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震撼的畫面不是百里千如今的慘狀,而是他在絕對安全的陽光籠罩下,依舊手里捏著一枚鋼鏢,沒有人會懷疑他抖出鋼鏢之後會無功而返,一個從死亡中走出來的強者,將身體內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枚鋼鏢上,甩手而出,那枚鋼鏢就是他生命的最終價值。
郭破天拖著重傷的身軀湊過去,再難的環境也沒有擊垮他,可此時看著百里千,淚水如泉涌,緊緊的抱住對方,給予最有力的拍打表示敬佩。
這一刻,就連自傲到跋扈的李果果,都不免肅然起敬,她不覺得這是百里千個人意志求活的體現,而是身體內那種聖天軍魂的體現,軍隊中歷練出來的強者,總有股常人難以理解的韌性,都這般了,即便活著出去血窟秘境,還剩下什麼,未來還能圖什麼,一個身體有殘缺的先天武王,對上在場任何一個後天大成半步先天都毫無勝算,可他還是堅持了下來,為了什麼,或許,只是一個大家都會覺得可笑的獸關守軍榮耀。
聶空等人把身上最好的療傷藥都貢獻了出來,身體殘破如此,百里千這漢子卻不曾有半分皺眉,剛毅的面龐盡是對未來的堅定,郭破天給他上著藥,他卻望著黑洞,神色堅毅。這幅畫面,被牢牢的謹記,這幅畫面,佇立在每個人的心中。
堅強,有了新的定義。
隨著黑洞愈發的縮小範圍,屠神誦念佛經的速度也不由自主加快,直至此時,還沒有到場的只有滅央寺的滅空滅色以及空寂頂的逍遙子,雖說血窟秘境的殘酷每一個到來的人都早有心理準備,如果在場只有寥寥兩三人,隕落的人數大半也就無所謂,偏偏這一次的血窟秘境之行,多數人都到達了最後一關前,這就凸顯出滅空滅色的實力不濟。
「走了!」半個時辰後,聶空站起身,看著一眾不管是好友還是師兄弟還是伙伴的一群人,率先邁步向著黑洞走去。
一道身影狼狽的從遠處奔來,臉上的煞氣和曾經高于頂的傲氣不見了,渾身上下狼狽不堪形同野人,幾處傷勢很是嚴重,眼內只剩下血紅的堅持,看到黑洞只剩下十余丈,眾人依次走入,逍遙子喊了一嗓子︰「師弟。」
天閑子回轉身,嘴角微動,眼神飄忽,沖著逍遙子輕輕吹了一口氣,抖手一瓶丹藥飛到了逍遙子的手中,對方長出了一口氣,二話不說,迅速的將瓶內的三顆丹藥倒入口中,顧不得盤坐吸收,黑洞縮小的速度越來越快,咽喉吞咽了一下,低頭沖入黑洞。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
血色的世界,二十丈的空間,四周盡是涌動的血肉,給人感覺像是置身于腔月復之內,甚至能夠感受到來自周遭血肉的生命力,一張一弛,脹、收之間,澎湃的氣息從那血肉之中涌出來。
一道血色虛影出現在聶空的對面,無論是身材體型還是模糊的相貌,都與他毫無差距,就連身上涌現出的氣息也一般不二,手中也拿著一把劍,手臂處也有淡淡的虛影,氣息也在半步先天左右,只是身上沒有此刻聶空那種長時間乏累後的虛弱,出現後二話不說,向著聶空攻來,長劍在空中飛舞——鐘皇經控物,雙臂上多了帶有尖刺的拳套——殘,身法移動詭異迅猛——學自澹台浮雨的騰雲閣身法,試圖謹慎的決心和信心——近身肉搏。
所有一切,都是最強狀態,與一個最強狀態的自己戰斗,且是在自己經過了長時間乏累戰斗後虛弱身體與一個完全最強狀態的自己戰斗,並且聶空還發現,在這特殊的環境下,那些具有生命力的血肉牆壁,能夠提供給血色虛影消耗的氣息,換言之就是這個對手擁有著不斷戰斗的能力。
看到對手,聶空笑了,在他身側的海吞江也笑了,血窟秘境不是絕對的秘密,它只是用無解的模式來讓神秘和強大一直延續,半年的鏖戰,精力體力都嚴重匱乏,面對著無窮盡的對手,哪里還有留手的可能,就算有大招留著,在第二關面對特殊團團和拼湊怪物時也必須拿出來,否則同時面對兩種截然不同風格的先天強者,再有著時間限制,要是運氣不好似聶空、李果果、澹台浮雨三人距離遠一些,你將再也看不到第三關,只能游蕩在無盡的血色世界當中,直到你堅持不住的那一日到來,生生的將你折磨至死,不留一點痕跡。
聶空知道澹台浮雨也留了一招必殺,而他自己,留手的東西則是海吞江的存在,以及手持殘的時候那種凶虐的戰斗狀態,這些沒有在血窟秘境內顯露出來的能力,無疑對方是沒有辦法模擬的。
「老海,不急,最好的老師,就是對面站立的自己。」聶空和海吞江配合有著必殺的招式,海吞江剛想動被聶空攔住,迎著血色的自己沖了上去,看著一個鏡子中的自己,是進行最後修正的絕佳機會,錯過今日可能再找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完全都是自己最強狀態,與之戰斗聶空發現真的是束手束腳,雖然能夠想得到對方的出招,奈何自己做出的反應夠快,對方的招式也是自己最強的狀態,速度力量反應都不弱,對招就像是教科書一般,往往招式沒用到最佳狀態,已經迫不得已必須變招。
短短時間內,交手不下百招,消耗很大,聶空有些喘,反觀對方,從頭至尾的戰斗節奏和強度沒有一點變化,此消彼長之下,再次交手聶空逐漸落入下風,卻也清晰的看到了幾處自己在戰斗中暴露出來的問題。
………………
與此同時,同樣的地方,澹台浮雨付出了月復部被重傷的代價,將一直壓著的殺招發了出來,看著對面消散的虛影,她長出一口氣的同時腦中浮現聶空的身影,要不是他,自己這招絕對留不到現在。
「喂,丑鬼,你長成這個樣子趕緊去死吧,還要與我戰斗,你不嫌丟人嗎?真是的,血魔也就這兩下子了,喂,看著我,你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嗎?死去吧,快點。」月兌掉大氅的苦兒,再不是過去那靚麗卻不知妖艷為何物的少女,而是與前世傳承完美契合的魅惑眾生絕世妖嬈,金色的頭發甩動著,緩步走到同樣虛影的對面,伸出手,照著對方的腦袋,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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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影爆開,散去,沒動手,一招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