乎蘊藏了無盡的愁。
耳邊嗡嗡的在響,不停的充塞著左澗寧說的話。
眉宇間的褶皺又深了幾分。
臉色難看的站起身,推開房門,程涵蕾還在睡著,躺在那里,縴細瘦弱的仿佛不存在。流產的這幾日,她整個人消瘦的狀態簡直比之前更甚。剛剛抱起程涵蕾的時候,甚至可以感覺到她身上的骨頭咯的他胸口在生生的疼著。
坐在床邊,手不由的伸出,喝了藥的程涵蕾睡的很安穩,不再迷糊有說夢話,唇瓣微微的張著,睫毛上還沾著淚水。那小臉上,蒼白的讓人心疼。
大手伸出,輕輕的摩挲著程涵蕾的臉頰,瘦的可見顴骨。
想到剛剛在小區門口找到她的時候,那一刻,她的模樣。目光不由的看向她的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本來已經乖乖的養身體竟然開始不顧自己身體沖進了雨里。
安然……
雷辰逸腦中閃過安然這兩個字時,突然發現自己無法聯系到她。心思幾乎都在程涵蕾身上,等她醒來後再說。
奔波了好幾天,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加上剛剛程涵蕾的幾小時折騰,雷辰逸的身體也處于極度的疲累當中。不由的躺體,伸手抱住了程涵蕾,把她瘦弱的身體摟進懷里。
程涵蕾睡的很沉,但在雷辰逸伸手抱住她的時候,還是條件反射的往雷辰逸的懷里縮了縮,整個人像是小動物一樣的依在他的懷里,小臉貼在他的胸前,還蹭了蹭。那副模樣,不由的讓雷辰逸的嘴角微微的扯動了一下,眼底的光柔和幾分。
幫程涵蕾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然後也跟著閉上雙眼。
很快,雷辰逸也沉入夢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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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涵蕾睡了很久,身上的那抹冷意已經消失,只是小月復處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本來休息了幾天,小月復處早已經不再疼。腳更是疼的厲害,隨著小月復的抽動也在一點點的抽疼著。大腦還未完全的清醒,記憶一一的在大腦里回籠,最後定格在開除兩個字上。
身上傳來的那些溫度,卻讓她剛剛恢復了溫度的身體慢慢變得冰冷,程涵蕾攸地睜開雙眼,當看到面前那張放大的臉時,程涵蕾的臉在一瞬間變了顏色。幾乎是尖叫的一把推開雷辰逸,明明身體很虛弱,那帶著憤怒崩潰的力道卻還是讓雷辰逸的身體挪動了一下,而程涵蕾迅速的往後退開,坐起身。
雷辰逸還未完全清醒,在看到程涵蕾坐起來,也跟著坐起來,還未開口,只見程涵蕾已經揚起手。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在安靜的只能听到呼吸的房間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