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聶空一大口鮮血噴出,疼痛讓他不自覺捂著月復部,身子向後退去,咧嗆的腳步蹬踏地面,留下一個個深深的腳印,背靠著巨石,身體緊繃,緊盯著對面同樣並不好受的李果果。
李果果臉色一陣青白,看了看肩膀,若不是這輕鎧,剛才那一下,半邊臂膀不被斬斷也要受到重創,看似佔了便宜,實際上已經輸了半招。
兩人鏖戰月余,進入血窟秘境兩個月,身體狀態精神狀態都達到了極致疲累狀態,眼皮拼了命的下搭,腦子里一片混沌越來越不清晰,身上的酸麻逐漸失去了知覺,從每天一個時辰的強力鏖戰到半個時辰,再到短暫迅捷的全力以赴,最後如現在這般,一兩招的強力殺手開始不避諱兩敗俱傷。兩人也都很清楚,再繼續下去,一定會忍不住出保命的底牌,結果會怎樣,誰也不敢保證,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會在必要的時候,全力以赴拼命,以求讓這外人都會覺得沒有必要的比斗,畫上句號。
受了傷,手臂上的‘殘’顫抖更甚,每日交手後躍躍欲試的狀態越清晰,月余以來淡淡的暴虐戾氣從手臂處傳出,聶空心意相通的感知到,‘殘’在進化,點點恐怖的氣息正在孕育爆發。相對的,‘刃’不再活躍,面對著李果果時要不是聶空握著它,都有種感應不到它存在的架勢,在蜷縮著不敢去面對李果果。
聶空不明白,但一好一壞還算不得太壞,海吞江也不清楚,只是搖著頭告訴聶空,他從李果果身上感覺到一絲絲恐怖的氣息,遠比他過去百煉武皇境界還要恐怖的氣息。
這也是聶空始終壓制著一些實力的根本原因,總要有一些游刃有余的底牌,總要有一些敵人不知道的暗手。
同樣的,李果果天生敏銳的直覺讓她隱隱感覺到兩股不通氣息的威脅,這對于從小就接觸絕頂高手的她來說從不曾有過,一處是聶空體內,一處是聶空手臂,前者讓李果果覺得是錯覺的恐慌,後者則是讓李果果真正在意的旗鼓相當,互滅。
又是一天的戰斗,接下來的那一個時辰,或許會發生不曾發生過的事情,斗著斗著,惺惺相惜是一方面,執拗的不服輸勁頭都冒了出來,也到了差不多分勝負的時候。
暴雨來臨,暴雨退去,雨過天不晴,雨中曼妙靠近的身影,打破了兩個人的平衡,李果果嬌笑一聲,身子一縱,那道身影出現在她一側,先一步動手,快聶空三五息的時間。
聶空眼神一凝,平衡被徹底打破,還是被迅速的彌補,就在數息之間,身子一縱,手中寶劍就像是一道斬開天地的殺器,將本不該相交的兩條平行線相接,並迅速的完成鏈接過程,沿著李果果的路段沖了過去,只希望來得及擋得住。
李果果出手即是最強殺招,比之前與聶空相對的時候還快了一線,當然這是相對的,與聶空鏖戰這麼長時間,身體的速度力道都慢了不少。
依舊的電光火石,依舊的狠辣犀利,可面對的對手卻不同了,實力不說進步多少,那份從容,那份在生死之間孕育出來的淡定,一身髒兮兮的澹台浮雨給人感覺一點也不髒,手中劍畫了個圈,牽引著李果果的攻擊到一旁,然後輕盈的身軀和寶劍閃動,飄忽的劍尖看似沒什麼殺傷力,卻讓李果果咦了一聲,身子迅速退了回來,她知道自己剛才若是躲得慢了,接下來必然是被澹台浮雨劍尖圈死,不給你留任何破綻,直到你累死為止。
「走嘍,好漢不跟人多玩,以後機會,我一定跟你們二人好好玩玩。」李果果很干脆的躥行離開,人家現在是兩個人,還有一個新力軍,自己待下去指揮自討苦吃,說不準那聶空會聯系這女的一起圍攻自己。
說走就走,以最快的速度逃離。
聶空看了看比較狼狽的澹台浮雨,從方印中抽出一件大氅,給人感覺這大氅是從他衣服內拿出來的,可誰的衣衫內又能放得下一件大氅內,他也不在意的扔給澹台浮雨,然後自顧自的進行戰斗、自修,澹台浮雨也能猜出他擁有著什麼,眼前一亮隨即釋然,沒點底牌怎麼可能混到今日。
「可惜了,你沒動殺招,否則就把她留下來了。」不無可惜的嘆了口氣,聶空趕緊嘆了口氣,果真意外與合作之間,存在著不小的差異。其實也只是說說而已,真正也未必能留得下對方,有些代價,在這里限制了兩敗俱傷的拼命。
澹台浮雨裹了裹大氅,上一眼下一眼的看著聶空,手中劍繼續戰斗,一心二用早已運用純熟,她奇怪的是聶空與李果果之間的緊張氣氛,羨慕的是對方擁有那傳說中的異寶,在這里該不愁吃喝,少受了很多罪。
可他,怎麼會擁有空間異寶?
「休息時聊,不想一起作戰就分開,距離保持在十丈以內,那瘋婆娘指不定什麼時候會返回來。」聶空打了聲招呼,重新沉入到自修當中,繼續著如同吃飯走路睡覺一樣習以為常的——殺戮。
澹台浮雨經歷了心態的大起大落,在武道一途不再是單單的執拗堅持,更多了感悟的光明大道,在其它的問題上看的反而輕了許多,例如,那曾經為了武道放棄一切的執念。在血窟秘境內,她懂的最深一點就是,戰斗只是戰斗,生活只是生活,不兼容卻也不必舍棄。
「他果真還在飛速的進步……」戰斗中,澹台浮雨看這聶空,深深的敬佩由心而生,當下他的狀態,曾經蔡逐鹿蔡師兄努力了很久都沒能達成,沒想到他竟然修煉短短幾年,就有如此的境地,再給他幾年時間呢?
想至此,澹台浮雨抿了抿嘴唇,戰斗中不忘修煉,在絕境中已然樂觀的修煉等待著厚積薄發的一日,他很強,真的很強。
戰斗中時間總是飛速而過,烈陽又一次的吹開血色天空,巨石之上,聶空也沒隱瞞,從方印中拿出干淨的男性衣衫和素食美酒,看得出來,澹台浮雨這段時間受了很多苦。
大氅一圍,聶空轉身,悉悉索索很快澹台浮雨換好了衣衫,大一些總歸是新的,比穿著干透滿是血跡的衣服要舒服得多。
「算了,我已經習慣了。」澹台浮雨看了看石頭上的吃的,搖了搖頭。
「那這個,你習慣了嗎?」聶空抓起地上一拼湊獸的尸體,劍劃下一塊血肉,生嚼著。
澹台浮雨抿了抿嘴,低下頭,拿起一壺酒,咕咚咕咚灌入早已經對烤肉味道抗拒的咽喉。
聶空甩掉血肉,擦了擦手坐下來,拿起一塊饅頭塞入嘴中,大口的咀嚼。
澹台浮雨懂了。
變幻,有時候比堅持還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