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過幾次交道,烈翌多少有些了解楚天的為人。
雖然杭州決戰和鄭州事件,都表明楚天做事果斷凶狠,但那也是立足于兩幫生存的高度,私底下卻是個值得攀交的熱血男兒,正如那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于是烈翌嘴角揚起了笑容,走前半步寬慰著說︰「能有你這樣的敵人,唐門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于我今後的走向不必過于擔心,只要我不殺唐門的人,我不介意跟你南征北戰,反正命都已經是你的了。」
楚天出爽朗的笑聲,上前來了個緊實的擁抱,感激的說︰「只要你不頹廢就好,我最怕就是毀了你這個頂級刀客,無論是作為敵人還是朋友,我都會內疚;你放心,天下那麼大,你的刀不必痛飲唐門幫眾的血。」
烈翌真摯的點點頭。
這個下午,兩人就著濃郁的紅茶,還有可兒制作的點心,在溫和的陽光之下慢慢交談,昔日的仇敵今朝卻相談甚歡,更重要的是,兩人已經少了日後要血戰至死的隔膜,楚天心底不由微微的感激唐天傲的命。
可兒則坐在沙擦拭著她的槍,還有她的刀,臨近傍晚時分,楚天的電話再次響起,接完之後就笑著跟烈翌說︰「在這里悶了整天,今晚我帶你出去走走吧,順便送件禮物給你,我想,你必定歡喜的要緊。」
烈翌有些詫異,不由問道︰「什麼禮物?」
楚天沒有直接回答,神秘的笑道︰「去了就知道了,順便在外面吃飯,免得又要可兒在廚房折騰,香港警方現在都忙著處理樸東煥掉海的事情,沒有人會去理睬澳門的協助追查令,你我可以囂張的走在街上。」
華燈初上,肥佬大排檔。
推開最里間的廂房,楚天見到早已經等候多時的肥波,他那肥大的身軀像是端坐的彌勒佛,面前擺放著大小十幾盤佳肴,身後恭敬的站著兩名魁梧大漢,腰身都鼓鼓的藏有家伙,眼神犀利的盯著走進來的楚天等人。
原本處于安靜的肥波見到楚天的時候,整個人瞬間靈動起來,就像是平靜的油鍋滴入水似的沸騰,臉上笑如春花,身軀剛動笑聲已︰「少帥安好?許久沒見依舊神采奕奕啊,可見非同凡人,來來,請上坐。」
肥波嘴里連珠帶炮的說著,手上極快的拉開椅子給楚天,楚天領著烈翌和可兒坐下,然後抽出桌面的紙巾擦拭著雙手,示意肥波在對面坐下之後,不咸不淡的問道︰「我讓你找的東西,有沒有帶過來?」
肥波點點頭,從桌底提起個小箱子,然後走到楚天面前打開,里面沒有白粉金錢,而是一把其貌不揚的刀,準確的說,是一把唐刀,烈翌見狀大吃一驚,欣喜若狂的站起來握住,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般激動。
片刻之後,烈翌問道︰「你怎麼找回來的?」
烈翌當初用這把刀殺掉葉獨醉,被全副武裝的警察抓了個正著,不僅自己被投入了監獄,唐刀也被成為作案工具被封存,他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唐刀了,沒想到今晚卻神奇的出現在面前,內心豈能不激動?
楚天微微輕笑,淡淡的回應︰「被警察拿走了,自然從警察手中拿回來,我知道這刀對警察來說,甚至不如菜刀來得實際,但對于你來說卻意義重大,所以我才讓肥波通過關系幫你找回來,也算不辱使命吧。」
烈翌輕輕嘆息,鄭重的點頭︰「少帥,謝了!」
楚天揮手讓肥波坐下,然後提起茶壺為他倒滿茶水,語氣平靜的說︰「肥波,你這次做得不錯,不枉費我讓人把你從葉家救下來,你今天從澳門過來,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了?警察是否滿大街的找我們呢?」
當初還不是你迫我出賣葉家,才讓我和祝奮斯差點被人滅口!肥波心里苦笑起來,但表面上卻恭敬有加,除了知道自己招惹不起這位霸主,也知道他身邊的烈翌是屠殺葉家七十口的人,自己還是老實為上。
想到這里,肥波點點頭回應︰「沒錯,警察已經出了通緝令,但其中只有烈翌和俄國人圖像,至于少帥則沒有被列入通緝範圍,警方新聞布會上說的不是劫囚車,而是獄警疏忽翻車讓犯人逃走。」
楚天有點詫異,隨即就明白是澳門警方不願意生出事端,葉家的事件已經人心惶惶,如果讓澳門的民眾知道有人劫囚,恐慌就會更加蔓延,對警方形成更大的輿論壓力,因此反不如說是疏忽讓犯人逃走好點。
想通之後,楚天松了口氣,原本還以為澳門警方會把自己列入通緝,那就要麻煩蘇老爺子出山打點了,現在生出的結果完全消去了自己的憂慮,于是端起茶水抿了幾口,緩緩的說︰「肥波,明天你去找葉家的人。」
肥波身軀巨震,問道︰「找葉家的人?」
楚天輕輕的轉動著茶杯,殺機隨著茶水的漣漪漸漸散開,說︰「對,你去找葉家的主事人傳話,告訴他們,如果三天之內不離開澳門的話,那麼葉家的人以後都不用離開澳門了,我會把他們都埋在黃土里面。」
肥波吞了下口水,還真吻合自己的想象,楚天不會放過葉家的人,至少不會讓他們在澳門呆下去,這小子的手段從他槍擊自己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于是不敢怠慢的回答︰「少帥放心,我明天保證把話傳到!」
楚天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張支票推給肥波,開口道︰「這里是八百萬,不是讓你花天酒地的揮霍,而是我要你用八百萬招兵買馬,給你三個月的時間,把澳門的其它黑幫給我掃清,有沒有信心?」
這是拿自己做帥軍代言人了,肥波又興奮又心驚,興奮的是自己靠上楚天這棵大樹,以後在澳門的地位和勢力將會如日中天,心驚的是如果自己無法在期限內掃清黑幫,楚天會不會出手把自己殺了呢?
楚天知道他在擔憂什麼,不置可否的笑道︰「難道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敢要?而且你不替我賣命,相信澳門有不少黑道願為帥軍沖鋒陷陣,到時候你肥波也就成為碾碎的螳螂了,或者也遠離澳門苟且偷生。」
肥波眼皮直跳,咬咬牙道︰「好,我答應!」
楚天再次為他倒上茶水,寬慰著說︰「你也不用擔心搞不定其它幫派,我不會讓你孤軍奮戰的,過些日子我會派人過去澳門幫你,帥軍兄弟個個凶猛強悍的,我就不信澳門這彈丸之地,還有人能抵抗精銳帥軍。」
肥波喜出望外,有後盾就好。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敲響了,還伴隨著嬌喊︰「上菜了!」。
肥波有些詫異,揮手讓兩個手下過去看看,自己則模著腦袋道︰「菜都上完了啊,還有誰來打擾啊?」
走在前面的壯漢剛剛拉開房門,還沒有看清楚來人,卻看見兩個拳頭正由小變大,度之快,根本就來不及閃避,接著,隨著腦袋被重磅鐵錘砸爛般的巨痛,他們看見了成千上萬顆飄飛的小星星,然後被大力所帶。
他檑木滾石般的轟然向側跌在牆壁倒地,另一名壯漢也在同個瞬間,頭被強拉的湊了上去,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手肘,撞中了自己的胸膛,肋骨出斷裂的脆響,他從門口倒飛回來,撞砸著滿桌的酒菜。
下一秒,房內沖進四個人。
楚天喝著茶,不動聲色的道︰「殺了!」